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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月有余。这期间,梁仕铭除了发现自己的身体四肢,在逐渐变得精壮健硕以外,身边的一切都似是没有丝毫改变。同样的白天去后院刷碗劈柴,晚上打坐练功;同样的每日在窗口傻傻地看着院中过往的红男绿女,开课散堂;同样的陆野子,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好似他总也睡不够一般。
一切都没有变化,包括那位令他殷切期盼、望眼欲穿的大长老,同样没有出现,但他从没去想过放弃,因为在无路可走的境遇之下,同样他连放弃的资格也是没有。
清晨,院中练功的声音将他吵醒,昨晚练了一夜功法,为防陆野子发现他习惯性地凌晨躺下接着去睡。
此时听到院中声音,便也知是青城弟子们又在大师兄秦承天的带领下,操练形法了。
他急忙翻身下床,见陆野子依旧酣睡,也不管他,径直来到窗后,撑开窗子向院中看去。
院中,几十名青城弟子列立几排,正手持木剑操演形法。
可能是这几日大师姐有所松懈,这一次她并未让马凌云站在队伍远端,而是与她一起站在第一排的中间。
此刻,梁仕铭两手托腮趴在窗台,正巧能看到马凌云的侧脸,虽然距离稍远,但已然足够。
她那娇小的身形,在梁仕铭的眼中,一会儿变成了金娇,一会儿又变成了步弘所述的真儿模样,渐渐地,他竟不觉入了神,须臾,便微微犯困,他紧揉了揉双眼,当再睁开眼......
“啊!”梁仕铭在心底惊道。
此时此刻,他感到万分的惶恐,因为就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院中,此刻正站在青城弟子的队列里,而自己身边左侧,就站着马凌云。
惊愕之余,梁仕铭又感觉惊喜不已,因为此刻他发现,周围所有人居然都看不到自己。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梁仕铭在心底不停地问自己,他急忙探了探自己的鼻息和脉象,发现呼吸、脉搏都在,即便台上大师兄秦承天的呵斥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甚至是身旁,那冰洁玉清、呵气如兰的红衣女子马凌云,身体所散发出的清新幽香,也都异常的清晰、深刻。
如此近距离,且安静地端详着面前女子,看着她娇丽无双的姿容,此刻梁仕铭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便是御赐镇官府花房之内,他与金娇初识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梁仕铭竟忽然觉得有些羞臊,慌忙向后撤了撤身子,这时无意发现,位于马凌云身后的一个男子,正两眼死勾勾地盯着她的后身。
尤劲松!
自上一次斋堂相遇后,梁仕铭便再也没见尤劲松来找过自己,此刻再一次相遇,见尤劲松正满眼坏笑地盯着马凌云,眼神似是两道邪恶的光束一般从眼眶中射出,贪婪地掠过她身形的每一寸,从双脚到两腿,从臀部到脖颈,眼神似是又变作了两柄钢钩一般,死死地插进了她的身子。
梁仕铭实在看不下去,顿时觉得怒火中烧,刚要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却忽然想到自己此刻的形态来,于是灵机一动绕到了他的身后。
此时,趁着他跟随大师兄的要求,后脚离地、身子前倾做出仙人指路的形法时,梁仕铭探下身子,拽着他的前脚,往后猛一带。
“嗵——”
尤劲松反应不及,紧随一声闷响,身子硬生生地趴倒在地。
开心!
满满的开心!
梁仕铭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
此刻,在场弟子见尤劲松忽然摔倒,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劲松!你干什么?”高台上,大师兄秦承天一脸不悦地喝道。
梁仕铭没有想到,方才尤劲松虽然摔得干脆,但似是他身上还有些功底,此刻竟也无碍,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通红地冲大师兄道:“大师兄,不是我,有,有人......”他边说边往后看,见身后其他弟子离他甚远,更不像敢与自己开玩笑的样子。
“好了,你安心操练!”大师兄秦承天紧嘱咐一句,又开始带着大家练习。
见尤劲松被大师兄训斥一番后满脸委屈,又不得不气哼哼地继续操练,梁仕铭刚要咧嘴大笑,又怕暴露行藏,急忙忍了下来。
此刻梁仕铭虽然感觉心中顺畅了许多,但唯一遗憾的却是道童卿阳不在身边,若此刻他也能看到这一幕,指不定会有多开心。此外,令自己格外欣慰的却是,方才见尤劲松在自己心仪之人面前当众出丑,那种羞臊、尴尬、悔恨的模样,似是比再摔十次还要难受,仅这一点,便让梁仕铭在开心之外,又多了一丝丝的爽快!
也许,追求快乐,是人们与生俱来的能力,因此自然就没有人会拒绝再多一些快乐,一如眼下的梁仕铭,因为此刻他见大师兄正在教导弟子们,练一种需要身形腾空旋转一圈才能完成的形法。
梁仕铭感觉,大师兄眼下所教的这则形法,简直就是为自己这只健硕手臂而量身创作的。
此刻,见尤劲松两脚点地,身形紧跟腾空跃起,不待停顿,梁仕铭急近身来到他旋转的身形之下,紧探出一手,猛握住他的脚踝,继而使出吃奶的劲,顺着他旋转的方向,猛一旋力......
梁仕铭从没想过,自己竟有如此蛮横的力量!因为,他已然数不清,尤劲松在空中转了多少个圈了......
“嗵——”
又是一声身体重击石板而发出的闷响声,紧随这一声,尤劲松摔倒在地,手肘、脸面皆被砖地磕破。
“啊——”他哀怨地嚎叫着。
他怒了!
疯了!
他不再顾及自己在心仪女子面前所要保持的完美姿态,以及那所剩无几的颜面了,此刻的尤劲松像是一条疯狗,不,在梁仕铭的眼中,他已经就是一条疯狗,正穷凶极恶地向身后无辜的弟子们扑去,一顿拳脚过后,登时打倒了两人。
“尤!劲!松!你干什么!?”台上,大师兄秦承天,绝望地怒吼道。
扔掉木剑,尤劲松大喊道:“有人捉弄我!你也不管?我不练了!我找师父去!”
在一阵蛮横无理地撒泼后,尤劲松甩袖扬长而去,留下满场一脸错愕的众多弟子,以及台上剑眉倒立的大师兄。
此时此刻,梁仕铭见台上的大师兄好似也看出了怪异,此刻正双眼凝神环视台下,梁仕铭怕他道法高深将自己识破,刚及要去躲闪,却见他目光已然从自己身上扫过,竟然未有丝毫察觉。
欣喜之余,梁仕铭无意间向净室看去,顿时感到后脊一凉,愣在了原地。
因为此刻他清楚地看到,净室的窗后,另一个自己正双手捧腮向这边看来。
“啊!”他猛然打了个冷颤,没命地向窗子跑去。
待他紧张地来到窗前,却见此刻窗后的‘自己’竟二目圆睁、纹丝不动的仿若雕像一般。
此时此刻,梁仕铭竟有些不认识‘自己’了,感觉面前的‘自己’似是有些陌生。
这,这是怎么了?
难道,神魂出窍了?
我是死了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心中翻涌而起。
回想,他开始拼命回想。
但想来想去,昨晚除了像往常一样盘腿练功外,起床后就径直来到了窗台,这期间自己滴水未沾,更没遇到什么奇特之事。
这究竟是为什么?
恐慌之中,梁仕铭透过窗子看到了床上的陆野子,遂大声叫嚷,想要求助于他。
但奇怪的是,如今即便是梁仕铭也听不到自己叫喊的声音,就更不用说陆野子了。
巧合的是,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此刻陆野子竟悠悠转醒,继而伸个懒腰坐了起来。
此刻,梁仕铭看到,陆野子正向窗后的‘自己’走来,紧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你小子,又看那马凌云呢!?”
与此同时,窗外,梁仕铭忽然感到肩膀一震,紧跟着眼前一黑,瞬间便没了知觉......
当他再一次有知觉,感到陆野子正拍着自己的肩膀,遂猛然一个激灵挣醒过来,回头看向陆野子。
在梁仕铭的眼中,面前这位面庞泛黄,生着一对稀疏断眉、母狗眼,蓄着狗油胡且缺少一颗门牙的中年道人,竟从未像此刻这样的完美无缺!
此时看着陆野子,梁仕铭感到了重获新生般的喜悦,紧一把搂住他,激动地道:“陆道长,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陆野子一惊,紧一把将他推开,圆瞪母狗眼,问道:“你作甚!?”
“我,我觉得,一路上有陆道长作伴,真乃一件幸事,幸事!”梁仕铭激动地道。
见面前的梁仕铭竟如此反常,陆野子遂狐疑地打量着他。
梁仕铭自觉骗不了陆野子,再说下去恐会露馅,于是假装打个哈欠,推脱自己困了,继而一股脑地爬上床去,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不再理会依旧愣神的陆野子,此刻蒙在被子下,梁仕铭满脑子都是方才‘神魂出窍’一事。虽然他对自己竟有如此异能而激动不已,但同时却又深感不安,不解自己为何如此。
难道是自己修炼锁仙符的缘故?
或者是自己炼到走火入魔,而神魂出窍了?
想到这里梁仕铭不禁感到一阵惶恐,遂一把扒开被子,露出脑袋急问道:“陆道长,若想道修小有成就,需要多少时日?”
陆野子此刻正在床边穿戴道装,听到梁仕铭没来由的一句,又是一愣,继而思索片刻,道:“几十年吧。”
“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梁仕铭紧问道。
陆野子好奇地看着梁仕铭,走到他身边,道:“三十年吧。你问这作甚?”
梁仕铭没有作答,紧从床上爬起来,继而两腿盘坐、两手抱诀,紧张地问道:“像晚辈这般打坐修炼,会走火入魔吗?”
梁仕铭问罢,见陆野子双目凝神地盯着自己,半晌后,竟翻了自己一眼,于是惊问道:“道,道长?莫非你看出什么来了?”
陆野子母狗眼一瞥,斥道:“看你个头!你以为修炼如此简单,盘个腿、抱个诀便为道修?没有师传、没有心法,修你个头啊!还走火入魔?莫说你没有师承,便是有本天书给你,若想练到走火入魔,没有三十,也是妄想!”
陆野子说罢便不再理他,又回到床边继续穿戴道装。
闻听陆野子所言,此刻梁仕铭才知是自己多虑了,因为想到自己盘腿修炼不过几十日而已,似乎连走火入魔的资格也还没有,心下不禁庆幸不已。
而与此同时,他也对陆野子所言有不同见解。因为想到自己虽无师承,但按照锁仙符上的符文修炼下来,如今已然小有成就,不然自己的‘呼吸顺畅’、‘精气旺盛’以及‘钢筋铁骨’便无从解释了。
他又想了半晌,似是终于明白‘神魂出窍’究竟是何道理了,一定是因为前番自己一魄被玄化铃吸走,又被上一仙士打入体内,经此一失一得,自己便有了这项异能,虽自己也不会操纵,却在这灵气环绕的青城仙派,阴差阳错的自行发动了。
一定是这样!
梁仕铭自认方才的‘神魂出窍’便是这个原因,他刚要告诉陆野子,却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梁公子,不好啦!”道童卿阳在门外焦急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