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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港!”丘好问的回答也简单明了。
“南港?”岑乐瑶愣了一下,“你怎么盯上它了?”
“南港原本是亚洲最有活力的金融中心,从六七十年代开始,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看上去无比风光。只是光鲜华表的外面下,暗流汹涌。金融被因霉资本拿捏着,本地的华资,却甘心做着包租公。两大利益集团盘踞其上,数百万居民在他们手底讨生活。原本还有的科技创新、实体制造,早就被包租公们用高昂的房价给逼走了。看上去好生兴盛,实际上已经是死水微澜。”
“好问,那你想怎么做?”
“南港是亚洲的金融中心,这次东南亚金融危机,索罗斯等人怎么会放过这里。偏偏掌握南港金融命脉的却是因霉资本,自家人,怎么办?无非就是股市、房市双线出击,股市点到为止,房市直接腰斩。”
“点到为止,直接腰斩?好问,你是说到时候南港股市会大幅下挫,但是这里面大有玄机;房市则是直接崩溃?”
“没错。南港股市,因霉资本牵涉得太深了,索罗斯等炒家,可以大闹一番,获取不菲的利益。但是也不敢为过,真要是动了几大巨头们的肉,他们也没法安安稳稳地落袋为安。至于如何大闹一番,里面的文章就多了去。”丘好问盯着北边,在密麻麻的高楼大厦里,华尔街就在其中。
“至于房市,因霉资本有牵涉,但主流是本地的华资,跟在索罗斯身后的那些大鳄们,肯定是不会手软。南港从1985年开始,房市和股市一直在飞速发展,积累了上万亿霉圆的财富,一场盛宴啊。”
“好问,你是怎么想的?”岑乐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放下手里的果汁。
“不破不立啊。”
丘好问把手里的果汁轻轻放在桌子上,脸色变得郑重。
“我在南港做过几次调研,发现全市所有人都在骂港府。买不起房的人骂港府,因为他们想买房;只有小房子的人也在骂港府,因为他们想买大房子;有大房子的人,还是在骂港府,因为他们想有更多的大房子。穷人骂港府,中产在骂,富人也在骂。”
“所有人都在骂港府。没有新楼盘开盘时,南港人就聚集在一起,骂港府管控房价无力,让普通市民被高昂的房价压得喘不过气来,什么高房价严重制约了南港的创造力、创新力,不利于社会发展,说得一套套的。而一旦有楼盘开盘时,所有人又转身聚集到售楼部门口,加入浩浩荡荡的排队购房大军之中。”
“为什么?”听着丘好问描述的荒诞情景,岑乐瑶不敢相信。她忍不住裹紧披巾,虽然阳光灿烂,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发寒。
“因为所有的南港人都坚信,南港的房价必涨无疑。为什么有这么强的信心?因为他们坚信,富庶自游的南港一定会成为大陆有钱人向往的天堂。十三亿大陆人,哪怕是前1%的富人涌入南港,也有一千三百万人,是南港本地居民的两倍多。这么庞大的需求,届时肯定能将南港的房价托上天。”
岑乐瑶明白过来了,她喃喃地说道:“这么说,其实南港人不是真的希望房子价格越便宜越好,他们只是想自己买的时候便宜。一旦自己买到手了以后,就不能跌价,最好是越涨越高。”
“瑶瑶,你说得没错。说到底,他们希望通过击鼓传花,别人接盘来达到自己的财富增值。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贪婪,也没有人会真正嫌弃房市高价位。扪心想一想,其实这无可厚非。他们都是一群普通人,都有不劳而获的想法,都有自己赚钱就行,哪管别人死活的念头。”
“好问,可是万一房市暴跌,他们会疯掉的。”岑乐瑶焦虑地问道。
“是的。赚钱是自己眼光好,更不会分别人一分一毫。可是一旦亏钱了,就全是别人的错,跟自己的贪婪毫无关联。他们首先会把一切原因又都推给港府,继续骂港府。他们会上街游行,呼吁港府挽救负资产者,拯救南港的中坚力量-中产阶级。打着自游皿煮的旗号维护个人的利益,他们从因霉那里学得很好。至于房价上涨引起的种种问题,比如那些数量更多的贫困人群住不上房,甚至他们自己的下一代也难以买得起房。”
说到这里,丘好问冷笑一声道:“只要我赚到钱了,管它洪水滔天。贫困人群买不起房,那是他们不勤奋,不知道去努力;至于下一代买不起房,大家玩丁克家庭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你想改变这一切?”
“是的。南港是怎么起家的?除了老一辈南港人勤劳聪慧,凭借狮子山精神创造了这一切的之外,更重要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特殊时期,它是内地对外的唯一中转窗口。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十亿人口,所需要的外界资源,都是通过这里中转。就算当时国内再穷,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持续了长达二十年,南港这个不大的地方,积累了丰厚的利益。”
“改革开放后,由于情况特殊,所有的外资想进入大陆,都要在南港中转一次。而内地的出口商品,赚取的外汇,也要在南港转一次或者沉淀下来。庞大的财富在南港流进流出,巨大的中间利润落到了那些精英的手里,然后这些财富又通过他们的吃住穿行等方式一层层发散下去。”
“只是那些精英们坐享其成的榜样,让南港人满脑子也都是赚快钱,赚轻松钱的念头。这个风气,你可以从八九十年代兴盛一时的港片看得出来。影片里赌博发财、捞偏门,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电影圈谁想出个好点子,拍出一部赚钱的电影,大家一拥而上,完全复制。动下脑子好好想下,在旧有基础稍微创新下都不愿意。到后面,劳动致富,科技创新,脚踏实地干实业,对于大多数南港人来说,就是个笑话。”
听完后,岑乐瑶无语了,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道:“好问,所以你想趁着这个机会,对南港进行一次...”她想不出一个适当的词来形容。
“进行一次改造。”丘好问补充道,“南港不仅是数百万南港人的血汗凝聚而成,更是依靠着内地十三亿人民的血汗才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要是被那些废物因为一己之利给玩坏了,就实在太可惜了。”
“它必须在我们发展的道路上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丘好问坐回到躺椅上,他凝视着虚空,脸上的沉思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安排天体运行。
看着这熟悉的样子,岑乐瑶陷入了半痴迷中,那个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丘好问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