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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积寺,住持禅房。
晚霞曝满山头,历经多时商酌,此刻众掌教一一起身离席,走至慧悟大师身前团团围定。
“阿弥陀佛。”慧悟大师向众人一礼道,“只要找来‘天命之人’,那时便是拼上你我教中异宝与满门性命,也定要阻止天难、救民于水火!此事,还望诸位掌教记挂心中,老衲在此谢过了!”
“诚如大师所言,十六年前天命之人降世武进蒲乡,如今虽已时过境迁、渺茫至极,但我等也定当全力以赴,这便回去安排周详,届时再来叨扰,告辞!”众人一一与慧悟大师道别逐次退出禅房。
徐宗主最后一个踱步而出,未及跨过门槛,却听得身后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阿弥陀佛,徐宗主请留步。”
徐宗主慢转回身,见慧悟大师正双眼充神地看着自己,忙礼道:“无量天尊,大师有何事见教?”
慧悟大师寿眉紧蹙,迎上来道:“多年不见,老衲实想向徐宗主讨教一二。”
徐宗主微微一怔,道:“大师不必客套。”
此时慧悟大师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哎?不知徐宗主门下研习仙法的三位高徒,进展若何?”
徐宗主又是一怔,即而徉装无事地支吾道:“哪里哪里,劣徒皆不成器,根基甚差,却也妄攀仙登。”说着微微避开慧悟大师凌厉的眼神。
慧悟大师紧问道:“那......高徒可曾度得仙劫?”
徐宗主深呼一口气,长叹道:“无量天尊!机缘缥缈,不可探、不可究。”
“阿弥陀佛。”慧悟大师双掌合十,深深一礼轻摇了摇头。
徐宗主笑道:“大师想必是拿您的高徒,来挤兑贫道吧?”
慧悟大师沉叹一声,道:“莲迟,他虽天资聪慧,却烈性未消,老衲已派他下山修行去了。”说罢让出身后座椅,示意徐宗主入座。
徐宗主微微一礼,缓步向座椅走去,却见慧悟大师仍若有所思地呆站原地,于是回身问道:“大师有何心事?”
经俆宗主一问,慧悟大师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十日前,青城派仙士降临鄙寺......”
闻听此言徐宗主露出了与身份不符的惊愕,惊问道:“什么!?青城派!?”与此同时刚要坐下的身子竟也僵直不动了。
“正是!”慧悟大师轻抚徐宗主双双入座,道,“想他青城一派道法精深,行踪素来隐蔽,难怪被世人以仙神之名所传。那日在后山一见,老衲也是惊奇不已,若非别时见其御剑而行,老衲也是不信眼前竟是青城一派。”慧悟大师说罢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丝惊喜。
徐宗主不自觉深吸一口气,良久,问道:“不知青城仙长造访,所为何事?”
“来人只说,闻听香积寺遍邀天下教门齐聚佛道大会,由此欲借老衲之口,将一件隐秘之事告知于众。”
“噢?”徐宗主颇觉诧异,抚须半晌,才又问道,“是何隐秘之事?”
“便是那‘天池妖女’之遗患!”慧悟大师神情凝重地说道。
“无量天尊!”徐宗主蓦然大惊,猛然起身问道,“莫非八百年前一役,妖女未除?”
“阿弥陀佛,徐宗主勿惊。”慧悟大师让徐宗主重新坐下,双目唏嘘地道,“八百年前妖女虽被铲除,但门下却有一些妖人侥幸逃脱......妖人诡行邪法、祸害人间,便从那时起,青城一脉便秉承先训除妖至今。其间,虽也铲除不少妖患,却始终未能彻除。时至今日,八百年前得脱妖人之中仍有一个在逃,如今料已修得异法隐蔽行迹,青城一派便是想让我等寻查妖迹,助其彻除妖患!”
“哦?此乃大善!”徐宗主喜道,转而又一脸不解地问道,“既如此,大师方才何不当众说来?”
慧悟大师摇头不语,须臾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想不到徐宗主竟如此狠心呐!”
“这......大师何出此言?”徐宗主问道。
慧悟大师劲声道:“八百年前一役,众教虽大败女妖,但也元气大伤,不少教门便自那时起一蹶不振,门中法理、技艺也渐渐断了传承。时至今日,众多教门早被荣禄所累,没了清修的心思,除却争名夺利、勾心斗角外再无其他。徐宗主难道不见,方才老衲几次提及‘八门异宝’,禅房之内可有哪派搭言?无非是个个有名无实,且存着此消彼长的心思罢了。”
听到此处,徐宗主神情微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慧悟大师自说‘八门异宝’,乃八大门派的镇教神器,神器仅在世代掌教间一脉传承,莫说外人,便是本门弟子也不知详情。自八百年前一役后,各派之间便再无聚首,由此便也渐渐断了消息。时至今日,世间教派只知‘八门异宝’之名号,不解‘八门异宝’之神威,便是连‘八门异宝’所谓何物也都众说纷纭了,传言中提及其中六宝分为:
龙虎宗-镇魂铃-摄鬼;
香积寺-铁木钵-伏妖;
永禄门-锁仙符-拘法;
阁皂宗-撞天幡-打仙;
轩辕世家-轩辕剑-斩魔;
青城派-紫虹剑-诛魂。
至于消匿已久的龙门宗以及谨小慎微的茅山宗,关于此二门异宝所谓何物,便是连传言也不为知晓。
看了看沉思不语的徐宗主,慧悟大师长叹一声,道:“八百年前的八大教门,早已名存实亡。便是百年前孙玄清孙仙长在世之时,尚有道法通天的龙门宗号令天下,自他仙登之后,后辈徒众便假他之名做起了欺世盗名的勾当,好可怜堂堂龙门秘宗,如今几近消亡,便是本次佛道大会也未能到场。”
“而传闻之中的轩辕世家,早在老衲师祖在世之时就已消匿世间、不得踪迹。便是那高来高去的青城一派,也仅在今日偶然遇见。如此看来,如今放眼天下,唯你茅山道宗还深藏一二,纵然徐宗主门下谨守道规,不与人前使弄,却也瞒不过老衲!”
徐宗主刚要开口,却被慧悟大师止住,抢说道:“徐宗主,若只寻常之事,老衲自然可以相告与众,单此事,除却道长一门,任他哪门宗派也无可胜任。纵是那至尊无上、门徒万千的龙虎宗,若说相祟祈福、捉妖驱邪,兴许还有些本领,但要是去敌那邪法精深,修炼数百年的妖人,岂非白白送命不成!?”没及徐宗主答话,慧悟大师深施一礼,沉声道,“老衲早就闻听,俆宗主常言,不炼丹、不修仙,只愿世间走一颠,实乃超然物外之人。由此老衲才多有冒犯,问及贵徒修仙一事,若高徒修得仙法,便能助那青城派一臂之力,也是我黎民苍生之福呐!”说罢慧悟大师双目充神地看着徐宗主。
俆宗主明白慧悟大师并非小觑自己,若青城派所言不虚,八百年前妖人修炼至今,自己绝非敌手。即便世间正派道法多有密宗传承,精进速度数倍于妖徒,那自己道法也不过与二百年修为的妖人相当,若与那修炼八百多年妖人去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纵然有镇教神器在手也无法与之匹敌。如今放眼天下,就唯有得道修仙、羽化飞升之辈方能与之一战,可这虚空无期、千年难遇的无上造化,又有几人得遇?
沉思半晌,徐宗主长叹一声,道:“半年前,偶获劣徒音讯。众徒道法滋浅,不敢妄度仙劫,如今便暂时维正,待寻机缘。”说到此,徐宗主站起身来,劲声道,“大师只管放心,既为天下苍生,贫道就算只一人,也定当全力以赴。想我修道之人,为的就是造福世间,度化一方,若此时置身事外,何以面对八百年前的诸位先贤!?”
闻听徐宗主所言,慧悟大师的眼中一丝失望之神瞬间划过,转而满面热忱地道:“阿弥陀佛!既然徐宗主有如此决心,鄙寺亦会鼎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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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白云飘渺的香积寺渐渐隐去。
一条蜿蜒的山路上,两个身着灰色长袍的道人行色匆匆,疾步而下。
“师父,这里距大师兄研道之地不远,不如我们去看看他?”陆野子手持镔铁棍在徐宗主身后问道。
“多嘴!”徐宗主边走边斥道。
被师父斥责,陆野子不再吭声,呆在原地思索片刻,紧又追上问道:“师父,慧悟大师说仅靠一人便能拯救苍生,怎的听起来像是梦话啊!?”
徐宗主慢下脚步,看了看陆野子,道:“老七呀,依你看,他慧悟大师像是说谎之人吗?”
陆野子呆呆地擎起脸,一双母狗眼转了两转,道:“我看也是不像,香积寺佛法普世,天下无人不知,况且这慧悟大师又是得道高僧......”
“不错,慧悟大师必不打诳语。”徐宗主轻抚苍须,淡淡地道,“诚如他所言,那便真是天命了。”
“天命?”陆野子反问道。
听徒弟问起,徐宗主心有所思地眺望远方,沉声道:“天命,即自然法则。在这山水云溪之间,苍生万物无不遵循,或生或灭、或盛或衰......若是能洞彻这法则,融自然、顺天命,则小可延年益寿、富贵无疆,大可移山填海、扭转时空!”
看着一脸惊诧的陆野子,徐宗主无限感慨地道:“如此说来,对慧悟大师道出这机宜的神秘之人,定是拥有无上神通,参透了这天机玄妙,方能指点补救之法。”说完徐宗主不无崇敬地轻摇了摇头,又自迈步走开了。
听师父提及这玄妙之事,陆野子痴痴地呆在原地,这时又听远处传来师父的阵阵赞叹,“唉!那神秘人道法之高深,真是让人不敢猜度啊!”
见师父已然走远,陆野子忙又赶上去,喊问道:“哎,师父,八百年前那青城派后生,是怎的除了那天池妖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