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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水白的晨雾还没散去时,玖玖出门用鲜红的油墨在自家的竹篱笆上刷了两条就进屋忙活了。走过路过的村民都好奇的来问李老头,他们家墙外面刷的是什么?怪好看的,好像是布告栏上的字,他们家布告些什么啊?李老头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旱烟搭话。正准备去学堂上学的两双胞胎口齿清晰的给他们念了出来。清脆的童声念出来的语句朗朗上口,让他们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就厚着脸皮向前去问,东拉西扯的就是说不出一句,能不能给他们家也刷一墙?忙完的玖玖出门见此子,笑得很是开心,直接问他们需不需要给他们家的外墙也给刷两句?材料钱他们家出,反正也不值几个钱,还能让村子更好看。
来人们惊喜,双眼澄亮的直问真的可以吗?在他们的印象里,文房四宝可是很贵的,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多人因为读书导致家贫了。现在李村长家说,他们家出油墨给刷墙!这需要多少墨呀?大概要不少的钱吧?玖玖打包票说没问题。还拿出他们两昨晚挑灯写满了标语的纸张,让他们自己挑着来要。喜欢哪一句给刷哪一句。
村里人一听来劲啦,看着玖玖和李元钱写在纸上的标语。看着半天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们觉得看着哪条顺眼就要哪条。有些家里占地面积大一些的,直接就请玖玖在他家三面的土墙上都给写上!刚好一面墙一条。
美滋滋的看着三面墙上端正的字体,觉得自己离文化人又近了一步,要不是大门两边已经有了对联,他想连大门处都给写上。
玖玖还边写边教他们读,见他们疑惑不解的还带解释,不少人都听懂了,在聚众聊天时说起自家的墙面都面带骄傲,有些还能背如流一字不差的念出来让大家羡慕。一番讨论后,基本上都知道了别家的墙上刷的是什么,都是个什么意思。那几天晚上,村里有很多人常常兴奋到睡不着觉,白天张嘴闭嘴的都是叨这些标语,夜晚的梦呓中还蹦出两句。他们也识字了,也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真好。
经过上一个世界的历练,玖玖回去恶补了不少农用知识,特别是对于各种农业器具的结构,生活地方的风水地势和粮食的进化进程什么的,都看了不少,现在要看地脉,找水势挖水井,那是一看一个准,就是挖得有点深,大概15米左右,比一般人家的深了一倍都不止,都成深水井了,现有锄头差点挥不动,太深了,不好进人,最后只能把口扩开,在顶部形成了一个直径2m宽的圆,但也不负众望,真的挖出水了!
当凌冽的清泉浸透挖井人的脚底时,久违的冰凉井水冲击着挖井人的感官,嘴唇都哆嗦起来,激动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喜悦。
良久,缓过来后,随着胸前的郁气大喊出去:“有水了!”在井上劳作的人听此激动的围在井边,见井底浅浅的一层反光,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浅尝几口再上来,到时候别说运土了,叫他们夜晚下井开工也行!有了成功的例子后,村民们的积极性高了不少。但也不是哪里都能出水的,所以基本上一个村可能也就只有一口深井,有些甚至连一口都没有。因为底下真的没有水脉!不得已,他们只能举村搬迁,毫不意外,保住了村里不少的人口,过了好一段安生的日子。
此后,县制记载,李元钱年年放粮救灾的善举,积极组织人手驱匪除患,是地方上的大善人。
种种举措,帮助县令老爷解决了不少令他头秃的问题,尽管他头上也没几根毛了,但还是平定不了县内的灾祸,在李元钱没冒出来之前,年年有旱情,他就年年都要申请开仓放粮。
今年他可有面子了,哪怕是在灾情最严重的今年,整个县都没有太大的暴动发生,不意外的受到了郡守的嘉奖,受邀参与他举办的家宴,算是古代版的年会。还说也就随便吃点,但和往年可能又有点不太一样,郡守可能会点他起来问问县内的情况。
县令想了想,都年终工作终结了,他今年和往年一样,没什么出彩的,更没什么好说的,但李元钱忙活的不一般啊!郡守也一定知道,这位就是帮他管理县内安稳的大功臣,其功劳遮都遮不住。为什么不做个顺水人情?带上李元钱呢,也算一种提携。
李元钱听到后只有一种想法——头大,但也有些兴奋,他想要做大做强,之后的年会就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但这种年会一般都少不了众多的文人雅士参加,原主呢,只是个一心想要在科举里考个好名次的酸秀才,无关科举的科目他基本上都不看,觉得浪费时间,所以这些文人雅士的风趣他一概不懂!学堂里人送外号呆头鹅。
内里呢,是跨越了不知几千年文化鸿沟的未来人,来个商贾跟他砍价,他还能游刃有余的应对,但怕就怕在人人都看他是个泥腿子出身,家产不够在场的丰厚,不说嘲讽,礼貌疏离的冷落就是最大壁垒,相谈一些什么项目,他大概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跟谁攀谈,挤进某个圈子内和一群人谈笑风生了。
想了想,带上老同学,他涉及颇多,讲话又风趣幽默,足以可以帮他应对这种场面,只要两人在场上保持住读书人的风骨——有限度的宽容和厚道,能令人在和他们交谈时,觉得如沐春风,大概多多少少能挽回些印象吧?
李元钱在宴会上看见了整个荆州最钱一批人和一些知名但难求见一面的文士,他们混在其中毫不起眼,甚至是最底层的存在。
但是当他们跟着县令上去,献了一份有些寒酸的贺礼——万名伞!顾名思义,就是普通的油纸伞上,写满了百姓们的祝福,不值几个钱,只能说胜在心意。
他们也跟着道完了不出格的新年祝福后,又回答了来年的工作计划,郡守和其旁坐着的大公子对他们的态度仍旧不变,不但很是温和的收下了他们拿来的伞,还鼓励他们来年多多努力,争取保留今年的成绩。现在就只有他们县还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暴乱,更还没有人来郡守府鸣冤,城内登记的流民原籍地也不见他们县的人,说明做得很好,希望以后能继续发扬表率作用,挥手,就有人呈上一张手令!
磕头接赏后,穿青衣的师爷念郡守早就写好的赏赐,上面一大半都写着些场面话,只有最后一列最吸引人的目光,赏四百石四等谷粮!三人眼都放光,特别是县令,这都顶他三年的收入了!虽说给的谷粮是最差的,但量大!这正是他们最需要的!今年开春要是情况还不好,他可能都要向上申请开仓放粮了,不然他估计李元钱也顶不住了,忙磕头感谢。
在此期间,李元钱偶尔吃喝,大部分时间都在找准机会,不时就偷偷观察上首的两人,毕竟他们可是整个州权利最大的两人!关系到整个州之后在乱世的走向,也决定着李元钱之后的发展策略。
大夏王朝地方最高级别的行政长官要数各州内的郡守,一般都由中央直接任命,算是空降的头头。刺史就由地方推荐,中\/央盖章认定,为了限制他们的权利,一般都会配一位职位相当的郡守作为监督,两者都作为一州的一把手,权利相当,都有举报对方的权利。
按照大夏开国以来的惯例,基本上都是铁打的刺史,流水的郡守,有点政绩的郡守都往中\/央走了。所以其实哪怕他们实际上隶属中\/央,看着权利比刺史大很多,但很多都对地方上的事务插不上手,一般来到各州任职后,都是安安分分的听刺史话,刷完政绩就走。
这位荆州郡守不一般,他是从北境靠军功打出来的武官,被放到荆州后,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做到如今快要致仕的年纪,成为荆州内正真意义上的一把手,谁也不敢争锋。
所以说荆州的走向,很多时候都是这位郡守在把控,话语权很大,但这也很容易让一个地方往两级发展,要么极度繁荣,但领头羊后继无人就会导致快速的湮灭,要么发展得极度贫瘠,没有未来!一堆素位尸餐的人带领整个州一起毁灭!
李元钱就想看看,荆州在乱世内,在一言堂的影响下,能有怎样得发展!
而想要知道知道这些,今晚就是个机会,老话说的好,“观其外知其内,观眼知心,”看一个中年及以上的人的性格,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面相,观其气度,就能让李元钱掂量一下之后在荆州的投资和该以怎样的态度在县令处处事。
听说他跟县老爷一个年纪,但看着可比县老爷年轻多了。
消瘦的背脊挺拔,梳理整齐的白发,全都扎好收进玉冠内,年纪看着也不过40来岁,大白脸,柳叶眼,颌下的胡子柔顺有光泽,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抚着。他下首最近坐着的是他最大的儿子,人称大公子,仪表堂堂,剑眉星目,看起来该是很英气的人,但不知道是他那双杏眼的问题还是脸型问题,李元钱觉得他看谁都像在眉目传情,加上他看起来也不过是20出头,脸上肤色白皙温润,给人的感觉愈加,他一个男的看了,偶尔都觉得比芸娘还要好看。但看整体却是温文如玉,气度很好的文人雅士。
正值冬季,两人都不像台下来赴宴的人一样,不是身穿狐裘就是貂皮大衣,包裹得厚厚的,他们外面就一件加绒的绣金棉衣,身形看着算是在场中比较清瘦的,却整晚背脊挺直,没打过一个喷嚏。
之后李元钱时不时就能收到大公子的请帖,他疑惑,那晚他好像也不出挑呀。反倒是王嘉维找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文人,虽说各个年纪和他父辈相当,但也聊得很是融洽,交换了拜帖,看得李元钱很是眼馋,很想怂恿王嘉维拐他们来学堂内,给村学当坐堂老师,但也知道那叫痴心妄想。郡内有多少的富贵了几十年的人家,眼巴巴的捧着大把的银子,带着小孩上门求学,人家看着不合眼缘,都只会拒之门外。
抱着疑惑,李元钱还是去了。大公子的书房布置很是简单敞亮,就像他现在给人的感觉一样,墙上不见挂有任何字画,桌椅全是用古典红木——花梨木制成,木质较重,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它贵,但感觉与郡守继承人的身份不符,虽说不该用堪称稀世珍宝,有“寸檀寸金”之称的紫檀,但也不该和普通的富户用的一样,扶手、案桌上都没有什么繁杂的花纹雕饰,给人以低调的感觉,看来大公子是个实在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