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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长首旱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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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贾道长瞠目结舌的面庞,陆野子道:“道爷我明白记得,书中有云:其名长首旱蜮,三足,长颈,惯能以气害人,常人中了这邪气即刻晕厥,而后便任由它啃食。”

    “难怪它脖子这么长?”贾道长咧了咧嘴道。

    “虫精假扮女子,诓骗路人啃食。依道爷我来看,它似是还未修炼成形,因此还无法完全变成人样。”陆野子喃喃地道。

    贾道长不屑地朝女子啐了一口,道:“没修炼成形,也敢来害人,它这么长的脖子,有谁会上她的当?”

    继而,三人尴尬对视片刻......

    “陆道长,如今既已知它底细,又当如何应对?”梁仕铭抢先问道。

    “方才道爷我发现,它的命门在头上,但凡我能近它身,戳穿它的命门,便可将它降服。只是,它虽未修成,我却也无法冒进,若被它口中污气喷中,定也不死带伤。”

    梁仕铭焦虑地点了点头,此时他灵机一现,忙道:“虫子,必然怕火!”

    贾道长急道:“对对!咦......我的灯笼呢?”这时他才想到方才倒地之时,灯笼已然遗落树下。

    此刻不及旁人责难,他紧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火折子来,急道:“还有这个!”

    随着他手中火折子一着一灭,女子虽也受到惊吓,却还是步步逼近,未曾停滞。

    “不能让他一直亮着吗?”梁仕铭问道。

    “这火折子怎能一直烧?”贾道长急道。

    这时思索之中的陆野子,忽然眼前一亮,急道:“对了,虫子怕盐!”

    “盐?”二人异口同声道。

    “正是!除了佛、道功法以外,民间乡俗之中,百姓惯以相克之物抵御邪祟,而虫子往往最惧盐巴!”陆野子道。

    “可,可谁又能随身带着盐巴?”梁仕铭沮丧地道。

    “我有!”

    贾道长的这一声,犹如救命稻草一般,二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

    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黄纸包,道:“席间吃白肉时,我见所蘸盐粉着实精细,就包了一些放在身上。”

    似是看到了希望,陆野子高兴地急道:“快快快!打在它身上!打!打!”

    “我,我,我不敢啊。”贾道长为难地道。

    “快去,不然我们都要死在此处!”梁仕铭也催道。

    推脱不得,贾道长遂松开陆野子,在众人注视之下,双手捧着纸包,颤巍巍刚及展开......

    “小心!”梁仕铭忽然喊道,因为此刻正感觉迎面大风吹来。

    此刻不及贾道长作何反应,盐巴已被尽数吹散。

    失望之中,几人齐目看去,这大风,原是女子鼓动双袖所施妖风。

    似是明白几人心思一般,女子长脖之顶的脸面上,大嘴正自咧开,狂笑不止,虽是听不到声音,却也更令人心惊肉颤。

    “龊鸟,看你干的好事!”陆野子大骂道。

    不及他再去骂下去,定睛一看,不知何时,贾道长手中又多了两个黄纸包,正怯生生地递上来。

    恐及生变,陆野子忙用长袖遮住贾道长手中纸包,另一手一把抓过,不待停顿,即倾尽全力向女子扔去......

    两个纸包瞬间打在女子身上,其间一个纸包未开即跌落在地,而另一个在撞到女子身形后,旋即散开,盐巴遂也铺满女子周身,似是热油浇灌一般,女子瞬间蜷缩在地,哀嚎不止,阵阵嘶鸣,令人胆寒。

    见女子已然被困,贾道长慌忙喊问道:“快,快跑?”

    这时却见陆野子依旧盯着地上女子,一动不动。

    “你懂什么?能跑得过虫精?待我等跑开,恢复元气后它便遁形追来,到时岂不麻烦?”

    “那当如何?”梁仕铭急问道。

    看着地上来回翻滚的女子,陆野子紧要牙关,恶狠狠地道:“我本意趁此时机戳它的命门,科又怕结果不了它......

    时若有只雄鸡,我便有把握将它撤除,让它再不能祸害乡里!”

    梁仕铭也十分理解他的顾虑,毕竟之前他也仅在书中见过,若此时贸然近身,又无法将它一击毙命,反倒要被其所害。可是,眼下又哪里去寻得雄鸡,岂非异想天开?

    “我,我有!”

    二人满眼不解地看着贾道长,只见他在身后摸索着,继而从腰间取出了一只......烧鸡。

    “你这龊鸟!这哪里还有鸡血可用!?”陆野子骂完一把抢过来,狠咬了一口,举手要去打贾道长。

    就在此刻,梁仕铭却见地上女子凭空不见,急道:“陆,陆道长!那女子,不,不见了!”

    二人吓得猛然一惊,急忙看去,果然地上已然没了女子踪影。

    “难道是吓跑了?”贾道长喃喃地道。

    此时他话音未落,梁仕铭便觉身后猛地一热,回头看去,竟见后背一团蓝火爆燃,似是烧到了什么,转而便闻到一股焦灼恶臭之味,继而火焰熄灭,奇怪长衫上竟也没有半点灼损。

    与此同时,就听得贾道长嚎叫一声,紧跟着扑倒在地,在他的后背上竟叮着无数个小虫。

    小虫黑身红头,密密麻麻爬满了后身,此刻似在隔衣撕咬,疼得他在地上来回翻滚不止。

    梁仕铭刚要与陆野子上去帮扶,却见此刻陆野子也慌张起来,原来他身后也布满了红头小虫。

    但与贾道长不同,此时的陆野子却没有半点疼痛之感,好似这些红头小虫有所忌惮,仅在他后背往返爬行,仅此而已。

    不及多想,梁仕铭当即用衣袖帮他拍打后背,这时就又听得贾道长怪叫一声。

    二人急忙看去,见此刻贾道长背后的红头小虫竟然消失不见了,而他反倒却更加痛苦,随着一阵百爪挠心般的抽搐,二人惊讶地发现无数个红头小虫,居然从他前胸钻了出来......

    继而,贾道长便再无半点声响。

    他死了!

    方才还活灵活现的一个大活人,此刻竟突然惨死眼前,让梁仕铭忽觉一阵眩晕,多亏陆野子及时扶住,狠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稍有好转。

    “——噗噗噗!”紧随连连声响,二人即见贾道长胸前钻出的无数小虫,此刻竟突然飞起,留下了胸口无数细小血眼。

    与此同时陆野子身后的小虫,也似是听到号令一般,齐刷刷地向空中飞去。

    无数小虫在半空汇聚,继而便如蝗群一般,飞回女子消失处,渐渐聚成了女子。原来方才无数红头小虫,竟是由女子幻化而成。

    区别方才,此刻女子的脖子、脸面之上,随处可见斑斑焦黑,想是被蓝火所焚的虫尸组成。

    此时,女子似是比方才遭遇盐巴还要痛苦地跪趴在地,长脖似巨蟒一般来回翻绕,变形的脑袋垂耷在胸前,正被双手抱着咧嘴哀嚎不止。

    如此生猛画面,直看得梁仕铭汗毛倒立,此时偷眼去看陆野子,却见他一改胆怯神色,正满眼坚毅地盯着地上女子。

    下一刻,他双目微阖,单手掐诀,紧道一句:“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当即拎着镔铁棍窜了上去,看那敏捷身法,简直与平时判若两人。

    待来至女子近前,陆野子也不停顿,当即擎出右手大指,咬破指尖,吟颂咒诀......

    待‘号令三清法将急如律令’的咒诀念罢,他猛擎大指向女子额前戳去。

    夜幕之下,梁仕铭惊奇地发现,此刻陆野子那浸血的指尖竟泛着烁烁荧光,映着他无比坚毅的面庞。

    如同沸水点雪一般,陆野子的大指毫不费力便按进女子额间......

    与此同时,女子长嘶一声,瞬时之间,四下飓风肆起,飞砂走石直打得陆野子疼痛难忍,几次险些被女子周身恶风弹开。

    陆野子本以为将大指按入女子命门,便可将其降服,谁料如今却久而不下,而女子竟也一直用邪法挣扎......

    “快,快跑!”陆野子猛然回头向梁仕铭吼道。

    此时梁仕铭早已被面前异变惊呆,这时听见陆野子让自己逃跑,不禁大为吃惊。

    他本以为陆野子能一举将其彻除,而如今来看,他已然无能为力。

    恶风下,荧光前,陆野子簪落发散,那张缺少门牙的大嘴,兀自冲自己不停大喊。

    但此刻,梁仕铭却打定了主意。

    既为生死之交,岂能偷生而逃!?

    转而,他迅速向四下寻去,见不远处正有一个趁手的石块,紧走两步抄在手中,想也不想便咬牙冲了上去......

    奔跑之中,梁仕铭感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一般,不禁又想起前番李大草屋前,他与陆野子冲向河边的情景。

    那一次,身后排山倒海的呐喊之声,让他有如神助。

    而此刻,却没有丝毫声响以助声威,直至他将要临近之时,仅听得耳边咕咕风声越来越大,仅看到陆野子冲自己大喊的神情越发严峻,而至于究竟喊的什么,虽是听不到,却也明了。

    他想告诉陆野子,自己绝不会偷生而逃,但此刻,已然没有时间了。

    在给了陆野子一个坚毅的微笑后,下一刻,梁仕铭即满面凶恶,大喝一声,扬起手中石块,倾尽全力地向女子头顶砸去......

    不料,就在石块落下之前,妖风竟骤然止停!

    继而,地上女子沙散不见,陆野子遂也瘫软倒地。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梁仕铭举着石块愣作半晌后,这才扔掉手中石块,急忙去看陆野子,见他此刻面无表情,双目沉闭,而披头散发的样子,逾显得惨淡不已。

    “陆道长,陆道长,你醒醒,醒醒!”梁仕铭拼命地摇晃、呼喊着。

    良久,陆野子猛咳几声挣醒过来,微微地道:“没,没事。”

    此时未及梁仕铭欢喜,又见他双眉一挑,斥道:“你不跑,又过来做甚!?”

    “我......”梁仕铭不知陆野子所谓何意,更不知要如何作答。

    陆野子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拢拢了发髻,从地上捡起木簪别在头顶,转而伸出胳膊,道:“来,搀道爷我起来。”

    将陆野子搀起,此时梁仕铭却又想到一事,便是贾道长。

    此时地上贾道长的尸身已然消融不见,只留下一件千疮百孔的道服。

    陆野子思索片刻,便命梁仕铭拿起火折子烧掉道服,交代若有人问起,便说贾道长趁人不备,已独自溜走。不然少不了要惊官动府,非惹得一身麻烦不可。

    梁仕铭虽记恨贾道长,但此刻见他落得如此下场,心中还是不免难过。转而心中又开始替小道童担忧,不知他一个人又要如何过活。

    不多时,二人踉跄回到河边,河岸上秦府二仆远远看到后,慌忙上来搀扶。

    借着二仆的灯笼,梁仕铭这时才看出,自己浑身狼狈,而陆野子也好不到哪里,只是如今他的精神却好了许多,转而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来。

    听陆野子说水鬼已除,二仆自然欢喜不已,免不了回去也能领受赏银。

    众人奏凯而回,欢欢喜喜地回到城门洞。

    秦二爷闻听水鬼已除,满面堆欢,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而小道童在得知师父走失之后,一度要去河边寻找,梁仕铭费劲力气才将他劝住,并安慰说天亮以后,也许会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