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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游川只觉得眼前一暗,裹着温热湿气的毛巾精准落在他的脸上,拿擦过腿的毛巾往他的脸上砸,这种事儿放在平时,他肯定得发脾气。
不过此时唐游川只在心底膈应了下,伸手把毛巾扯下来,脸上却隐约浮着一抹愉悦,抬眼看着气恼的江棠,不慌不忙道,“我要能自己动手,还用得着你?”
江棠面无表情道:“我看您精神十足!”
唐游川朝她笑了笑,“谢谢夸奖。”
江棠被他一闪而过的笑容晃了下眼睛,说实话,唐游川笑起来真是好看,勾魂的那种好看,即便江棠见过不少帅哥,也还是被他这笑容给迷惑了一下,大概是他常年都冷着脸不言苟笑,所以太稀罕了。
等慢了半拍的脑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江棠下意识地出声反驳,“我又不是那个意思!”话刚出口,她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智商是被猪啃了么!竟然跟他争辩这个!
果不其然,唐游川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要笑不笑地问了句:“哪个意思?”
江棠闭嘴不语。
唐游川一双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她,俊美的面孔一派云淡风轻,薄唇微掀,慢条斯理道,“以前就听说你们这些当医生的思想最不纯洁,看来是真的。”他径自给她扣了个罪名,“思想这么不正经儿。”
江棠气得肝疼,眼睛盯着他的脸,手却指向他的腿,“您这样就正经?”顿了顿,又问,“唐先生,您还能要点儿脸么?”
唐游川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耻心,甚至还理直气壮,“我是男人,”他话音故意一顿,声音蓦地加重了几分,特意强调,“正常的男人。”
江棠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
漂亮的眼睛半眯着,江棠认真而诚挚地建议,“唐先生,要不咱们去做个脑部CT吧。”
“你脑子挺好的,别担心。”
江棠面无表情道,“我觉得那天车祸你伤得最重的不是胸腔,而是脑子。”她看他的眼神,当真像是在看个傻子。
唐游川眼皮一掀,薄唇一张一翕,“你过来。”
江棠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我口渴,要喝水。”唐游川低沉的嗓音几乎没有起伏,“怎么?说完又犯怂?怕我吃了你不成?”
江棠心底嘀咕,就是犯怂又怎么了?
见他脸色恢复到平时的状态,没啥不对劲的,江棠这才慢吞吞地挪过去,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递给他。
“你让我躺着怎么喝?”
江棠找了一根干净的吸管塞进瓶口,上前把吸管对着他的嘴巴,不料唐游川突然伸出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江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凉水受压从瓶口一喷,泼了唐游川一脸,枕头也被溅湿了一片。
江棠顾不上这些,只是本能地往后退去想挣开,奈何唐游川也不管自己被泼了水,牢牢地拽住她,而且力气极大,江棠被拽得一个踉跄扑过去,膝盖磕在了病床的铁架子上。
大概是撞到了神经,又痛又麻,她的五官抽搐倒抽了口凉气,眼泪都出来了,想骂人,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唐游川看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心软了一下,不过手却没有松开,沉声道:“翅膀硬了是吧?”
江棠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他套路了,忍着痛,拿眼瞪他,“放开我!”
江棠是想摆出凶狠的表情,奈何她眼底泛红,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怎么看着都是可怜兮兮的小女人我见犹怜,起不到丝毫的震慑力,不过唐游川的心头却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撞中,狠狠地荡了一下。
来不及多想,察觉到江棠在挣扎,他本能地加重力道攥紧她的手腕,不容她挣脱。
“干什么,放手!”
“知错了吗?”
江棠沉默,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了。
唐游川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淡淡说道:“你道歉我就放开你。”
江棠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抗拒,抿着唇不吭声,死犟。
“不道歉?”唐游川也不急,剑眉轻轻一挑,低沉慵懒的声音,辨不清是生气还是调侃,说话间,扣着的手腕又使了把劲,而且另外一手扣在了她的后脖颈上,逼得她不得不撑着床边俯下身。
男人的手指有些烫,熨得江棠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不道歉?”唐游川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喜怒难辨,但是扣在她后脖颈上的手却稍稍一压,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命运的后脖颈被捏住,江棠心尖一颤,举起了白旗,“对不起。”很是不情不愿。
就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一掌往他胸口砸,不信他不松手,但江棠到底是心不够狠,也真怕砸出个好歹来,她赔不起。
唐游川又问:“以后还敢骂吗?”
江棠咬着下唇,一副被屈打成招的模样,摇了摇头,“不了。”以后偷偷骂,背着骂。
唐游川没说话,也没松手,就那么定定地盯着她看,江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更顶不住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出声道,“你放开我。”
“帮我擦干净身体。”
江棠嘴巴比脑子快,应了声,“好。”
唐游川撤开捏着她脖子手,然后抓过她方才扔过来的毛巾,塞进她的手里,语含警告,“敢骗我就打你。”
江棠攥紧毛巾,看着他,满眼的匪夷所思,唐游川心如明镜似的,不愠不火道,“怎么?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魔鬼。
江棠心底暗暗骂了一句,并没有搭他的腔,而是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唐游川这才松开手,江棠立刻弹开,转身冲进了洗手间,唐游川看着关上的门,眉头紧蹙,抬手碰了碰身上的伤口,刚刚出力扯她的时候,其实他也挺疼的。
江棠重新拧了毛巾出来,对唐游川说,“你眼睛闭上吧。”
唐游川挑眉,“为什么?”
江棠粉唇一掀,生硬地挤出两个字,“尴尬。”
唐游川眼底勾着不甚明显的笑意,带着些许玩味,最终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毕竟他也疼得有点儿难受,实在没多少力气继续折腾了,还有就是,这么晾着,有点冷。
江棠确认他眼睛闭上,绷着的神经稍微得以放松,稍微吸了口气,没有他的视线监视,她动作利索多了,三下二除五把剩余的工程给完成了,刚帮他把裤子穿好,便听见他低低沉沉地说道:“还有脸。”
江棠知道是让她帮他擦脸,但脑筋还是打了个岔,默默脑补了句,你还有脸么?
转身进去换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马上又折回帮他擦脸上的水,却瞧见他眉头紧蹙,唇色苍白,明显是难受了。
伤口没愈合又出血了,还敢使这么大气力折腾,疼死他也是活该。
江棠心底这么想着,手却轻抬起他的头,把泼了一滩水的枕头换掉,这么忙活了一顿,她都有些出汗了。
江棠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再从里面出来,病房门恰好被敲响推开,保镖买了吃的回来了搁在了柜子上,“江小姐,粥买回来了。”
江棠朝他微笑,“好的,谢谢。”
保镖说:“不客气,有需要帮忙你再叫我。”
江棠发现唐游川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她轻声叫他,“唐先生,睡着了吗?”
唐游川缓缓睁开眼睛,江棠问:“要起来吃粥么?”
“嗯。”
他晚上被她气得一口东西都没吃,现在胃都是空的。
江棠帮他调好高度,把粥递给他,唐游川不动,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江棠看懂了他的眼神,这是等着她喂,心想刚抓人都这么有劲,怎么吃饭就手残了?却还是乖乖拿起调羹伺候他。
等吃完粥,已经是深夜两点,江棠收拾完东西,从柜子里抱出了自己的铺盖,关了大灯,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时,不由得叹气,结果折腾了半宿,还是回到了这儿。
病房的空间没有任何改变,但是隔着昏暗的光线,唐游川望着沙发上鼓起的一条,却没了那种异常空旷的冷清感,分明安静,又似乎不是那么安静,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江棠并没有睡得太沉,她怕唐游川伤口出血会引起发烧,中途醒了一次去探了探他的温度,确认没有异常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江棠睡醒过来发现自己悲催了,昨晚赶来医院的时候,她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就一套白色的居家服,医院附近那几家早餐店的老板员工基本都认识她,实在没脸如此没形象地跑出去,而且被同事撞见的话,也不好解释,最后不得不窝在唐游川的病房。
之前几天江棠都是小心翼翼避嫌生怕被人发现什么的样子,整得他多见不得人似的,所以唐游川见她没像往常那样早早闪人,内心莫名有舒畅,连带看保镖的都顺眼了不少。
江棠并不知晓唐游川心镜的转变,只是看着他脸色没那么凶残恶煞,猜测他心情不错,也没多说什么,拿手机联系了季然,让他早点儿过来,送一套衣服到唐游川的病房。
季然睡得迷迷糊糊,听了她的话,被瞌睡跑了一半,“你不是在阮迪家睡了?怎么会在他病房?”
“凌晨的时候他伤口出了点意外,我过来帮他包扎。”江棠没说唐游川脑袋抽筋不肯让护士处理,“你赶紧起床过来。”
季然打了个呵欠,小声嘀咕了句:“你简直成了他的私人医生。”
挂了电话,江棠躲在门后,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女音,温温柔柔的,很有辨识度,这不是护士,而且护士小姐脾气通常都不太好,说话一板一眼的,虽然她们不敢给唐游川摆脸,但肯定不敢多说什么废话。
看来陶芸锦真挺清闲,晚上有空亲手做饭送过来,深夜还能抽空过来探视,早上也能过来问候,比起她一连几天摆白天上班都没有出现过一次,陶芸锦真是太勤快了。
她这避嫌,刻意得有点儿过犹不及了,也难怪唐游川对她不爽。
陶芸锦声音不是很大,江棠也没兴趣偷听,只能坐在马桶盖上拿着手机玩着无聊的游戏打发时间。
正专注于游戏,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外面传来护工的声音,“江小姐,”江棠应了一声,护工又道,“唐先生问您好了没。”
江棠把门半打开,探头扫了一眼病房,确认除了护工没有别人,她从里面走出来。
唐游川视线淡淡地扫向她,“马桶很香?”
江棠抬眼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话,看她没反应,唐游川也没兴趣唱独角戏,不愠不火道,“扶我起来吃早餐。”
江棠差点要回他一声“喳”。
早餐除了粥,还有小笼包,煎饺,和红豆汤,分量很多,江棠狐疑地扫了他一眼,曼声问:“你要吃哪个?”
“粥和小笼包。”
江棠把小餐桌展开放床上,盛了一碗粥,和小笼包一起给他摆好,又将筷子递给他。
唐游川压根就没打算自己动手,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伤口疼。”
江棠:“……”
你丫伤在胸口和腿,手没断!
站在一旁的护工,真是大开眼界,之前伤口疼得动一下都难受也坚持要自己吃饭的男人,此时竟然让人一口一口喂?他是嫌弃她呢?还是只依赖这位江小姐?
护工心情复杂,又打量了江棠一眼,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江棠正在喂着唐游川,季然就到了,他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那和谐又温馨的画面,有种误闯打扰了别人的错觉,一时无言以对。
“这么快?”江棠异常淡定,“进来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季然感觉病床上的男人目光有些不善,实在不想留下,张嘴撒谎:“主任找我呢,衣服我放着,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江棠开口,把袋子一放下,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江棠一眼就看穿他是在撒谎,内心一阵无语,如果是上战场,季然一定是遇到敌方就抛下她只顾着自己逃命的猪队友。
喂完唐游川,上班时间也差不多了,江棠拿起衣服进洗手间迅速换好,准备离开时,唐游川叫住她,“多余的这些早餐你带走去吃。”
“好。”江棠也没有客气,把剩下的一盒煎饺和红豆汤拿起。
唐游川又道:“中午过来吃饭。”
江棠一顿,蠕着唇,拒绝的话都到了唇边,但瞧见男人幽幽的目光,再想到他昨晚的话,又一溜烟给吞了回去,低声说:“我尽量,因为不知道会忙到几点。”
“嗯。”
江棠拎着早餐从唐游川的病房出来,祈祷着别遇到同事,偏偏老天爷喜欢跟人作对,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好死不死地让她撞见了方艺桐。
江棠心底慌了一下,但面上却波澜不惊的,静静地看着方艺桐。
自从方艺桐当小三儿还怀孕被她知道之后,这阵子消停了,方艺桐依旧是瞧她不顺眼,但这不顺眼里多警惕和防备,她明显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着江棠冷嘲热讽,更不敢放肆挑衅了,见了面,基本是绕道走,井水不犯河水,安生得大家都以为她转性了。
江棠没什么表情,跟她对视了两秒,抬步越过了方艺桐。
“江棠。”方艺桐却突然出声叫住她。
江棠脚步顿住,转身看向她,绯唇微启,淡声道,“有事儿?”
“没什么。”方艺桐看了眼她手里的早餐,状似感叹说了句,“就是觉得,你的运气比我好点儿。”
方艺桐虽然没把话说明白,但江棠知道她想表达啥。
默了一秒,江棠慢条斯理道,“不只是运气,我其他方面,都比你好。”
方艺桐闻言,脸色明显有些发僵,却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近乎于低喃,带着嘲弄,吐出两字儿:“是么?”
江棠从她的眼底看到了轻蔑,她的那眼神在向她传达了一个讯息:你跟我其实也没啥两样。
江棠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反正那一顿暴力之后,她们之间就再也没维持和平的必要了,她也没必要跟方艺桐解释什么,方艺桐要是敢背着她胡说八道,她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季然见江棠回来,马上露出一个笑容,“这么快?”
江棠没好气瞥他一眼,“没你跑得快!”
“这真不能怪我。”办公室还有其他同事,季然压低声音说,“你没看见他瞪我的眼神么?我害怕。”
江棠赏他一个字:“滚。”
原本就是想跟他一起出来,这样就算遇到其他人,也不会被怀疑,结果他倒好,跑得比兔子还快,赶着去投胎似的。
季然丝毫不介意,贱贱地笑着,“姐,跟你说个事儿。”
“废话就别说了。”
季然看她嚼着煎饺动作,“刚才我进去,有种看见了老夫老妻的既视感。”他边说边伸手去抓煎饺。
江棠被他这话吓得差点噎着,一怒之下一筷子拍在他的手背上,季然吃痛地叫了声,“干嘛?”
江棠皮笑肉不笑,“没你的份儿!”
季然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这么多你吃得完?”
江棠说:“这是对你乱说话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