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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天起了个早,可惜天气不算太美好,虽然有太阳,但整个城市还是被淡淡的雾霾笼罩着,这几天空气质量都不好,我这断断续续的咳嗽也一直没好,反而有点越发严重起来,说几句话都恨不得咳一咳。
仲青刚回国也还并没买车,我便和他约在地铁站见面。我到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已经早早在那等了。
我戴着个夸张的口罩,从包里又掏出一个丢给他:“戴上吧,国内这空气可不比国外。”话刚说完,便为了验证似的,我便憋不住咳了一串。
仲青接过口罩,神色有些担忧:“你这要去医院看看吗?那天见你你就有些小咳嗽,今天这看起来更严重了。”
我摆摆手:“没事没事,带你先看房,看完我去药店买些止咳药。前几天网上订的空气净化器也快到了。”
仲青拗不过我,只好跟着我便先看起房来。他也是做事雷厉风行的人,我带着他看了几个地段不一的酒店式公寓,而对比了一下物业管理、租金和小区环境,仲青便果断地订下了其中一间。
“房子既然搞定了,那我们吃饭去吧,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地方推荐吗?吃完我还想去周榭路转转,也不知道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周榭路是我和仲青家曾经住的地方,我们在那一起度过了童年,直到这条老路被划定拆迁改建。
“现在可确实大变样了,那儿现在也算是新城区啦,这几年地铁通了,周边全是CBD商区,还有很多高档酒店和餐厅,整个周榭路现在变得很欧式,基本上T城大部分外国人都喜欢住那,我们中午吃饭就可以去那吃,有几家不错的餐厅的。”
我带着仲青去了周榭路。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先转转再去吃饭。如今的周榭路沿街是精品小商场,道路也拓宽的非常整洁干净,一切都非常现代。如今这里已经没有我们曾住过的那种破落的小区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小高层和高层住宅。
然而仲青的脸上失落的神色显而易见:“现在到处都变成这样模式化的现代城市了,虽然从经济发展上来说,这是好事也是必然,但就个人来讲,反而有些怀念过去,因为现在这一切太没有特色了,变化太大了。”
我们又一次走到了曾经常常眺望远方的河边,河还在,但桥也已经重修,连通了东西的交通,车水马龙。我们走在桥梁一边的人行道上,仲青的神色有些难以捉摸,他盯着东边看着,那里仍旧是一片灯光通明。
“唯一不变的反而是对岸的别墅了。”我也盯着对岸,想从中间分辨出江一原的家。时隔多年,在这条河边,我又想起了当年,想起了江一原,心里是对人生的感激和满足感。
仲青并没有看我,他的语气有些莫测,听起来却非常的冷漠:“谁知道呢?一切总都会变的,破落的会崛起,曾经繁盛的也会破落,说不定这些别墅里的人,也会从高处狠狠摔下来。”
“恩?”
仲青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刚才显得尤为陌生的表情和语气便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没什么,只是感慨。走吧,吃饭去。”
我们沿着桥往前走,又走过了一个路口,突然间我有些惊喜:“你看!我们常走的那个弄堂!你还记得吗?”
仲青循着我的声音看去,也是有些惊喜:“我记得。我们以前的冰激凌就都是这小弄堂的小店里买的。”
“走走走,进去看看。”我带着他一路往前,然而更令我们意外的,曾经那家冰激凌店,竟然还在。
看店的是个小孩,五六岁的样子,虎头虎脑。
仲青刚掏出钱包,这孩子就朝屋里喊了起来:“爷爷爷爷,有人买冰激凌啦!”
“来了来了。”伴随着苍老但有力的生意,一位老人走了过来。
我和仲青这下更是有些激动了:“张爷爷!”从前每次买冰激凌,可就是这个张爷爷了,即便我和仲青偶尔钱不够,他也并不吝啬地给我们一个大大的冰激凌球,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到他。
他看上去老了很多,然而精神还很好,盯着我和仲青看了会儿,突然也惊喜起来:“你们不就是之前老来买冰激凌的丫头和小子吗?都长这么大了!”
他说什么都不让仲青付钱,一个劲坚持:“我年纪大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这顿冰激凌算我送你们的,反正现在我这冰激凌也不值钱了,而且再过一年,我们这小巷也要搬迁重建了。”他给我们一人递了一个冰激凌球,“你这丫头,现在长得可真出挑了,小子你也是一表人才,看到你俩如今还好着,我真替你们开心啊,你们孩子多大啦?“
我有些尴尬,想要解释。仲青却阻止了我,他揽过了我的肩膀,笑了笑。
“还没生孩子,现在这样也挺好。”
“赶紧生赶紧生,你们年轻人,不懂,早点生孩子,有精力带,往后老了也不觉得太冷清。”
张爷爷又唠叨了几句,我们又聊了会,这才告辞。
回去的路上我便有些疑惑:“你为什么骗张爷爷?”
“他年纪也大了,想看到的无非是青梅竹马终成眷属这样美好的结局,反正往后也不会遇到,给他一个善意的谎言吧。”他笑笑,“这冰激凌才是对的味道。”仲青的眼睛很温和。
“咳咳咳咳咳……”我一连串没憋住的咳嗽适时打破了尴尬,大概没哪一刻这么感谢过咳嗽了。
“走走,吃饭去吧。”我没敢和他对视,而是转移了话题。
然而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和仲青找了一家安静的西餐厅坐下后,我这咳嗽却还不收手,咳咳咳的变得不合时宜起来,这餐厅本身放着轻音乐,如今被我突兀的咳嗽声吵得其余几桌人都朝我侧目看来。
“没事吧?“
我摇摇头,努力想憋住这咳嗽:“没事,咳咳咳,我,咳咳,喝点水就好。”
然而没料到,这口水喝下去并没有润好嗓子,我这咳嗽反而越发剧烈起来。我用手捂住嘴巴,尽量想降低咳嗽声音。
“再这么咳下去我是要咳出腹肌了。”我无奈地笑道,“这架势感觉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了。”
话刚说完便又是一阵狂咳,然而这一次这咳嗽却真没完没了起来,咳到最后,我已经没精力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只觉得嗓子像要烧起来,喉咙口涌过一阵热热的东西,有什么液体从我嘴里咳了出来。
摊开手,我本想调侃下这架势就差咳血了,却赫然发现自己手心里有红色的血丝,然而还没等我来得及说什么,我就又咳上了,而这一次,直接咳出来的却都是鲜血,我连续咳了好几口,有些来不及用手捂住,咳出的血喷溅到了白色的餐布上,尤其明显而触目惊心。
仲青比我先反应过来,他几乎是猛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然后便马上拿了纸巾帮我擦拭,我却还呆呆地看着咳出的血,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好好的不过是咳嗽而已,怎么就咳血了?
之后被仲青一路焦急地送去医院我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断断续续还在咳,完全是跟着仲青才挂了号,做了一整套的检查,喝了医生给的一些药剂,我才慢慢缓了过来。
“应该问题不大啦,可能只是太干燥了,我回家多喝水多休息就应该好了。”看着仲青紧张而焦急的表情,我倒反而安慰起他来,“真的都快赶上小题大做啦,你看你都拉着我做了胸透、心电图、呼吸功能检查还有增强CT肺血管成像,过往病史也都给医生讲了,其实就咳嗽而已啦。”
仲青还是有些担忧:“希望是我小题大做了,胸透和CT片子都出来了,不过要等几位医生审核确定是否有问题,过一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因为有了咳血这一插曲,我和仲青刚才甚至没吃上饭,从医院出来,我们便随意找了一家大排档,也没人在意我的咳嗽了。兴许是饿了,我食量相当不错,仲青看了,也有些安下心来。而我除了间歇的咳嗽,也没再咳血了,想来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也自我安慰道,能有什么事啊。
仲青把我送到楼下才离开,而几乎是他前脚刚走,我就收到了江一原的电话。
“我在你楼下。”
我跑下了楼,江一原的车停在路边,而他正靠在一棵法国梧桐上,他手里提着个袋子,见了我,便递了过来。
我接过打开,里面是咳嗽药水还有一堆糖和蜂蜜。
“我问过医生了,这个咳嗽药水最有效,不过就是苦,你就着甜的东西吃吧。”江一原过来帮我拉好了外套的拉链,“今天风挺大的,你还敞胸?还有,这是明天飞海南的机票。我会来接你的。”
“一起吃晚饭吗?这次我来做饭。”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突然特别不想一个人呆着,也或许之前的咳血,即便安慰仲青时候很云淡风轻,但自己内心仍旧有些害怕和恐慌的,只是能掩饰和压制住。
江一原歪了歪头,有些无奈:“今晚没法陪你吃饭了,我要赶紧回去完成工作,我不希望明天陪你去海南还需要带着个电脑工作。”
我拉了拉江一原的手,他没法陪我,我难免有些失落,但他没法陪我的原因,还是让我内心觉得安定和温暖。
江一原抱了抱我,他拍了拍我的头:“忙完今天就好了。”
“恩。”我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紧紧的抱着他,江一原有些错愕,然后他笑着也回抱了我,“你还挺粘人的。”语气里却是满满的纵容。
“我要不做粘人的牛皮糖,当初能粘上你吗?”
和江一原告别后,便只有我一个人了,随意吃了点东西,收拾好了行李,又和林牧通了个电话,心里沉重的感觉一直并没有减轻,林牧的情绪听起来很差,而我终究说不出任何“节哀顺变”的词句,这些话都太轻飘飘了。
这一晚都睡得很差,梦里晓丹、林牧、仲青还有江一原都轮番出现,所有人都笑着闹着,在青春的岁月里恣意飞扬,我能看到所有人带着笑意的眼睛,然而这并不是个美梦,因为转瞬间便画面转换,一切美好突然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绿水青山环绕的周遭突然变成了废墟,晓丹、林牧、仲青和江一原的脸上都是冷漠,我不断呼喊他们的名字,但没有人理我,也是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我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洞,汩汩地留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