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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赴宴下来,来的人越来越少,能力和品格却越来越拔尖,李也就明白了请帖的深意,但还没有表露出想要投靠的意愿,因为郡守的态度他还没有看见。
荆州的郡守也是个有能力,现在大概还觉得自己正值壮年,又不糊涂,心思不好猜。但据他了解,郡守年轻时是靠战功升上来的,遇到了位好长官,在边疆打仗时期救了他一命。被救的将军本就是心胸宽厚之人,对待手下的人很好,从不贪图他们的军功,现在遇上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手下就更加,不仅打仗常带他积累经验,在有官位空缺时也拉了他一把,使得他就从军中出了头,做到了边境宛城的郡守,谁都以为他会在那个位置坐一辈子。
荆州的地理位置很好,刚好卡在南北方中间,使得它虽说很冷,但四季分明,州内又多平地,导致粮产丰富。
同时还有发达的航运遍布,算是南北方航运的枢纽中心,朝中对这的控制也不弱,一般没有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事情需要郡守、县令冒着生命危险去管教,算是个刷资历的好地方。当时荆州老郡守告老还乡,把位置空出来之后,朝中几个派系争执不下,一直定不下让谁家的去。
皇帝一看,总不能让这么重要的郡守位空出个半年吧,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又见现在的人选内有合适的郡守在候选名册,资历又够,还能空出宛城的位置给他插人进去掌点兵权,便点了他去顶着,后来有更好的位置腾出,有能力的也就看不上这块地了。地方是个好地方,但是没有一定的能力,还是管不住的。位置太显眼了,做的不好,很容易就暴露了自身平庸的能力。
没能力的又上不去,因为现任郡守不受各方势力拉拢,谁也不投靠,不愿意帮人家做打工仔,更不愿把自己辛劳干出来的功绩拱手让给空降部队。那你做得再好,在抢板凳的时候也没大腿帮你说话。也没导致他在这个位置一坐就是10几年,到如今快要退休了,还是郡守!但这也侧面说明了,这位郡守在这里经营多年!实力不是一般的雄厚,是位说什么都要荆州抖三抖的存在,会对大公子的动作没反应?
太子干点对皇位有出格的行动,没收好这大逆不道的想法,皇帝气不过还有可能会贬他为庶民呢,更何况只是个郡守而已?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还正有活力的时候来分权柄?
所以李元钱只想像现在这样,做一做事情,但不做壁花;能帮的举手之劳的就帮,再多的,超出面子情可以帮的就没有了。
后面再多来几次听一听,他心动了,他发现这位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大公子,本身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心胸还开阔,哪怕没有郡守助力,以后的成就大概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再看看愿意来赴宴的,都是出类拔萃之人,他敢说,能耀眼整个荆州的明珠都在这里了,他们说话有理有据,思维敏锐。他一个后世经过填鸭式教育,说是能在半小时内答对百道脑筋急转弯的未来人都差点跟不上,这大概就是现实版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现场版,吃透了就是几辈子的财富,以后穿多少个世界都不带不怕的,也就对于他的招揽不再拒绝,基本上有空都会去,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也不会很热血的就去抢活干,明晃晃的就给自己贴上标签。谁让玖玖给他打了一个坚实的大后方呢。
熟悉了以后,大公子也不拿他当外人,偶尔也会私下只招他来品茶、聊荆州的风土人情,席间,非常苦恼的跟他大倒苦水。
“荆州的旱灾越来越严重,我见父亲的书房灯常常亮一夜,再这样下去,我生怕他的身体扛不住啊!这也就算了,南方现在还在发水灾,一点退却的迹象都没有!哪怕退了,还有连日的大雨在等着,简直是闻所未闻,导致流民日益增多,再这样下去,南方怕不是要十室九空了!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流民北上!荆州首当其冲!处理不好,父亲估计要辞官谢罪了。”
“大公子善,但君上圣明,大概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然,荆州怕不是要乱,这里可是南北的枢纽啊!如此重要,朝中的大人们会看着它乱起来?我最近看城内的治安还可以呀,难不成是您的父亲把他们都抵御在了城外?”
大公子心里冷笑,一个大地主都看得明白的事情,那位“圣明”可还真看不明白,白瞎了那些当世大儒灌给他的圣贤书,竟想着借此来削弱他父亲的实力,一点也不管自己百姓的死活:“是的,我们没敢放他们进来,甚至外城墙都不敢给他们靠近,就怕他们会找工具挖墙偷偷进来,还在城外不远处架锅施粥,但怕他们吃饱了赖着不走,粥米都是放少些的,也就给点有味道的热水甜甜嘴这样。”
李闻弦知雅意,恭敬的说道:“大善,李某不才,家中还是有点米粮的,有需要请郡守和大公子不要客气。”
“哎,说什么呢,哪需要你们老百姓出力呢?这些都是像上申请同意后,才动用粮仓里的粮食,但因为各地天灾,我们能给的还是不多,到如今,因为缺少粮食,荆州各地已经陆续发生了几十起的暴动!直接镇压,那可都是大夏的子民!大家难下得去手啊!爹爹也不忍!”说着大公子直摇头,一脸的悲天悯人。
李听此暗地里撇撇嘴,不忍什么,还不是不忍自己手中的军权被削弱,一旦管控不住发生冲突,流民没了也就没了。但他们实打实养出来的士兵没了,那才真的很令人心痛!
看这情形,以后不止要有粮,还要有足够的武装实力才能很好的存活下去,现在用来驱赶饱受流离之苦的流民,免不了冲突,牺牲估计会很大,他们父子两才舍不得呢。
“可惜了,我唯一能帮得上得上忙的,大概就是出点粮食资助一下,但是我们村最近也很艰难,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运出,所以大概就只有我自己家的存粮能拿出来。”
“我知道,你们县这两年才多少收成,那么点我也没指望过,你是不知道,整个荆州城富户家内粮仓的陈粮加起来大概勉勉强强够赈灾,但他们就是不愿意出粮,哪怕那些粮食在他们的仓库内发霉、变味沤烂!他们也不愿拿出来。”
李元钱听此心思一动,“大公子宅心仁厚是我等福报,我有一计,可以让他们主动交出家内陈年杂粮用于救灾,不知大公子是否会介意灾民们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出点什么?比如腹泻、腹疼、全身低热的但又不会死人的问题。”
“哎,都这样了,还在乎入嘴后会不会腹痛如刀搅吗?只要他们表现出来的疾病没有传染性,更不至死导致引发瘟疫,当然是能填饱肚子才是正经的呀,况且这些变质的粮食吃下肚后能比他们挖山里的白面吃了后更糟糕?”
李元钱想起有不少人因白面吃太多导致腹部像十月怀胎的妇人一般离去,虽说都是被活活涨死的,舒服过做饿死鬼,但是排不出去也难受呀!现在只是吃一些变质的粮食而已,确实比吃白面好太多了,心中没有了顾虑就大胆了许多,“不会的,他们吃得又不多,搞不好有力气上路后,还没走出荆州都没事了。”
“大善,可他们怎么会出荆州?我这里可是有官府施粥啊!怕是一路来,也就只有我荆州干这种傻事。”
李元钱想想也是:“不知大公子想他们走吗?”
“我觉得,现在荆州的人口还是很充足的。”
“那就可以在坊间市里找人说,哪个哪个州官府施粥,米有多少,哪个哪个州还给来投奔的流民安置房住和白薯吃!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条件?当然是因为当地死太多百姓了,官家的政绩不好看,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只要不是官家的人出面说,谁说的,都只是流言!”谁信,谁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大公子高兴得眯起了眼,“妙啊,你在仔细说说,怎么让那些富户掏粮食出来?”
“今年我收购的土地上产出了相对别地来说算不少的粮食,除开要维持正常的开支所剩余的,还能有些剩,如果我在荆州内开几家米粮店,打出用旧粮换取新粮的旗号,我相信会有不少富户都愿意过来跟我做生意,然后我把换来的旧粮掺点沙石,再以市场价1\/5的价格去卖给流民们,他们想来应该也是愿意买的,或者是拿这些旧粮与他们换卖身契,给我去开荒,应该也是可以,这样下来能收不少想在此地好好过日子的流民,也能保证很多穷苦人家吃得上饭,”
大公子听此妙计,高兴得直拍手,又有些担忧:“这样你大概会把家底都亏进去了吧?”
李元钱得意一笑:“大公子,我可是商人呀!没有哪个商人会发善心去做亏本生意的,我当然有我的赚头,只是不多,到时候还要收下流民们给我干活保证他们的口粮,我的粮食负担就会比较重,只能委屈前面跟我的短工们吃少点了,但又比较害怕,他们会因此发生暴动,到时候也不知道有眼红的人也定上这门可能会亏本的生意前来捣乱。”
大公子笑笑,安抚道:“这你别担心,只要你开米粮库的地方,我都派兵去镇守,就不怕有流民来抢粮,更不怕有富商硬要占你的生意,同时,郡守府上也还有一些存粮是我可以调用的,虽说也是一些陈粮,但并没有起毛变味,你尽管拿去用,这样可否算是我们一起开的店?这样你也不用委屈你手下的人跟着你吃不饱导致不听话。”
“求之不得。”谈定后,李元钱见大公子从上衣兜处摸出了一块只有半边的铁质令牌递给了一直在一旁默默当花瓶的管家,正是郡守府内可随意调动官兵的调令,但没见识的李现在根本认不出,不然,他一定会瞪大他的近视眼,脑内开始头脑更大的头脑风暴,什么时候开始郡守居然把最重要的军事力量交给了大公子?这是一种什么信号?
“你放心,哪怕我的兵之后撤了,那些有什么小心思的,见他们之前来过也不敢打你米粮店的主意,很久以前我和我父亲就曾经敲打过他们,倒也拿回了些民脂民膏,主要都用于修路铺桥了,当时要到的不少,所以现在不太好再出面让他们出粮镇灾,毕竟我也没有东西可以再跟他们交换了,这样空口白牙的交易,容易落人口实。”
李元钱想到之前的年底宴会时见到的富户,基本上都没有穿得很夸张的过来,在城内听说北地流行的什么,一寸千金的暗金刺绣、面如波光流水似的云锦,没一个敢穿!原来原因在这里,早就被收拾过了,谁也不敢露富,就怕又被薅一次羊毛,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大公子在荆州城内很是有话语权,而至少郡守是默许这种话语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