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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灯儿问过,现在陈卿云也问了,可见古今一理,女孩儿对容貌是多么在意。
以前何遇对这个问题有一个刻板的回答,只要说出”天下美女千千万,只有灯儿最好看“的话,灯儿一定会开心得笑起来。她还就吃这一套。
何遇本想如法炮制,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卿云不是灯儿,虽然一样爱惜自己,但是从心理上何遇还是觉得两人有所不同。
他决定换一种方式回答这个问题,眼珠一转,反问道:”娘子可曾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么?“
陈卿云一怔,回答:”当然听过,是说只要彼此相爱,不论长得如何,都会觉得好看的。“
”是啊,娘子是我妻子,就是我眼里的西施,那个什么拓跋燕,什么慕容珊珊,就是生得再好看,又不管我的事。再说了,娘子花容月貌,比之她们两人又丝毫不差,我睡觉都觉得有福气呢。“何遇一拍手掌,郑重其事说道。
扑哧———
陈卿云以手掩嘴,笑了起来:”何郎就是能说会道,好吧,我相信就是。“她性子不像灯儿,一旦说开,便不会钻牛角尖。既是夫君这样说,那拓跋燕、慕容珊珊生得再美,她也不会妒忌。
连日赶路辛苦,两人饭后哪也不去,就在屋内歇息。到了傍晚,令狐长史又过来看望,邀请两人参加今晚宴会。
宴会是拓跋燕专为二人接风而设。客随主便,何遇也正有意要结识一下这公主府邸中的其他人物,便愉快答应下来。
入夜,何遇、陈卿云换好衣服,前去赴宴。
宴会在府邸后院礼堂,灯火辉煌,场面隆重。两人去得不早,好多客人已经到了。
何遇冷眼一看,拓跋燕朝南而坐,坐在主位,东西两边是客座,各有两排,按人头来算,怕是有五十人之多。好在礼堂颇为宽敞,这么多人济济一堂,也丝毫不觉拥挤。
拓跋燕见二人到来,起立相迎,给他们介绍其他客人。何遇、陈卿云答完礼,在东边最上首坐了下来。今晚是为两人接风,是以让他们坐上首,也是尊重之意。
何遇冷眼旁观,在座之人有胡有汉,年纪都大过自己,都是些雄震一方的坞堡主或是世家大族的家主,还有平城军中,公主府邸的头面人物。从他们冷冷的寒暄中,何遇陡然感到一种敌视和看不起。陈卿云也感受到这种轻视,心中一阵慌乱,偷眼看何遇,见他面露微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便忽然有了底气。
陈家坞原本只是一座二流坞堡,吞并天雄堡后,实力急剧膨胀,但没过多久,就被后燕一举踏平,是以在幽、并、司北境三州,已是没有陈家坞这个字号了。
冉裕的连云寨人马不多,一心只为了报仇,因为家底雄厚,平日又不与其他坞堡世家交往,是以并无多少名声。在座诸豪,都是一方豪强,根本没把陈家坞、连云寨放在眼里。
何遇一见这阵势,心下立马了然:”操,这是看不起人,看来今晚即使不是鸿门宴,也得学一下诸葛亮,来个舌战群儒。“他心中盘算,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装出一副倨傲的神情,眼睛望着空气,谁先说话就算谁输。
众人坐定,拓跋燕举杯祝酒:”今日之会,是为连云寨何遇何宗主,陈家坞陈卿云陈娘子接风洗尘,两位一路辛苦,本宫感激不尽,还请满饮了此杯,在座诸位,一起请了,请。。。“说着话冲着何遇、陈卿云做个请的手势。
她今晚穿一身大红软甲,着白色披风,在灯火衬托下,透出一股高华之气,举手投足,自有逼人的威势。
和同为公主的慕容珊珊气质大不相同。慕容珊珊不谙世事,气质如兰,而拓跋燕是当家公主,杀伐决断,妥妥的霸道女总裁范儿。
陈卿云也长时间掌管过坞堡内务,但一坞和一国如何相比,陈卿云充其量是个公司高管,拓跋燕却像是国家元首。
何遇、陈卿云端着酒杯站起来,正要逊谢两句,就见对面突地也站起一人。此人六十岁上下年纪,白面无须,身段矮胖,自我介绍,姓袁名徽,字德操,上谷袁家坞宗主,自称是汝南袁氏后裔。
汝南袁氏自三国袁绍、袁术兄弟败亡后,声望已是一落千丈。袁徽此次只带了三百余将士来结盟,所以不为人所重视,而且同日抵达的另有两拨人马,实力远强于他。
晚上接风的时候,袁徽年纪最长,却没坐成上首,感觉受到轻慢,憋了一肚子邪火。
谁知今天来的两位,乳臭未干,不带一兵一卒,却大模大样坐了上席。这让他大为光火,决心当众羞辱二人一番,找点存在感。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何遇、陈卿云之所以坐上首,只是因为这几天就他们是新来客人。袁徽心中不平,内中缘故,何遇却是毫无所知。
就听袁徽站起来文绉绉道:“久闻何宗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足蔚平生。世人皆言江左文采风流,童稚皆通文墨,今袁某偶得一联,还请宗主不吝赐教。”
大袖一展,冲着众人微妙笑道:“席间无以为乐,不过供诸公一笑耳。”
众人附和大笑,都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何遇眉头一皱:“这傻逼是要对对子,自己来自现代,知识还算渊博,但吟诗作对,现代人基本不学,实非自己所长,弄不好要出丑呀,正想着用话搪塞过去。”
袁徽摇头晃脑已是说出了上联:“持四尺书,见长公主,孺子安敢坐上首。”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布衣亦可傲王侯。”
何遇正感为难,突然灵光一闪,不知哪来的灵感,下联竟是脱口而出,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下联气势豪雄,睥睨万夫,一下就把袁徽给镇住了。
何遇侥幸对出此联,害怕袁徽再次出题,急忙以攻为守,冷笑一声道:“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袁绍、袁术等辈也算是一时英雄,没想到他们的后人竟是些寻章摘句的酸丁腐儒,像袁公这样的人,何某是不愿意搭理的,请勿复言。”
他这段话是套用《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舌战群儒的现成桥段,一上来就打脸揭短,然后见好就收,占了便宜早早挂上免战牌。
何遇这段话辱及袁徽先人,把他一张老脸气成猪肝色。他一肚子恶毒的话被”请勿复言“四字给堵住,气得浑身发抖,戟指何遇,嘴唇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
何遇暗自得意,头也不抬,自顾自喝酒,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
众人心中暗惊:”这名叫何遇的黄口小儿,巧言令色,才思敏捷,用心又如此狠毒,可真不是个善茬儿。“
拓跋燕见袁徽受辱,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圆场子。
就见西首席中,又豁地站出一人。此人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文士,宽袍大袖,头戴笼巾,颌下三缕长髯,装出一副翩然若仙的样子。
通过刚才的介绍,何遇已记住此人,姓卢名义,字尚义,出自范阳大族卢氏。卢氏是北方有名的大族,在各地多有分支,建有坞堡。卢义是代郡卢家堡的堡主。
卢义天生一副斗鸡眼,白多黑少,此时装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扬着脖子道:”何宗主,敢问你今年青春几何,可曾读过几本书,敢于这样目无尊长?“
何遇放下酒杯,心道:”舌战群儒,这就来了,这傻逼自居尊长,太过讨厌。“
当下冷笑道:”本宗主今年二十有一,读的书不多,也就一千多本吧。“
他来自现代,从小到大,光学过的教科书就有数百本,对何遇来说,一千多本还是往少里报了。
彼时知识总量远不及后世,书籍也少,还基本垄断在高门大族手中。不要说普通人家,就是一般的士族坞堡,也没有一千本书。何遇这样一说,立刻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拓跋燕看着何遇,脸上也是将信将疑的神情。陈卿云素知何遇足智多谋,武艺高强,但从未听他说起过读书的事。刚才听他这样一说,也觉得绝无可能,担心夫君夸下海口,下不来台,脸上一阵发热。
何遇一言既出,看也不看卢义,还是自顾自喝酒。
卢义装逼不成,心中怒极:“这小子在我面前敢自称宗主,又自吹看书千本以上,态度如此倨傲,真是岂有此理。”范阳卢氏声望极隆,不比汝南袁氏,是瘦死骆驼。不要说何遇这样的黄口小儿,就是德高长者在他卢义面前也不敢托大。
卢义黑着脸又问:“何宗主自言博览群书,却为何不识礼数。在尊者面前自称宗主,这是其一。其二,殿下好心让你坐上首,你连句谦让也没有,就自顾坐了,未免太过无礼。有此二者,可见宗主读书之多,实不可信,诸位以为卢某之说,如何?”
他这句话把卿云也绕进去了,刚才落座时就觉得有些不妥,只是没有多想,现在让卢义给抖搂出来,脸上一阵发烧。彼时多礼,繁文缛节,动辄得咎。
众人听了,爆出一阵哄笑,间有指责鄙夷的声浪。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何遇伏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将非议的声浪完全压制:“他妈的,老子最烦儒家这套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这老小子倒是会挑理,待会儿得让他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