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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卡平静了许多,提出一个我们三人都非常感兴趣的问题:“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的星球上怎么可能会有一座充满太空飞船的城市呢?”
“在宇宙各地,凡是有人类的星球上,无论进化还是不进化,都有这样的基地或者小城市。”
“地球上也有一座这样的城市吗?”我十分好奇。
“彼德罗,不只一座,而是好几座。”
阿米还来不及进一步解释.窗户外面出现了可怕的景象:有两个特里巨人站在跑道上,面对着我们的飞船,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文卡看见他们,不由得惊呼起来:
“阿米,特里人!特里人!”
克扯托不安地抓耳挠腮。
阿米笑着说:“没错,那是特里人,不过却是我们的朋友。我请他们来帮忙解决我们的问题。走吧!出去欢迎他们!”
“我在这里等候他们。”我不大想接近那些魔鬼;尽管他们面带微笑,看起来还算亲切。此外,我觉得在一座高度发达的城市里面看到原始的特里人是一件很不协调的事: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座城市是隐藏在契阿领土上的。
阿米一面起身一面解释说:“他们不是真正的特里人,而是来自高级的文明世界。这些朋友作过外形改造,所以有特单人的模样,以便于在契阿上工作。”
这番话总算让我们放下心来。接着,阿米请我们进“洗手间”,他自己也进来了。
“我们要先在这里消灭皮肤、衣服还有身脏内部的病毒,否则这些病毒会给基地带来后患。这是生活在基地里比在外面安全的另一个原因:这些生态系统能更有效地控制环境,让我们得到更多保护--如果你们能看到外边的世界是怎样被大量的各种微生物所包围……”
我们走下飞船,迎面遇上了那几位长毛朋友。阿米高兴地和长毛巨人打招呼,巨人也热情地向阿米问候(阿米在巨人身旁显得格外矮小)。阿米把我们一一介绍给巨人们,并且详细说明我们的身分和来到这里的目的。巨人们并不和我们握于,而是朝着我们伸出右手。掌心向前与肩膀同高;随后收回掌心,放在自己胸前。
他们的模样非常怪异;因为他们的目光和笑容流露山善良、智慧和欢愉的神情,不过长毛和大牙看起来又颇为危险凶猛。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真正的特里人一定会发现他们身上的破绽。
“彼德罗,你能发现破绽,可是特里人没有你这么敏感。他们只看见眼睛,看不出目光后面的善良和智慧,所以咱们的朋友没有危险。”
“可是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其中一位“冒牌特里人”笑着解释说:“能在这里坚持下去并不容易。你也知道特里人脾气暴躁易怒,有些偏执狂。有些官员有被害妄想症,对下属疑神疑鬼。在这里工作很不容易,秘密警察总部尤其如此,更别提是在调查外星生物的领域了;那个单位简直是龙潭虎穴。不过,这里的工作对我们来说是一种积极而有意义的挑战。”
阿米笑着说明:“这几位朋友名义上是契阿星球的外星生物调查局顾问,但实际上是咱们这边的人。”
“事实上,我们是渗透进去的间谍。”另一个“冒牌特里人”用幽默的语气说道。
我深深地敬佩这些人,与他们的工作相比,我和文卡以写书的方式为宇宙效力,简直像是轻而易举的儿童游戏。他们主动接受这种处处陷阱的危险工作、决心在充满暴力的地方为宇宙服务,真是了不起。
“而且他们还被包围在心理情感的强烈低级振波中。”阿米捕捉到了我的想法,进一步说明道:“可是他们丝毫不低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彼德罗,文卡,你们也不是生活在天使和圣徒的包围之中。你们写的书对创造一个光明和友爱的世界有所贡献--那个世界强调精神,而不是物质,没有任何阶级之分;这一切都是与暴君的愿望背道而驰的。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传播得越广,对暴君就越不利。”
这番话让我和文卡心里充满了恐惧。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上了暴君的黑名单啦?”我害怕地问道。特里朋友听了笑起来。
“凡是愿意为人类作出贡献,提高世界幸福水平的人,自然上了暴君的黑名单。如果为人类服务没有危险,那“工作人员”就会大大地增加了。可惜并非如此。”
我认为阿米说得对。就算世道潮流会把人们带向深渊。勇于反其道而行的人仍然不多……
“不过,用不着害怕。不错,暴君是反动的力量;但是.孩子们,宇宙中并不是只有黑暗的势力,也有从爱而来的光明力量。而且,你们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宇宙中最强大的力量,是不是?”
“当然……”
“因此,你们无时无刻都受到保护。另一方面,在暴君眼里,你们仅仅是“烦人的小虫子”:他忙着处理更重大的事件:贩卖毒品、挑动战争和敌对情绪、策画权钱交易、虚张声势、欺骗群众……等等。而我们这两位“特里”朋友,的确处于危险之中,可是他们丝毫不害怕,因为他们比你们清楚自己拥有怎样的保护措施。”
克拉托对两位朋友热情地说:“孩子们。你们真是一级棒!说起来咱们也是同行。我也当过问谍,那是在穆达尼亚战争中,玛隆波族的军队派遣我到罗司塔族当间谍。孩子们,咱们好好喝一杯,庆祝这一次相遇,顺便交换一下战争中的见闻。”
“你是斯瓦玛人,怎么会打过仗?”巨人之一怀疑地问道。
“如今我是斯瓦玛人、但从前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待里人。那时候我比你们还高大强壮呢,大家都叫我“穆达尼亚的恶神”,呵呵呵。另外,值得骄傲的是,我是这个星球上第一个改造成功的特里人。来,庆祝一下吧!”
“克拉托。您参加过穆达尼亚战争?”文卡问道。
“当然啦,宝贝。我最风光的时候被称做“野岭上的半人半马兽”。凡是遇到我的人都明白应该敬而远之。要是有人忘了闪避,恐怕就要大难临头了。呵呵呵。”
“那您简直老得可怕!穆达尼亚战争几乎是古时候的事。真没想到今天还有那场战争的幸存者。”
“那时我只是个孩子,人家叫我“危险儿童”。呵呵呵。”
“克拉托,别撒谎了!那场战争爆发时,你曾祖父还很年轻呢。听着,咱们不能浪费时间了,文卡的姨父母还被押在警察局里。如果咱们不赶快行动,事情就会变得更棘手。”阿米语重心长地说。
这时,一架透明的飞行器降落在我们面前,里面却没有驾驶员。我知道内部一定有高科技的自动化装置。一扇门自动开启,仿佛邀请我们入内。克拉托上前打量,寻找那看不见的飞行员。
“你别躲啦!我知道你在里面!”
“别傻了!快进去吧!我们要去另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跟这两位朋友谈谈。”
“当然,还得喝上一怀!”克扯托补上一句。
“沙亚--撒林没有酒。”一个特里朋友笑着告诉克拉托。
“这里没有酒?原来我们到了契阿最无聊的地方!那你们怎么寻开心呢?”
“有时我们的内心也会面临诱惑和试验,为的是使我们的心灵更加完美,于是我们就用别的方法来锻炼心志,比如:练气功、静思、祷告。”特里朋友解释道。不知不觉间,飞行器开始启动,缓缓向上飞去。
“这位朋友不是真正的特里人,尽管他浑身长毛。”克拉托有感而发地说。
飞行器低低地慢速航行,目标是这个被称做沙亚--撒林的地下小城市中心:它就像是被契阿星球文明所包围的一块异国领土。
从空中看去,城市显得平和宁静,活像是缩小版的奥菲而。与所有文明发达的星球一样,穿梭各地的交通工具大部分都是在空中运行的!
绝大多数人像斯瓦玛人一样耳朵尖尖的,但皮肤不是玫瑰色,而是橄榄绿色。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身材像特里人一样高大,但是没有长长的毛发。
两位特里朋友解释说:“我们的老祖宗就是属于这个种族。”
这里也有相当数量的其它人种,彼此友善相处。此情此景让我想到:高级进化的特征之一就是大大缩减了阶级之分和种族界限,也栘除了偏见、隔离、猜疑、恐惧和侵犯行为。
阿米注意到了我的想法。他说:“彼德罗.随着觉悟力的提高,我们越来越能理解生活的意义。我们越来越不在意人与人之间的外部差异,而越来越能看到彼此内在精神世界的相通之处,于是也就逐渐学会向别人敞开心扉。”
我看看身边的特里巨人。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怪味,有点像我在动物圈里看到的狗熊发出的气味,但是我极力让自己的感受超越眼前硕大的肌肉、大牙和让我恐惧的长毛,努力换一种方式,把他看成是我的好朋友。
几秒钟之后我成功了。我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味不那么难闻了。反而让我回想起从前养过的一条可爱小拘。巨人察觉到了什么,因为他转过身来,目光和善、满面笑容地向我表示好感,并且在我膝盖上亲热地捏了一下。这让我再次明白:爱心足以超越阻隔在人与人之间的所有外在与虚构的障碍。
“彼德罗,所有的人都是神以爱心创造和表现的结果。咱们大家来自同一个根源,因此也有同样的归宿。”
“特里人也一样。”巨人之一笑着说。
“是的,包括特里人。但是,神创造特里人那天喝太多酒了。酒醒之后,才造出斯瓦玛人。呵呵呵。”克拉托笑着说。
“好啦!”阿米吼道,他显然不喜欢这个玩笑。
“这座城市看不到什么动静啊?”文卡想政变话题。
一位巨人解释道:“这个地方的大部分设备都在地下。事实上,这不是一般城市,而是一个工作站或基地。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是某个专门领域的行家。”
“建造这座基地的目的是什么?”我问道。这时,我们降落到一座建筑物的顶层,那上面有个巨大的停机坪。
“进化发达世界组成的友好同盟在这里要完成一些任务,目的是监督这座星球的社会发展,并照看它的文明状况!在座的这两位朋友也是这个任务的成员;此外还有来自其它文明的专家共同合作。这些专家来自四面八方,但是环境条件都与这座星球相似;也就是说,有相似的引力,相似的氧气层,相似的由碳水化合物为组成基础的人种……”
“阿米,太空中所有的文明世界不都是这样的吗?”
“彼德罗,当然不是。有的高级生物是像鱼一样生活在水里的。”
“他们的身体构造跟我们一样吗?”
“不一样。我们的身体构造是为了生活在陆地上而设计的,并不适合生活在水中,所以我们有双腿,而不是鳍和鳃。再说,我们的体形也不适合在水中行进,因为会遇到很大阻力;而鱼的体形就很适合游泳。”
“这么说,有些高等生物的体形很怪异啰!”
“或许他们会认为你才是体形怪异的生物呢!哈哈哈。”
“但是你以前说过,人的体形是有普遍性的:头部、躯干和四肢……”
“回忆起过去,阿米又笑了。他说:“那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害怕极了,心里想着“这是外层空间的魔鬼”!我不愿意让你太害怕,因为你会以偏见和歧视的眼光看待不同种族的人。我跟你谈到宇宙里有许多人的体形跟你一样,比如文卡、克拉托和我,还有你后来看到的奥菲尔人和其它宇宙的人种。但是除此之外,宇宙里还有很多、很多种人呢.生命甚至会出现在似乎最不利于生存的条件下,而每个生命形体则会出现适应外在环境条件的特征。总而言之,宇宙里什么都有;我们目前至少应该了解距离我们最近的情况。”
我们步出飞行器,迈入旁边的一座电梯。特里朋友发出口令,电梯的门关闭了,随后开始上升。一会儿门又开了。我们走出电梯,穿过走廊进入一间小客厅。里面有一张椭圆形的桌子。周围摆放着好几把椅子,地面上铺着玫瑰色的大理石。每个座位前方立着几片矩形薄板。我猜测那是摄影机或计算机的屏幕。房间的一头有一扇大落地窗,面向一片美丽的海景;浪花拍打着岩石,渔船在远方海面上依稀可见。海岸上有个村庄。这就像是地球上的景致,但我们不是在地球上:更何况,我们是在大山之下,而海洋在很远的地方呢。
我想起上次漫游中。我在指挥“援助地球计划”的上校飞船上看到过一扇类似的大窗户;透过那扇窗户,上校播放了自己世界的影像。那是个类似彩色电视的东西,但是看上去就像一扇普通的窗子。这时,我看到一艘船正朗着我们驶来;也就是说,向摄影的地方驶来。渔船逐渐靠近我们的时候,我发现船上的渔民是斯瓦玛人。
“咱们怎么可能从大山底下看到海洋呢?”克拉托好奇地问道。文卡给老人解释了这种系统的设计原理。老人惊讶不已,连连说道:“好家伙!”
“好,大家请坐吧!”一位特里朋友招呼我们。
另一位巨人说道:“这位小姑娘的姨父母被逮捕了,因为要调查他们俩与一艘飞船的关系,而这艘飞船拐走了他们的外甥女。姨父母的一位医生朋友也被传讯,尽管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医生认为自己从来也不认识什么名叫戈罗的人,更不可能知道他有个斯瓦玛妻子和外甥女。来,咱们看看目前的情况吧。”
特里人用毛茸茸的手指触动一下面前的电视屏幕薄板,其它所有的屏幕也都亮了起来。画面上出现了一些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的符号--我已经能够识别出宇宙友好同盟的一些语言文字了。我猜测那是一张可供多种选择的菜单。那位巨人并没有触动按钮,只对着屏幕下达了门令。
屏幕上出现了一座花园环绕着的高大建筑物,四周被一道高墙包围,墙上设有监视器,墙边有警卫的武装岗哨。
“这里是秘密警察总部。”特里朋友解释说.随后,影像中降下了一个坡道,我们由此进入建筑物内部。如同某些电子游戏一样,镜头随着那位特里人手指在光标和屏幕控制器上的移动而前进,使我们跟着走遍了整个总部,毫无顾忌地窥视文卡她们国家内部“最机密”的单位。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比其它特里人更加肥胖,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他的毛发是墨绿色的,似乎从来没有梳理过,看起来油腻腻、黏乎乎的。我想他身上一定散发着魔鬼的气味。“你的直觉能力太强了!”阿米笑着说。
“那是秘密警察部部长通克。咱们来看看录像带,了解最近这一个小时他做的事情和说的话,以便掌握最新情况。”
这时我才明白,宇宙友好同盟有办法监视很多人……
就在那个特里朋友前后挪动镜头,寻找秘密警察部部长的动态时,阿米告诉我们:“在影响契阿进化程度的重要领域上,我们不能不留意特里人所采取的决定。”
我觉得无论如何,这类间谍活动都是对契阿独立和自由的破坏。阿米察觉了我的想法,决定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个复杂的问题。
“在这些星球上也有我们建立的基地,有的基地上派驻了许多人,如果我们不加小心,基地会被破坏的,所以必须加以监控。以前我还说过,我们不能允许一个充满暴力的星球掌握可能产生宇宙灾难的高科技。你还记得吗?”
“阿米,我明白,不过……你们在别人的领土上建立秘密基地。这合法吗?”
两位待里朋友听了我的问题之后笑起来。
阿米说:“如果没有这些基地,那你们的文明也就不存在了。”
我想阿米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他们对我们的监控,那我们的星球早已经毁灭在自己手上。阿米了解了我的想法之后说道:“有这个意思,但不只是如此.我们出现在不进化的星球上还有更重大的深远意义,那是你无法想象的……”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那深远意义是什么。
“目前咱们没有时间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以后你们会明白的。耐心等一等吧。”
操控屏幕的那个特里朋友说:“通克对被捕的人还没有做任何处置。他已经请示了军方和总统府,目前正等待上级指示。”
镜头地毯式地走遍了秘密警察总部的上上下下。游标指向一扇有两个武装警卫人员看守的大门时,特里人解释道:“这是拘捕犯人的牢房。现在找找咱们的朋友。”
我们穿过一排排粗大的铁栅栏,就从警卫的鼻子前面走过,但是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继续前进,来到一条两侧都有好几扇牢门的走道上。我们仔细察看每一个房间,多数房间没有人。心理医生被关在一个单人房里,显得孤独而惊慌,脸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我们折回走道。进入旁边的一个房间,文卡的姨父母就在里面。看到两位长辈平安无恙,文卡松了一口气。那间房里没有关其它人.他们坐在长沙发上,情况看起来还好,只是神情有些不安。
一位特里朋友解释说:“上级很快会把这个案件定为“一级”,然后把他们俩移监到一栋铜墙铁壁的小楼里去。到那里以后几乎不可能被释放,而且我们到时得对付一大群全身武装的特里人,所以必须趁现在把他们转移出来。”
“转移出来!怎么转移?”我惊喜地问道。
“用电子运输法不是难事,孩子。”特里朋友告诉我。
“太神奇啦!”文卡高兴地说。
阿米插话道:“那咱们就把他们转移出来吧!不过,采取行动之前,要先用定向麦克风,把即将发生的事情通知他们。”
“不能通知!别忘了;每间牢房都装了摄影机。”
“没错!我们什么都不能告诉他们,因为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录音。”
那个特里朋友继续说明:“文卡的姨父母来到这里以后,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两个,所以我们要先躲起来。对于没有参加进化工程的人们来说,这是一项不得违反的安全措施。”
克拉托立刻响应说:“那么我也属于进化工程的一员啦。呵呵呵。”
“这是肯定的,克拉托。不然就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了。目前你还不知道如何为爱心效力,但是该你出力的时候很快就要到了。”
克拉托开心地望着我们,得意地扬起眉毛,好像是在说:“对我得更尊敬些啊!”
我心里想,克拉托不过是个老农夫.爱喝酒吃肉,有时会撒谎,还爱开玩笑,他能为爱心事业作出什么贡献呢?哈!
阿米捕捉到了我的想法。他简单明了地说道:“他的内心深处,你能知道多少?谁能了解每个人进化的时间表呢?”
我很不好意思,一句话也没说。
特里朋友接着说道:“与宇宙计划无关的人员不能知道这些地下基地的情况。因此,你们未经我们批准,不得将在沙亚--撒林的任何见闻告诉那对夫妇或者仟何人。能遵守规定吗?”
他这番话是对文卡、克拉托和我说的。
“我口风很紧,战争时大家叫我“墓穴”。呵呵呵。你们放心吧!”
“一定遵守。”我和文卡同时说道。
“好。咱们先让他们睡着,再把他们搬运出来。现在去电子运输室吧!”
我们随着镜头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前进,来到另外一个摆满科学仪器的房间。特里朋友们启动控制器,彼此针对技术问题讨论了一番.然后,屏幕上出现了文卡姨父母的身影。
“准备进入睡眠状态。”
夫妻俩立刻进入梦乡。
“准备进入电子运输状态。”
突然之间,夫妻二人就出现在我们眼前了,而且两人仍然躺在长沙发上,像熟睡的婴儿一样。文卡想上前拥抱他们,但是被阿米拦住了。
“等一等,让我们的朋友先把事情办完。”
两个特里朋友分别抱起夫妻二人,把他们放在担架车上,然后用电子运输法,把长沙发运回原来的牢房--正好赶在牢房的铁门被几个秘密警察打开之前完成。秘密警察发现牢房里面空空如也,气急败坏地暴跳起来。
“长沙发上还有他们的体温。一定是那些可恶的外星人刚把他们俩搬运出去!那些混蛋太狡猾了!”
他们这番话让我很疑惑。
“阿米,难道那些特里人早就知道你们能用电子运输法把人移转出来?”
“是的,彼德罗。我们不得不使用这项技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说,契阿当局不是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文卡问道。
“文卡,他们当然知道。不然的话,飞船在心理医生的窗前露面时,他们就不会立刻派人去调查了。”
“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调查一下,并没有什么证据……不过为什么在官方声明中,他们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还嘲笑相信飞船出现的人们呢?”
“因为他们掩饰关于我们的事情,而且掩饰得非常巧妙。所以,他们极力阻碍私人调查,散布关于我们的假消息,目的是制造恐怖和混乱。”
“阿米,他们真是如此吗?”
“遗憾的是,的确如此。”
“我完全没想到,契阿当局竞然这么了解你们的情况。”
“这是可以推测出来的。因为多少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当局非常关心这个问题;只要一有关于外星人的事情发生,再远他们也会立刻跑去调查。随后,在军队和警察的戒护下,马上封锁现场,用精良的仪器采集蛛丝马迹。这些数据最后都被秘密收藏起来。大家都知道当局绝对不肯公布真实的消息。假如当局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以为这件事根本就是想象出来的,那他们就不会大费周章地调查,并且拼命遮掩已经掌握的情况。只要深入思考,就不难推测出其中的原因。”
“他们为什么要掩饰已经掌握的情况呢?”
“问得好,不过我以后再回答这个问题。现在,咱们集中精力解决最紧急的问题;营救戈罗和克罗卡。”
一位特里朋友说道:“咱们先把问题归纳一下:戈罗的医生朋友完全不记得事情的经过: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印象被简化为:几头大猩猩突然闯进他的诊所,把他打得昏倒在地;秘密警察们会问他飞船出现在他诊所窗前的许多问题,可怜的医生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秘密警察们还会问医生和戈罗夫妇有什么关系。医生回答,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人。经过一连串的疲劳轰炸之后,秘密警察们终于明白医生一无所知。如果医生经得起折腾,或许还能活着出来;尽管他们仍会怀疑是我们抹去了医生的某些记忆,就像前几次别的事件那样。”
阿米补充说明道:“秘密警察们知道我们能够彻底抹去记忆的某些部分,连最好的催眠术也不能使之恢复。这就是我在医生身上所做的。文卡,至于你的姨父母,等他们醒来时,咱们就可以知道他们在秘密警察面前说了些什么,然后再看怎么处理。”
特里朋友说:“我再说一遍: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凡是没有参加宇宙计划的人,暂时都不应该知道这些秘密基地的情况。”
我问道:“那我们也不能把秘密基地的事写进书里吗?”
“那不一样,彼得罗,因为你们书里的内容只会被当作虚构的故事。总之,等所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告诉你们什么可以写、什么不能写。”
那位特里朋友继续解释说:“重点就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俩是宇宙友好同盟的成员;如果我们的身分暴露,连带会使潜入契阿当局其它部门之中伪装的特里人跟着曝光,那将会是一场大灾难。”
另一位特里朋友接着说道:“现在,大家都到隔壁房间去吧!要叫醒他们了。”
我们走出了房间。两位特里朋友分别推着两台担架车,大家鱼贯进入一个舒适的小客厅。客厅里摆着报纸杂志:旁边有个小厨房,不知是谁已经为我们准备了饮料、水果和点心。这些东西让克拉托很兴奋,他说:“有没有什么好喝的饮料啊?”
“这里有果汁、茶水,或纯净的水。克拉托,你可以随意取用。”
“好哇。”
两位特里朋友把戈罗夫妇安顿在长沙发上。其中一位告诉我们:“不能让这对夫妇马上看到阿米、彼德罗和克拉托,否则会惊吓过度,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外星人。所以你们三人必须跟我们一道离开这个房间。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文卡。咱们从监视器里密切注意他们的情况。”
另一位特里朋友接着说明:“要让他们以为自己身在乡间。为了达到这个效果,我们要在屏幕上放映一些相衬的画面,现在会先出现一扇窗户。你们看!”特里朋友指的是墙壁上一个黑色长方体。他操纵手中的遥挫器之后,“窗户”立刻明亮起来;窗外出现了一片美丽的田野风光,还有小鸟、蝴蝶和昆虫在飞舞。我好像闻到了大自然的芳香;我明白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因为这都是投影的结果。
“彼德罗,这是真正的芳香。我们的镜头摄取影像与香气后,就可以白行复制。”
“太神奇啦!”
特里人对文卡说:“姨父母醒来以后,先让他们冷静下来,然后让他们戴上这两具翻译通,告诉他们:你的朋友会从隔壁房间回答他们的问题。其余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处理。明白了吗?”
“明白了。”
“然后,等他们做好准备以后,阿米、彼德罗和克拉托再回到这个房间里来。那时就由阿米来主持谈话。你们要听从阿米的指挥。千万别任意发言!咱们不能出错,否则会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明白了吗?”
我们回答,明白了。
“跟我们走吧!”
我们留下文卡在房间里,轻轻把门带上,然后走回那个摆满了仪器的房间。从屏幕上可以看到文卡和她仍然在沉睡着的姨父母。两位特里朋友开始工作了。
“文卡,请准备好!我们要叫醒他们两位了。”
文卡从看不见的听筒听到了特里人的声音。
“我准备好啦。”我们从监视器的扬声器听到了她的声音。
很快地,文卡的姨父母睁开了眼睛,二人发现不是身在牢房里,大吃一惊。但是,他们一看见文卡在身边,便忘却了惊讶。一家三口久久地拥抱在一起,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快--如果这亲情不是那么强烈,文卡去地球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文卡替姨父母戴上耳机。
“这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听懂别的语言。”
“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怎么突然一切都变样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克罗卡发现了窗外的景致,高兴地喊道:“戈罗,咱们是在乡下。”
“我没办法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是我的朋友们可以。他们就在隔壁的房问里,正透过屏幕上看着咱们。咱们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是的。午安。戈罗,克罗卡。”一个特里朋友通过麦克风说道。
“啊,又在管闲事了……”戈罗的表情和口气都带着敌意。
“你们有必要认识一下阿米。他是外星人,因此他的长相你们没有见过。他等一下会跟彼德罗和克拉托一起进来这个房间。彼德罗也是来自另外一个星球的。克拉托是斯瓦玛人,是你们外甥女的朋友。你们不会害怕吧?”
“哎哟,我好害怕!”克罗卡惊叫起来,紧紧抓住戈罗的胳膊。
“得了吧!”戈罗轻蔑地说道,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他们现在走过去啦。”
“太可怕了!”
“姨妈,别怕!我的朋友都是大好人。”
一个特里朋友留在原地,另外一位陪同我们出去。他打开房门,第一个进去的是阿米。
“你们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阿米。”他快活地笑道。
戈罗不大友善、也不大信任地瞥了阿米一眼。克罗卡显得又惊又怕。那位特里朋友拍拍我的肩膀,我明白轮到我了。
“我叫彼德罗,来自地球。”
接着是克拉托。
“我叫克拉托。现在是斯瓦玛人,但从前是特里人。我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经过改造之后活下来的人。”
“你是我们种族的第一个叛徒,所以跟契阿的敌人合作也不足为奇。”戈罗咄咄逼人地望着克拉托。
克拉托气得满脸通红。他握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瞪着戈罗。阿米赶紧打圆场;
“冷静点!几分钟以前,你们两位被秘密警察抓走了;他们准备对你们进行审讯。幸好我们使用高科技把你们救了出来,转移到这个地方。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
“我不懂为什么你们不让我们留在原来的地方?让他们审讯好啦,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会被放回家了。现在我们肯定变成逃犯,这都是被你们搞砸的!”戈罗似乎还不明白事情的原委。
“我们只想知道。你们在秘密警察面前说了些什么。”阿米说。
“什么也没说。他们把我们的嘴巴封住、戴上头套拉出了诊所,塞进一辆车里。等拿掉头套让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放在一个房间的沙发上。我们就在那里待着;忽然之间,我们睡醒了就来到这里。这就是全部经过。”
“这么说,他们没有问你们名字,也没有拍照和捺手印?”阿米似乎很高兴。
“没有。”
“好极了。看来他们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可是,我那位心理医生朋友有可能讲出去了。”
“不必担心。那位医生被我们实施了记忆移除术,现在他已经不记得认识你们了,也彻底忘记了你们要他帮助文卡远离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
戈罗有些不悦,但是阿米明亮平静的目光传达出和平的讯息,使他逐渐冷静下来。他说:“我做了我认为对文卡有好处的事情。我怎么能允许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被外星人带走呢?我怎么知道你们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他怀疑地望着我们说道。
“您没读过文卡写的书吗?那里说明了我们的真实意图。”
“我昨天晚上读过了,但我不是天真无知的小孩。你们说不定利用我外甥女,透过她的作品散布假消息。”
“你认为我们属于邪恶的文明,却企图让契阿人误以为是善良无害的?”
“唔,差不多是这样吧。”
我理解戈罗的心情。我刚认识阿米的时候,也产生过同样的怀疑。
“这是纯粹的偏执。如果真有这种邪恶的文明,那它就不会像我们这么大费周章;更别说让你像这样畅所欲言。难道你会怀疑自己的妻子也有可能是伪装的,等待时机杀害你吗?或是怀疑自己的家人亲友实际上可能是邪恶的坏人吗?”
“当然不会!我了解我的亲朋好友,但是不了解你们。谁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了解他们。”我抢着说道:“他们是好人。”
戈罗不信任地看看我说:“你是他们一伙的。在渗透我们星球的阴谋里,你是一个重要角色。你拐骗了文卡。谁知道在这张天真的娃娃脸后面藏着什么样的魔鬼呢?”
面对戈罗不可理喻的挑衅怀疑,我感到自己被打击得浑身瘫软。我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大哭一场,可是极力忍住了。这时,文卡喊着:“姨父!拜托您饶了他吧!”她来到我身边想安慰我。阿米也走过来了。
“好啦,彼德罗,要想在不进化的人群里完成任务,可不是容易的事。因为他们的心肠冰冷又坚硬,得忍受他们的怀疑.不信任和猜忌。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诀,让你比较能应付这种局面。”他靠近我的耳旁,低声说道:“你必须把他们看成是小孩;因为在某些方面,他们只有小孩的程度。不要对他们生气。你过去也跟他们一样,只是你现在进步了。不过,别让他们发现你把他们看成孩子,不然他们会生气的。”
我觉得阿米说得有道理。我努力换一种方式看待戈罗。一看到他眼睛里似乎在冒火,我明白了那目光后面唯一的东西就是恐惧;毫无理由的恐惧使他眼中的一切变得一团漆黑,让他变得咄咄逼人,看不到生活中最美好的东西。我心中的气愤变成了同情、遗憾与理解。
戈罗站起来,扶起了妻子。他搂着克罗卡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牵着文卡,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说道:“够了,我要回家了。”他发现无法打开门,便一面拍打房门,一面大喊:“让--我--回--家!”
我想这头“大猩猩”很快会把我们都杀死的。我四处张望,找不到藏身之处。正在这时,扬声器里传来一阵阵威严有力的声音:“冷静些!戈罗先生。没有人会伤害您和您的亲人。如果您仍然坚持粗暴的态度,我们便不得不使用科技手段制止您,那可就不愉快了。您还是回到沙发上坐下吧!放轻松!我们还有几件事情想跟您谈谈。”
戈罗听见这番话,明白自己要面对的不仅是几个孩子和一个老人。他无可奈何地回到了沙发上。
“好啦。我坐下了。”
这时阿米面带天真的微笑,迅速在戈罗身旁坐下。戈罗吃了一惊,以防卫的姿态挪开一些。阿米对他说:“看来您好像不知道秘密警察们调查和审讯嫌犯的方式。”
“我可没那么傻:大家都知道秘密警察们对敌人、罪犯和怀疑对象可厉害呢。可是我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是个受人尊敬的公民,多年来一直以开药房维生,众所周知,所以他们不会对我施暴的。”
阿米望着天花板说:“喂,弟兄们,我们可以看看审讯心理医生的画画吗?”
“好的。请等一下。”扬声器里传来特里朋友的声音。
几秒钟后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亮起一个长方形的屏幕。心理医生被捆绑在一张金属桌子上,全身湿淋淋的,还赤身裸体。那情景实在惨不忍睹,文卡和克罗卡别过头去。戈罗眼睛瞪得老大,面色苍白,他请求关闭屏幕。阿米照办了。
“您的朋友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学博士,可是秘密警察们毫不在乎;特别是在追查与发达文明星球有关的线索时。更是变本加利。”
“不错,他们是狠了一点,但那是为了保护我们啊。”戈罗说。
阿米转身对我说:“你不是想知道契阿当局掩饰真相的原因吗?我对戈罗的回答可以帮助你弄明白。”接着,他对戈罗说道:“戈罗,你错了。他们很清楚我们的真实意图,知道我们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教育和改造人心;但是,他们满腹怀疑,满心偏执,无法相信如此美好的事情会是真实的。他们自认是宇宙中最优秀的民族;因此,他们跟你一样,以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伪装的。另一方面.由于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我们高科技的发展动态,害怕别的国家抢先取得我们的技术;所以,他们不和任何国家分享情报,声称外星人根本不存在。事实上.他们秘密地搜寻一切线索。”
我们逐渐明白契阿当局的意图了。
“戈罗,您的医生朋友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受苦了;很难说他是不是还能回家,也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是否承得了。因为对于契阿星球上最有权势的国家当局来说,有关外星人的事是最高机密。而该国的秘密警察与政府有关当局是密切合作的。但大家不晓得的是,情治部门比秘密警察获得的情报要多得多。喂,弟兄们,放映一下沙漠下面飞机库地道的情况。”
墙壁上又出现了明亮的屏幕。我们随着镜头,沿着一条条两旁站满了武装警卫的走廊前进,穿过许多道大铁门,最后走进一个彷佛是恐怖博物馆的大房间。在那些玻璃橱窗里,摆放着好几种被浸泡在化学药剂里的外星人尸体。有些甚至是冻结过的。我们还看到一些飞船的残骸、各种文字的书籍和手册、外星人服装和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残破仪器和机械零件。接着,屏幕关闭了。
这时,戈罗瘫倒在沙发上,现在他对真实情况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
阿米继续说道:“我们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有时,我们的飞船会出毛病.甚至发生致命的事故;有时幸存者会被他们活捉和严刑拷打。因此,他们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们在契阿有推动文明的计划;但是,他们当然想不到这计划有多好。”
不过,文卡的姨父显得困惑不解。
“戈罗,咱们分析一下你的处境吧。如果秘密警察知道了你的身分,你们要想回家过正常生活就不大容易了。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或许没有。但是秘密警察不知道这个,他们只知道你可能是一条线索,能帮助他们了解更多外星人的事情;因此,如果你落到他们手中,很可能被严刑拷打,或是以你的妻子与外甥女为人质,逼迫你交出情报来。”
戈罗低下头沉吟片刻,接着抗议道:“都是你们把我的生活给毁了!”
“不对。这都是你自找的。我早就提醒过你,千万不能对外泄漏这件事,可是你硬把心理医生拉了进来,而且没有说实话。你撒了谎,让医生以为一切都是文卡的胡思乱想,其实您早就知道真实情况。另外,你极力要破坏外甥女纯真的思想感情,让医生给文卡洗脑,逼得我们不得不介入保护文卡。这样一来,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引起秘密警察的注意。最后,我们到了这里……”
“因果报应啊,因果报应啊……”克拉托说道.
尽管阿米说了这番话,戈罗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们根本不应该干涉我外甥女的生活!”
“戈罗,你冷静点!如果你好好读一读文卡写的作品,不难明白她一心向往从事文学创作。你不应该阻碍她的志向和感情。”
文卡来到我身边,我们亲热地拥抱在一起,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每当我们亘相拥抱的时候.就把全世界的一切抛在脑后了。
看到此情此景,克罗卡拿出手帕来,她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他太小了,不过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克罗卡的话触及了我致命的弱点……
戈罗再次低下头,语带哽咽地说道:“我只想保护她,你们应该理解我的心情!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很难一下子接受这么多超乎我想象的新事物。”
这句话打动了我。文卡跑到姨父身旁,抚摸着他手臂上长长的毛发。阿米对戈罗解释说:“本来我希望事情慢慢进行,让您逐渐明白真相.可是文卡太冲动,说溜了嘴,事态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不过,戈罗,别泄气!我们埋伏在秘密警察总部的工作人员正在调查秘密警察是否已得到关于你们的情报--幸运的是目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过正常生活了。”这句话似乎令戈罗振作了一些,他的眼神微微发亮。
“这……这可能吗?你们怎么知道秘密警察有哪些线索?”
“喂,弟兄们,目前情况如何?”
“秘密警察正在诊所、押送你们的汽车,和拘留你们的牢房里收集指纹呢。”
“这个国家有关指纹的法律规定是什么?是不是像文明发达国家保护公民权益那样,仅仅采集罪犯的指纹?”
“不是。这里的每个公民在办理身分证时都必须建立指纹档案。”
“该死的档案!”
“不过,我们派驻在秘密警察总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删除了这对夫妇的档案。”
“万岁!”大家都欢呼起来。只有戈罗例外,当然啦。
“彻底解决问题了:秘密警察没办法知道你们的真实身分了。”
我们兴奋得大声欢呼,彼此拥抱。但是,戈罗没有露出快活的样子,虽然他已经平静了许多。他拥抱了克罗卡和文卡,甚至在某个瞬间还微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往日古板的模样。
我的外星爷爷?
我们的特里朋友说:对文卡的姨父母最不利的条件就是他们俩是特里和斯瓦玛的结合;这对调查人员来说省事不少,可以大大缩小搜寻范围。他们先在户籍档案里筛选出所有特里与斯瓦玛通婚的夫妻资料,然后深入调查;如果把写太空飞船作品的小姑娘与这类夫妻的数据相互比对,那就不妙了。幸好,潜入到秘密警察内部的朋友透过一些专业人士的协助,已经先把文卡姨父母的资料从户籍档案上删除,等到调查结束以后再复原。
恶梦结束了,大家都非常高兴。只见戈罗和克罗卡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这时,扬声器里传来特里朋友的声音:“离开这个基地以后,我们再叫醒这对夫妻。”
两位特里朋友走进房间,把那对夫妻抬放到担架车上,然后运送上飞船,安置在指挥舱的沙发上。我们与特里朋友道别,再三感谢他们的帮助,目送他们走下飞船,接着动身向文卡家出发。飞船轻松穿越大山的岩层,彷佛在烟云之间穿梭。
我们刚刚离开沙亚!撒林。文长的姨父母就被唤醒了。阿米没有给这对夫妻仿什么解释,他们也没有提出疑问。突然置身在太空飞船上这件事本身就很有说服力。
第一次坐飞船旅行让克罗卡十分兴奋,她一刻也不离开舷窗。但戈罗却说,这跟坐飞机没什么两样,他对窗外的景致不屑一顾。这家伙的童心已经完全泯灭,毫无情趣可言,白白错过了阿米精心安排的穿山越岭以及潜入深海的奇妙体验。
“你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我想早点到家。”这是戈罗看到一群可爱的海豚在舷窗外戏水时唯一的评论。
不一会儿,我们六个人:阿米、文卡、克罗卡、戈罗、克拉托和我,已经舒适地坐在文卡姨父母的客厅里谈话了;而飞船则隐蔽在房子上空。
戈罗和克罗卡听了我和文卡在阿米身边经历的许多故事,以及多么希望能一起到地球生活。可是死脑筋就是死脑筋,无论怎么说,戈罗都不为所动。
“好吧,好吧,我接受你们让我看到的某些事物:比如,高科技的飞船;我也赞成你们的看法;契阿当局不信任民众,只对发展军备、增强国力感兴趣。但是,所谓爱情,还有其它事情,还得再商量。不过,好吧,我努力把这杯苦酒吞下去就是了,因为似乎连克罗卡都不站在我这边……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孩子不能再等几年呢?等到长大成人不行吗?虽说两人是什么“知已”“知音”……”他以讽刺的口吻强调;
“假如那荒唐可笑的事情是事实的话……”
“您愿意一年里只有一天能见到克罗卡姨妈吗?”文卡问姨父。
“这……这……当然不行。但是情况不同,我们都是成年人啦。好吧,我能容忍的最大限度--这可是大大破坏了我的原则!--就是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娃娃(又在挖苦我)放假期间可以来我家住,但是要给他做个手术,让他变成特里或者斯瓦玛人。你们不是说已经研发出改造外表的高级技术吗?想必不难在他那可笑的圆耳朵、黑眼睛和黑头发上动手脚。如果他来我家,我会在院子后面那间工作室里放一张床,不会让他们俩单独在一起。我是讲道德、守规矩的人。”
他对我如此不放心,真令我不舒服。
阿米插话说:“遗憾的是,我们的宝贵时间和高科技并不是为了奉献给太空旅游或者恋爱。每回银河系当局同意我与他们接触,都是基于教育的目的,一切都是在计划规定之内。制定计划的兄长比我的水平要高出许多:所有的接触都与促进星球进化有关系,而与个人感情问题无关。就算我愿意,银河系当局也不允许我牵线搭桥,带着一对恋人漫天乱飞啊。”
这番话让我领悟到,我和文卡的感情将不会得到“高层”的协助。我心里想,
“高层”只关心星球上全体人民的生活。
阿米说:“我没有时间让你们了解这个计划的详细内容.咱们得先讨论一下如何解决他们俩分隔两地的问题。但是这件事不属于宇宙计划的范围,是私人问题。”
文卡面带怀疑、惊讶和嘲讽的神情间道:“难道制定这个计划的银河系当局就不在乎我们俩的痛苦吗?当局让我们相识、相爱、写书,然后就把我们俩抛在一边,对我们俩破碎的心无动于衷?”
“事情是这样的:银河系当局知道你们俩注定会相遇,无论在今世辽是来世。对于“高层”来说,他们生活在非常接近永恒的层面上,所以我们所谓的“一辈子”对他们来说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么短暂。”阿米十分平静地说。
“当然啦,既然他们那么“高尚”,应该设身处地想想我们的程度,尊重我们的时间观念……”我讽刺道。
“他们知道依恋和急躁是违背理智的,也是不尊重别人的。”阿米非常严肃地注视着我。这让我感到不快。
“好吧,我请求原谅。”
阿米接着说道:“像你们这种为宇宙效力的人员,按道理说,应该对永恒层面有较高的觉悟,应该比较淡泊有耐心。问题是你们年纪太小,还不会与自己的内心世界沟通。但是,将来你们会看到内心真正的本质是讲求耐性、充满智慧、善解人意,是富含感情的。那种高尚的感情使你能够跟自己的知已保持心灵的接触,即使远隔千山万水和遥远的时空,但是,对你们俩来说,光是这些还不够……”
“当然不够、阿米,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我懊恼地说道:“所以我需要文卡在身边。”
“我也需要彼德罗!”她支持我的要求。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努力要让你姨父的心肠软下来。”
大家都看着戈罗,希望他改变立场。可是,他却采取防守的架势。
“你们不如打消这个念头!我绝对不会同意文卡没有我的监视,一个人跑到别的星球上去。只要她还没有长大成人,你们就别打这个算盘吧!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答应让这个孩子来这里度假就已经做了许多让步.要是他来不了,那不是我的事情。我已经尽己所能,其它的我就放手不管了。现在我想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天是我这一生中最糟糕的日子。天已经晚了。文卡,回房间睡觉去吧!你们已经破坏我跟政府当局之间的关系,我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在我家接待外星团体的来访。晚安,先生们。很荣幸认识你们!希望永远别再见到你们了,”
如此粗暴无礼的一番话让我感到愤怒而失望。阿米也生气了,尽管他极力保持友善可亲的态度。
“戈罗,请等一下。暂时不谈感情问题,不过我得带文卡和彼德罗去看几个地方,好把这些题材写进书中。我明天一早来接文卡,可以吗?天黑以前会把她送回来。”
“我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永别了!文卡,睡觉去!”
文卡绝望地看我一眼。戈罗强迫她向卧室走去。我感到心都碎了。阿米要我保持冷静,他说回到飞船上想办法去。他轻轻推着我们向黄色光柱走去。这道光柱刚刚就投射在客厅中央,我们就是顺着这道光柱从飞船上下来的。现在,我们穿过屋顶回到隐蔽在屋子上空的飞船上。
“这家伙真没礼貌,也不请咱们喝一杯,连一片小饼干都不拿出来。”克拉托抱怨道。“彼德罗、你奶奶的点心放在什么地方?啊!在这里……真香真好吃,总算遗有点心塞塞牙缝。哎呀,几口就吃完了。肚子好饿啊!”
“现在怎么办?”我的语气充满抱怨。阿米的神情看起来已经不那么乐观了。
“咱们去我的茅屋喝酒吃好菜,心里就舒坦了。”克拉托舔舔嘴唇说道。
“阿米,现在怎么办?”我固执地追问道。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过阿米这么不开心、这么绝望,就像我们平常人一样。我几乎有些后悔,不该对他施加压力;但是,我深爱文卡,我害怕这一生永远失去她,这样的担心超过了我对可怜的阿米的敬重。
“怎么办啊?阿米!”
“我不知道!!!”他失控地怒吼,坐在沙发上望着地板。
他的吼叫让我浑身发凉。我明白阿米不是神。我记得他说过,他们有时也发生事故,也会有人牺牲生命;有时事情进展也不顺利。看来今天就是其中一个不顺利的日子。有什么解决办法吗?没有。戈罗固执、严厉、毫无商量的余地。阿米早就提醒过我们,而且他的计算机早就作过分析了。
这时。克拉托突然冒出一个点子来。他说:“杀掉戈罗怎么样?你肯定有致命的射线。咱们把他碾成粉末,那就皆大欢喜了。”
阿米狠狠地瞅了克拉托一眼,不发一语。但是这就足够了。克拉托瑟缩成一圃,好像只有一只蚂蚁那么人。但是,过了一会儿,阿米似乎有灵感了。他掩不住兴奋的神情:“我真是忙胡涂了,竟然忘记了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唉,我真笨……可能是进化水平不够高……”
“阿米,咱们应该做什么?”我们满怀好奇与期盼地注视着他。
“当然是请求神帮助我们啦!”阿米的语气十分激动。但是,这句话并没有打动我和克拉托。阿米明白我们的信仰还没有达到他的层次。
“唉……”我们俩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彷佛不认为远水救得了近火。
“嗨,”阿米见我们意兴阑珊,泄气地说:“在你们的星球上,一定要藉由恐怖手段的刺激才能让你们相信神真的存在,还真有道理。”
“你说什么?”
这时,飞船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机械故障了!咱们要坠机了!”阿米喊道。
我在惊慌中大声吼道:“阿米,咱们怎么办哪?”我牢丰抓住座椅,害怕自己撞上旁边的仪器。
阿米面带恐惧地说:“没办法!完全束手无策!”
我明白我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因为我们距离地面只有几百公尺的高度。从舷窗可以看到乌云正在飞快地上升,表示飞船正在急速下降。外星飞船空难就要发生了……我闭上眼睛,开始祈求神让我最后的时光不要太痛苦;祈求神照顾奶奶和文卡;并让我们俩来世仍然生活在一起。
克拉托也在人声地祷告:“肯求您照顾特拉斯克,并请您派人照顾我的果园……”
这时,我听到一阵嘻嘻的笑声,接着飞船似乎停止下坠了。我睁开眼睛,看到阿米满面笑容地望着我们。
“原来你们只有在死亡的危险逼近时才想起神啊!”
这时我们才明白根本没有什么空难,不过是阿米的一场恶作剧。
“你们只有遇到恐怖危险的事才会向神求助,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完全忘了他。”
我们不敢反驳,因为阿米说的都是实情。
“好啦,虽然已经脱离死亡的危险,也不要远离神。肯求种帮助咱们吧!”
阿米领着我们走向位于后舱的静修室,里面只亮着一盏小灯。
我和克拉托跪在地上,阿米则站在一旁,神情十分专注。
我开始向神祈求。这时,胸口突然一阵剧痛:是文卡在哭泣!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她的身影。我看到她趴在床上嚎啕大哭,戈罗和克罗卡在旁边极力安慰她。我急忙站起身。
“阿米,文卡在嚎啕大哭!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
“有可能是真的。咱们从监视器里看看。”
我们离开静修室,向指挥舱跑去。阿米开启屏幕。果然,文卡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昏厥过去。克罗卡也在哭泣,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戈罗的表情完全变了,显得十分害怕。我可以猜出,他的思想在左右拉据;既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又不愿外甥女过于伤心或作出傻事。
“这样也未尝不好,”阿米的眼神之中有一线希望之光。“说不定可以藉此打破戈罗的铁石心肠。”
“可是文卡会过度伤心啊!”我绝望地喊道。
“她不会有危险的。现在让戈罗承受这种心理压力未尝没有好处。”
“文卡,好啦!不要再闹了!”戈罗不耐烦地吼道。文卡扭过头看着戈罗,锐利的眼神有如锥子一般。
空气中似乎出现一个巨大的问号,这个问号即将带来的是希望还是失望呢?
“好啦.亲爱的文卡……”
“我可以去地球了吗?”
“别傻了!”
“哇--!”
“别哭了!你要一去不回头,我是不允许的。但是可以跟阿米去看看他要展示给你们看的东西,然后就乖乖回来。”这番话让我们吃了一惊。虽然戈罗还没有完全首肯,但是总算做了让步。
“看见没有?神帮助咱们了。每次都很灵验。”
克拉托高兴地喊道:“这给我们提供了时间。”
“当然啦!”我附和道。
“提供时间干什么?”克拉托问道,彷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自己说的。
“为了……为了能多花一点时间跟她在一起……也为了……也为了看看事情会不会有转机。哎哟,我哪知道是什么!”我说。
“为了我们可以去应该去的地方:也为了幸运的话可以说服戈罗。”阿米说道,他的神情很兴奋。克罗卡笑了;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而是因为至少小姑娘不再哭闹了。
“姨父,您答应啦?”文卡的唇边露出了微笑。
“是的。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不要跟那个地球小孩干不道德的事情……”
文卡笑了起来,我在屏幕前也跟着笑了。我们还没有打算做那件事。但是,我想过应该等到时机成熟--像是结婚以后--再好好考虑这件事。我认为这对她来说也是非常重要和值得遵守的规炬。俊来证实她的想法和我一样--当然,我们是知己嘛。
“我答应。”她走到姨父跟前,在他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飞船上和文卡家里同时传出笑声。
“谢谢您,戈罗。文卡,明天我在老地方等你。晚安。”阿米通过麦克风说道。
我有时不免会想:一个地球男孩和一个契阿女孩能不能发生亲密关系呢?或许契阿星球人的生殖器官和我们不一样,有可能连位置也不同……谁知道呢!最近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有了一些知识。不只是从课堂上学到的,朋友之间也不时传阅一些杂志,或是讲一些相关的笑话和故事。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单纯了,但是,我面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仍然十分慎重。
我决定小声问问阿米,因为怕克拉托取笑我。但是阿米早就察觉我的念头了。
“可以结婚,但是你们两个人的遗传基因得重新适应过,所以无法孕育下一代。”
“阿米,谁不能生育?”克拉托问道。
我们俩都没有理睬他。我在心里继续问阿米:“你能帮助我们解决这个基因适应的问题吗?”
“你想要生小孩?”
“我?呵呵呵。要儿子,必须先有老婆。呵呵呵。”
“当然啦。我将来想要和文卡生小孩。”
“那得看戈罗的决定。”
“什么?戈罗那家伙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私事?”克拉托以为阿米在跟他说话呢。
“如果她姨父同意了,你可以替我们解决那个遗传基因问题吗?”
“传播爱心的使者工作很繁重,没有什么时间照顾小孩。”
“我是使者?啊,没错,你这个小孩讲话总是爱做比喻。”
“阿米。我明白。可是和心爱的人拥有爱的结晶,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如果世界上没有一个孩子会饱受饥饿之苦,那就更美好了.世界上需要更多的爱心;为此,需要爱心使者加倍地奉献。”
“阿米,你说得对。既然我已经加入这个任务,就有责任。要是我发现自己在这项任务中能有哪些贡献的话,我一定会去做的.说着说着就饿了。咱们能上我家去吗?”
“还是去地球吧!我刚刚收到一个讯息:彼德罗的奶奶为我们准备了晚餐。”
“呵呵呵。那一定有好吃的东西啦!真是个可爱的老太婆.太空娃娃,咱们快去吧,呵呵呵。”克拉托兴奋得摩拳擦掌。我不禁感到嫉妒起来。我意识到这种情绪,便告诉自己不该干涉奶奶的感情生活。于是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了。
“好啊,彼德罗!做得好!”阿米高兴地说道。
“谢谢你,阿米。我只希望奶奶别激动得乱洒调味料……”
这时,我突然想起在静修室里看到文卡哭泣的情景。于是我问阿米:为什么我在心里能看到文卡?
“因为爱心把你们俩连接在一起了。面对如此强烈的感情羁绊,当情况危急的时候,我从前告诉过你们的那种情感就会活跃起来。你们看,咱们到了。”
飞船隐身在我家海滨小屋的上空。太阳刚刚下山,时间还早。
我们三人降落在花园前庭的暗处。敲门之后,奶奶来应门,先是看到我一个人。
我给老人家戴上了翻译通耳机,让她能听懂克拉托的话。她跟阿米谈话用不着翻译,因为阿米能说西班牙语--虽然腔调有些怪异。接着,我给阿米和克拉托打了手势,他们俩才从隐藏的地方走出来。于是,奶奶看到了三张笑逐颜开的面孔。
克拉托真是个莽撞的家伙.他手里拿着一朵红玫瑰--看来他是趁我们不注意时从花园里摘下的--走到我奶奶身边,大声说出肉麻兮兮的开场白:“我穿越宇宙,来寻找我一生的爱情!”说着,他为奶奶献上鲜花,笑得露出了牙齿。奶奶并没有被这鲁莽的举动吓坏;她神情愉快地望着克拉托,收下红玫瑰说道:“多谢,您太客气了。请进,请进!我现在明白神是地球人的神,也是外星人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