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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啸这几日的消息也已经传到城内,他所率领的骑兵为了躲避慕容麟的锋芒,已经远飚至百里以外,人马也很是劳顿,但幸好没有人员伤亡。何遇得知消息,心道:“后燕骑兵能追击百里之外,可见还是低估了慕容麟骑兵的战斗能力。”
这日,拓跋燕带领众将上城头观看敌情。何遇手抚城墙,远远望去,后燕的军帐星罗棋布,一眼望不到边。营帐中烟尘滚滚,云梯、巢车各种攻城器具摆着阵势,进退有序,喊杀声一阵阵传来。
拓跋燕秀眉微蹙问道:“崔宗主,慕容麟这几日正在操练军士,发动进攻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崔亮道:“殿下说的是,此次进攻慕容麟必然倾尽全力,只是不知道他会选在哪一天。”
这时崔浩忽然用手一指远处,说道:“殿下,四叔父,你们看,慕容麟军中竟然冒出大量登城死士来,瞧人数怕不是有百人之多。”
众人吃过登城死士的苦头,虽然现在有了应对的方法,但效果未知,是以人人变色,均想道:“慕容麟太过托大,要是上次全部派上登城死士,此刻平城在谁之手,还未可知呢。”
拓跋燕脸现惊惧,想起登城死士的恐怖实力,不自觉地看向何遇,问道:“何宗主,登城死士人数如此之多,你可有良策应对。”她也已经听说何遇在崔府大显身手的事情,对何遇的才华更是仰慕,也非常的信任。所以一遇到难事,第一时间就是向何遇寻找对策。
何遇面色凝重,手搭凉棚,仔仔细细地观察,终于让他看出门道。登城死士是后燕的军中精锐,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是攻城拔寨的急先锋,但是从刚才的观察看来,其中有不少的登城死士明显脚步迟缓,瞧其身量也瘦弱一些,必是临时编选的。登城死士是慕容麟的王牌,编练不易,不可能这么快就一下冒出这么多人来。
“殿下勿忧,以在下看来,这些登城死士有大部分是最近才编练的,实力应该要弱了不少。”何遇说道。
因为何遇的提醒,拓跋燕、、崔亮等再看时,果然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拓跋燕心中盘算:“登城死士虽然有不少是临时编练,实力上要打个折扣,只是毕竟人数众多,这次慕容麟学得乖了,一旦发起进攻,必然是全盘压上,这么凶猛的攻击能否抵挡得住,倒是没有十全的把握。”
众人本来以为,打退慕容麟的第一次进攻后,燕军损失严重,再次阻挡住他们不是难事。谁知慕容麟善能用兵,短时间内竟是又编练出一支简化版的登城死士来,这就比较棘手了。
如果说燕军第一次的进攻,慕容麟还有些疏忽大意,仓促上阵,这接下来的决战,慕容麟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一定会选准时机,一下子投入全部军力。
何遇看出拓跋燕的担心,忽然又想起一个办法道:”登城死士全身重甲,刀枪不入,咱们有猎网阵应对,但还以即刻征调一百口大锅,注水烧开,他们一旦登城,先以热水烫之,必能起到奇效。“
崔浩一旁道:”何宗主的计策,我也想到了,登城死士全身甲胄,但却挡不了热水,虽说不能烫死他们,但烫伤他们总是可以的。“
两人现在是魏军的智囊人物,不谋而合,提出这个计策。拓跋燕、崔亮一想,也觉得可行,当即便吩咐下去,征调行军大锅,烧煮热水,随时准备以热水阻敌。
卢义这时说话道:”殿下,宗主,慕容麟上次吃了大亏,这次进攻必然会出其不意,要是能知道燕贼进攻的大致日子,咱们备战便要轻松许多。“
他的这个问题很有价值,燕军实力现在依然强过魏军,而且又是进攻一方,掌握战役发起的主动权。而平城守军是被动防守,而且兵力要弱小许多。按照常识,进攻一方花一分兵力进攻的话,防守一方得花三分兵力防守,而且还有可能出岔子。要是能将慕容麟进攻的大致日子确定下来,则备战可以轻松许多,而且节省人力物力。但是谁也不是慕容麟肚子里的蛔虫,而且就是派出侦骑打探,料想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袁徽最近和卢义不对付,当下抬杠道:”卢宗主你可真有意思,尽说些现成话,要是知道慕容麟的进攻日子,咱们这般人还站在这儿干什么,直接回去睡觉,养足精神,时间一到,爬起来就上城头御敌,岂不是好?“
卢义提出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但又没解决的方法,所以相当于白说。卢义听袁徽这样说,一时也没法反驳,只是翻着斗鸡眼,不住冲着袁徽冷笑。这两人的矛盾已经是公开化了。
何遇不理睬两人斗嘴,一边料敌观阵,一边开动脑筋思考慕容麟会何时进攻。慕容麟接下来的进攻,必然是最后一击,按照常理,他必然会压上所有的兵力。现在有一个问题,慕容麟为了寻歼令狐啸的骑兵,已经派出不少骑兵在方圆数十里的地面上围追堵截。
这部分骑兵应是燕军的精锐,他们若不回营,慕容麟肯定不会轻易进攻。那么,从现在的情况看,慕容麟派出的骑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找到令狐啸的骑兵,只是将他赶得远远的。
慕容麟的粮草只能维持二十天左右,发动绝命一击是迫在眉睫。他必然会在这几天召回在外的骑兵,回来助战。这部分骑兵回营之后,至少要修整一天,而且据何遇分析,这次慕容麟发动进攻,必然会采取偷袭的方式,一定会放在后半夜。那么,事情就很清楚了。慕容麟发动进攻的最佳窗口期,只能是所派出骑兵回营后的第二天凌晨。何遇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判断,合乎逻辑,很有说服力。
当下便成竹在胸道:”殿下,崔宗主,刚才何某已推算出慕容麟攻城的大致日期,料想不会出差错。“
”哦,遇之大才,愿闻其详?“崔亮眼前一亮,随口问道。他与何遇订交之后,便以”遇之“称呼何遇,以示亲密。众将领见崔亮如此看重何遇,自然也是尊重有加。尤其是崔亮评价何遇的那两句考语”兼资文武,天才超拔“,这几日已是传遍了平城上下,就连卿云也感觉到面子上特有光彩。有豪门加持,这人气流量果然是不一样啊。何遇心中也是如此感慨。
”嗯,何宗主快说,燕燕倾耳恭听。“拓跋燕也发出询问。她现在有这样的感觉,总想靠近何遇,和他说话,也想听他说话。而且她自己还不觉得,在两人的交谈中,称谓也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由本宫变成了燕燕。
卿云一听,脸色便是一寒,嘴巴便咕嘟了起来。崔亮是过来人,心思一动,便有些了然:”都说平城长公主自言,非天下奇男子不嫁,所以蹉跎青春直到二十五岁芳龄,看这样子,这奇男子算是找到了,正是我这何遇贤侄,可惜啊,桃花有意,流水无情,以他对何遇的理解,何遇是不可能贪图驸马的爵位而停妻另娶的。“
崔亮的眼神一扫何遇,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把何遇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现在也已然感受到拓跋燕那火辣辣的热情,真怕又是一个卿云的翻版。
其实,拓跋燕的一句燕燕还在一个人的心中留下了一个疙瘩。此人便是崔浩。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男子不多情。作为清河崔氏后辈中的第一人,崔浩在第一眼看到拓跋燕的时候,就种下了爱慕的种子,而且在这几日的相处共事中,越发为拓跋燕的绝世容颜所倾倒。
他今年十五岁,拓跋燕二十五岁,女大男小,而且相差十岁,有些不合礼法。但是拓跋燕是鲜卑公主,可以不受礼法的约束,而且自己出身清河崔氏,在彼时北方,能与拓跋皇族谈婚论嫁的除了鲜卑慕容,恐怕也只有他清河崔氏了。崔亮甚至冲动想到,将自己的心思透露给四叔父,等平城事情一了,便让崔亮探探拓跋燕的口风。但是理智还是阻止了他。
首先,崔亮为人严肃,未必会答应他。其次,他才不过十五岁,是家族中的希望之星,是家族未来的接班人,他的婚姻必然不能由自己做主,得考虑到家族的利益。第三,现在拓跋魏在北方还未完全站稳脚跟,即便好事得谐,也就和魏国绑到一起,拓跋魏一旦争霸失败,家族反而受其拖累,反而不如这样若即若离,多方下注的法子来得好。他天资聪明,又是世家子弟,虽然年纪还小,但所思所虑却很是深远。
崔浩本来已经差不多说服了自己,把自己的这份痴情和奢望深埋在心里,等着时机成熟再做打算。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平城中竟然凭空掉下一个何遇,除了家世门阀不如自己,文采武功胜过自己一大截。而且瞧拓跋燕这些日子来的语态神气,她对何遇的好感是与日俱增,只是她自己未必知道罢了。
崔浩一腔情思系在拓跋燕身上,对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很是在意,默默观察,牢记在心。所以他一旦发现拓跋燕并未觉察到自己对她的深情,反而对何遇另眼相看时,崔浩少男的内心仿佛受到一万点暴击,痛苦得心脏都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