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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傍晚，兵部尚书王洽急急忙忙去了户部侍郎周士朴的府邸。
王洽忧心忡忡道：“眼下孙承宗发兵到边关，到底是何用意，本官实在看不透，想不清，理不顺。”
那枢密院的存在，对兵部来说，简直是如鲠在喉，也难怪王洽如此这般愁眉苦脸。
兵部各个大佬也是在担心慢慢的兵部会被架空。
毕竟朝堂上的位置和资源都有有限的，不在你这里，就会被别人抢走。
周士朴笑道：“王部堂多虑了，孙承宗为人十分谨慎，如此做派，绝不是他之意。”
“你的意思是？”
周士朴饮了一口茶，笑道：“那必然是陛下的旨意。”
“那陛下为何要匆匆调兵？”
“只有一个目的。”
“哦？”
“攻打喀喇沁部。”
王洽大吃一惊，这可是国家军政大事，如此重大的事情，陛下不与群臣商议？
王洽是不相信的。
“从前年年底开始，朝廷对喀喇沁部的粮食支援持续不断，诸多香皂等商品源源不断运输到关外。”
“你是如何得知？”王洽更是疑惑，“为何如此重大的事情，本官从未听人提及？”
“部堂不知也实属正常，此时怕是属于绝密，我也是偶尔在毕部堂那里瞥了一眼发现的。”
“既然朝廷大力支援喀喇沁部，为何现在陛下又要秘密发兵攻打？”
“必然是喀喇沁部不遵守诺言，陛下大怒，此事关乎到陛下的面子，陛下也不好说出来，咱们做臣下的，就不要去揭君父的短了。”
王洽这才恍然大悟，必然是如此了。
陛下赏赐喀喇沁部，对方却有叛心，皇帝颜面拉不下来，才急忙发兵攻打。
“此事关乎社稷，怎可因颜面而贸然出兵！”王洽摇头苦叹。
周士朴道：“王部堂你还不了解咱们这位天子么？少年心性，意气用事，就说去年在顺天府大开杀戒，年前又在大明门外杖毙那么多官员，这些可都是动摇朝廷的大事。”
“那眼下当如何是好？”王洽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王部堂多虑了。”周士朴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语气颇有些得意，“王部堂，您想想，新军才组建了多久，这就要出关去打蒙古人，你认为能打赢么？”
王洽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次会失败？”
周士朴心中对王洽颇有些鄙视，王洽原本是工部尚书，管理工部的，因为长得高大，被皇帝调来做兵部尚书。
实际上，王洽对兵事是一窍不通。
“必败无疑。”周士朴斩钉截铁道，“皇帝此举是在将枢密院架在火上烤，等着看吧，最多两个月，可能一个月，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之时，也是孙承宗滚蛋之日！”
王洽这么一听下来，顿时心中大喜。
“那朝中现在这么多人弹劾孙承宗……”
“当然要弹劾，等战败的消息传来，才能证明他们是正确的。”周士朴是缓缓道来，逻辑清晰明了，听得王洽是连连点头。
“等过两天，下官也呈递一份奏疏上去。”周士朴笑道，“王部堂看如何？”
“甚好。”
此时，内阁首辅周延儒正在自己的府邸抱着小妾做一些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
忽然门口有人喊道：“老爷，外面有贵客求见。”
“不见。”周延儒有些不耐烦，回头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没有眼力见的管家，没看老爷我现在正在和妹子谈人生理想么！
“老爷，对方自称英国公。”
周延儒微微一怔，连忙坐起来。
一边皮肤又白，仿佛要滴出水来的妹子道：“老爷，怎么了？”
周延儒连忙站起来，穿好衣服，整理好衣冠，急忙出了去。
让虽然是首辅，但也绝不会怠慢张维贤。
不多时，便出去，在客堂见到了张维贤：“英国公莅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冒昧来访，惊扰了阁老。”旁边放着一个盒子，张维贤道，“这是朋友送给本公的西域宝石，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
好家伙，英国公亲自送东西来，周延儒心中有些吃惊。
“国公客气，不知国公前来，有何贵干？”
张维贤直言不讳道：“本公近日有些疑惑，想请教阁老，望阁老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
张维贤却是知道周延儒此人最擅长的便是揣摩上意。
这一年多来，朝堂非常不太平。
皇帝杀人如麻，许多规矩都被破坏了。
现在人心浮动，但更多的人则是在伺机而动，借机上位。
不过，现在借机上位却不是天启年间那种朝野混乱而借机上位了。
现在大家都在猜想皇帝真实的想法，来迎合圣意，飞黄腾达。
其实就是在选择站队。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英国公，他很想知道皇帝现在到底什么状态。
去年年底新军立功，朝堂格局发生重大变化。
他这个左军都督也明显感觉到了更多的改变。
“阁老对陛下出兵古北口和张家口一事，如何看？”
周延儒心中早就知道英国公会来问这种问题了，他借饮一口茶的时间，脑海中闪过万般念头。
他说道：“陛下圣意难测，某也不知情。”
“连阁老也不知情？”
“某从未听陛下提及。”
“如此看来，陛下对孙大人似乎更加信任？”
周延儒可不中张维贤挑唆之计，道：“陛下年少有为，有圣主雄心，孙大人乃先帝帝师，某身为首辅，职内尽忠，其余之事，不敢僭越。”
“那依周阁老之意，此次北出关外，能否凯旋？”
“难。”
张维贤沉默片刻，站起来道：“打扰了，告辞。”
“某送送国公。”
张维贤一路离去。
周延儒回到屋子里，思索起来。
英国公吃饱了撑着给周延儒送东西？
当然不是，周延儒是内阁首辅，必然掌握了他们这些人不知道的信息。
英国公想在兵部和枢密院之间做选择，所以他要了解更多的东西。
现在的勋贵不比过去了，皇帝杀了一批勋贵之后，勋贵们也有了危机感。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枢密院的未来到底如何。
有人为了上位，已经开始依附枢密院，但有许多人却并不看好，包括周延儒。
他相信，英国公也不看好枢密院的未来。
尤其是派兵北伐这件事暴出来之后。
周延儒认为，这件事将加速孙承宗退出朝堂，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