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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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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别说话,凝神。”泽珵探了探古鬿的身体,虽然鬼气在体内毫无动静,但古鬿的身体太过虚弱,那孩子吸走了她大半的元气,得快些把孩子弄出来。

    “怎么了?”远处背着背篓的涵筠跑过来,看着痛苦的古鬿十分着急问道。

    “把药君叫来。”泽珵淡定道。

    涵筠深深的看了泽珵一眼,转身焦急的去叫药君。

    泽珵拿出环戒准备强行把体内的孩子拿出来,被赶来的药君阻止:“仙君别冲动。”

    泽珵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药君心急道:“此时强行让孩子出来必定保不住,阿古为了这个孩子十分用心,仙君可想清楚了。”

    泽珵有些愣住,孩子?太陌生了,比起古鬿的性命,一个孩子算什么。

    “泽珵,不...不准伤害我的孩子。”古鬿突然醒来,强撑着身体说道,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泽珵并不听劝,把古鬿惹怒了,禁术捏在手里一触即发,这个禁术一旦使出来,古鬿肯定会重伤甚至危害性命,泽珵瞬间收回了环戒,也眼含怒意看着古鬿。

    药君走过来:“我之前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先把这个吃下去。”药君拿出一颗丹药喂在古鬿嘴里。

    “孩子现在感受到母体有危险,为了保护自己在不断的吸取你的灵力,你现在要保持冷静”古鬿虚弱的点点头,不去看泽珵。

    药君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咳了两嗓子才又说:“我需要放一点阿古的血,到时候请仙君在一旁为她输灵力保持她一直是清醒状态。”

    泽珵闷闷的“嗯”了一声。

    古鬿昏昏沉沉的,过了许久,司命与红十都在身后焦急的等着,安静的房间里被涵筠的声音打破,她看上去很是担心:“怎么样了?孩子能保住吗?”

    没有人回答她,又过了许久,药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保住了。”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一向保持镇定的泽珵也细微的吐了一口气,看着古鬿沉沉的睡过去,放下了心。

    古鬿还在睡着,泽珵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审判室,他坐在桌旁沏着茶,对面的床榻边坐着三人分别是司命、药君和红十,地上还蹲着只神兽夫诸,火兽了解泽珵的脾气,知道肯定要出事,所以赖在古鬿身上不肯走。

    “跟我说说吧。”古鬿怀孕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来跟他说,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敢想象?

    泽珵是从魔界回来的,身上穿了一身黑衣蟒袍,气势自成,几个月前刚刚见到泽珵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红十又回来了,药君也坐在一边委委屈屈,闷不吭声。

    还是司命稍微稳得住,弱弱的开口道:“是阿古不让我们跟你说,她怀孕以后一直都不太开心,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肯定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接着泽珵看向药君,药君激动的站起来:“那丫头威胁我,我要是跟你说了,她就让煋灵把我抓回去。”

    司命偷笑出声,威风鼎鼎的北山药君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药君也是涨红了脸,他和司命害怕泽珵的原因都不言而喻。

    红十蹲在一旁颤颤微微:“我...我刚醒...”

    三人的理由都极好,于是泽珵盯着夫诸,怎么看都不顺眼,挥手扔去了人界,司命给已经消失了的夫诸传音道:“乖乖,仙君心情不好,你就先受着吧,自己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阿古醒了再来接你。”

    最后还是涵筠做的美食消退了泽珵的怒火,他吃着一碗酒酿汤圆坐在古鬿旁边,左手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在看什么法术秘籍,走近看封面四个大字:《育儿心经》。

    突然就有了个孩子,他从最开始的不在乎慢慢转变,一旦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满脑子的憧憬和想法就开始控制不住,要开始取名字,定神根,还要为以后的历劫礼做准备,最好把古神叫下来,不然他们上去也行,再怎么也得让自己的孩子见外公一面,不知道古神能不能接受这个打击。

    自己的女儿下一趟六重天带个孩子回去,泽珵嘴角弯弯,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难以想象老师会摆个什么臭脸出来。

    泽珵笑得发神,突然看到古鬿睁着个大眼睛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内心里吓了一跳,表面还算镇定,只不过是酒酿汤圆撒了一地。

    “你在看什么笑得这么大声?”古鬿问道,抬眼想看清书的名字,泽珵反应迅速的把书扣在桌子上,但古鬿还是看到了,嘴角扯起一丝笑意,随后又垮了下来。

    泽珵注意到了古鬿的表情,这个表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几个月前他们在一起之后她就常常出现这样的表情,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有几次古鬿都有话想说但都没有说出口。

    “鬿儿,到底有什么事这么难以开口?”泽珵问道,古鬿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知道孩子最慢七日之内也要生了,看那日泽珵的表现,他是对孩子没有半分怜悯,若孩子万一不是他的,她不敢想象后果。

    不管怎么样,既然决定了在一起就该坦诚相待,痛快的说了哪怕不能在一起,最坏的结果也比孩子没了强。

    “这个孩子有可能不是...”

    “阿古不好了!”司命跑了进来,又一次打断了古鬿。

    看到泽珵在司命稍微收敛了些,站得离他们老远,声音小得像只麻雀:“夫诸闯祸了。”

    泽珵皱眉,这才多久的时间,竟也能惹出事端,他已经完全不能忍受那只极蠢的畜生,决定就算它回来也不能再让她待在古鬿身边。

    古鬿撑起身子:“怎么了?”

    “不知怎的失了控,人界现在到处都是大水,已然成了水患。”司命说道。

    古鬿疑惑:“夫诸去人界做什么?”

    司命看了眼泽珵没说话,泽珵直接起身:“我将它抓回来便是,你且等我片刻。”走到司命旁边还吩咐道:“把床边的酒酿圆子收一下,我回来还要吃。”

    “好的。”司命回道,看向那撒了大半的酒酿圆子,心想都没了还不如叫涵筠重新做一碗,只是自己这样想着并没有说出来,直到泽珵走了她才浑身放松了一样坐到古鬿旁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古鬿笑道,看刚刚那个样子,她还以为司命换了一个人。

    司命才不会说他们都被泽珵的气势镇压了一遍,想那夫诸只是被他随手一扔就发了狂,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夫诸。

    “对了,我去查了那日偷袭你的人。”司命换回正题。

    古鬿也一脸严肃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司命摇了摇头,猜测道:“几位天界的上神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泽仙君成了魔界的新护法也不可能是魔界,或是妖界。”

    古鬿摇了摇头,眉头深皱,不可能是妖界的,前不久紫蜘蛛刚死,听说生了个儿子留给红蜘蛛养着,就算红蜘蛛记恨她见死不救,也不可能现在分心来伤她。

    况且伤她那人是故意针对她的肚子,显然是为腹中孩子来的,法力高深,古鬿估测那人的法力能与泽珵抗衡,这样高的灵力不可能是妖界的人。

    难道是远古还有活着的人?不应该啊,就算活着也应该是去六重天找父君,来这里伤她作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鬼刹,若她刻意用那罗瓶藏身,是可以在短时间内灵力大增,当时那人确实只有一掌过来就离开,而且鬼刹一直不满她腹中之子。

    古鬿叹了口气,鬼界还能是她的“家”吗?

    泽珵说片刻就回,却过了四日都还久久未归,传音只说遇到些麻烦,古鬿有些担心,心想有什么麻烦是能困住泽珵的,那日偷袭的人始终是个隐患。

    药君说古鬿的胎儿在腹中极不稳定,她不想让大家担心,于是瞒着她们说自己并无大碍,也就是这一瞒,瞒出了大事。

    煋灵召司命回天宫商量最终的人界雨师人选,红十也跟着去了天宫,但先司命一步回来,回来之后整个人怪怪的,古鬿担心她有什么事瞒着不说,于是把她叫来自己房间。

    “你从天宫回来之后就情绪不对,发生了何事?”古鬿问道。

    红十摇了摇头,眼有异色,摆明就是有事,她不说古鬿也不想接着追问,古鬿刚想叫她出去,红十眼圈微红上前支吾道:“确有一事。”

    古鬿放下手中的话本,半颗冰葡萄也放在一边,静静听红十说:“阿古,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何时说话也变得这么扭捏了?”古鬿盯着红十,一脸审视。

    红十做出一副愧疚的表情,终于开口说道:“我与文宝罗偷喝了司命的果酒。”

    古鬿噗嗤笑出声:“就这件事?放心,司命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不是。”红十接着道:“文宝罗喝醉了告诉我说...”

    说一句留一句把古鬿快憋疯了,有些生气道:“有什么你就快说,到底怎么了?”

    红十闭了闭眼:“小矮子死了。”

    古鬿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文宝罗说两千多年前司命从外面带了一根柳树芽回来,五百年前突然失踪了,司命大醉了一场,嘴里念叨着什么对不起小柳。”红十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向古鬿的反应,古鬿正在回忆,回忆小矮子突然就走了,回忆每次她说起小矮子司命总是转移话题。

    她下来这么久了不是不想去找小矮子,而是她觉得如今六界都知道她的身份,若是小矮子想来找她早就来了,她有过无数种猜测,唯独这种,从来没想过。

    所以司命才会因为思绪烦扰过不了佛镜崖,仔细想来是有很多细节可以寻到踪迹的,是她从来没去注意过。

    腹中的孩子动了动,牵扯着古鬿十分难受,古鬿忍着痛苦对红十说道:“叫司命来见我。”

    红十看情况不对,转身出去了,古鬿脸上痛出了细汗,手摸着肚子安抚道:“孩子你乖些。”她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或许是文宝罗喝醉了乱说,没有见到司命一切都不能确定,或者是红十听错了,柳树芽也不一定就是小矮子。

    司命是傍晚时分才回来的,手里提着两袋煋灵新做的冰葡萄,随手扔在桌上,走到古鬿旁边:“红十说你有急事要见我,怎么了,是孩子出问题了吗?”

    房间里有些暗,四周的烛火都没有点燃,夜色映照着古鬿的脸色惨白,她就以这种姿势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司命。

    “你有小矮子的消息了吗?”古鬿冷声开口。

    司命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反应过来道:“我有在找,你知道的,小矮子不是命簿中人,不好寻到踪迹。”

    “司命。”古鬿这一叫让司命察觉到了异样,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怎么?”

    古鬿抬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司命:“小矮子是不是死了?”

    司命眼神闪躲,也就是这一闪躲,两人相处了几千年,一眼便知道是真的,小矮子真的死了。

    司命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你听我解释。”

    “你一千岁那场历劫礼虽然提前完成了,但十分虚弱,小柳他就一直给你输灵力,我...我劝过,但他用禁术控制了我。”

    “父君也知道吗?”古鬿问。

    司命点了点头,若不是古神说要瞒着,她早就说出口了,司命走到一边垂着头:“我真的不想骗你。”

    古鬿轻笑:“可也骗了两千多年不是吗?”

    司命还想说点什么,被古鬿打断:“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古鬿。”

    “别再说了,走!”古鬿吼道,司命担心她腹中胎儿,不想再过多争吵,想着先回天宫,之后再来道歉。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暗里的古鬿两手抓着被子,平坦的棉被一角生生抓出洞来,脑中回忆着与小矮子在六重天的日子,小矮子做的酒、小矮子做的衣服和小矮子做的发簪,还有为了抑制她体内的鬼气悄悄去学禁术在衣袍上结法印,这样的小矮子又怎么会抛弃她独自一人下六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