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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逢二九山镇上有会,今天正好初二,天不亮叶季就拉着杨树起床收拾,直到叶秋叫吃饭才算忙完。
总共三只活野兔,两只活野鸡外加五只小野鸡仔,全都装在笼子里,活的好卖。
至于狍子与獾则放进背篓里,死的天热放不久,今天必须得卖掉,要不就只能剥皮做成熏肉。
“今天去镇上赶会,姐姐需要买啥?”
“要是卖钱多的话扯几尺布,给小树小枝做件衣服,再买点彩线,有空儿给你们编个香囊,装上艾草防蚊子。”
“其它的你看着办,不要乱花钱,能省就省,吃饱肚子最要紧。”杨树兄妹的加入让叶秋多了点危机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今年的粮食肯定不会宽裕。
要的就是姐姐这句话,叶季不住的点头保证,一定不乱花钱,余的钱都拿回来交给姐姐。
好不容易等叶秋走了,兄弟二人快速的跑到坑塘边,将网兜里的虾提出来,背上竹篓,抬着笼子提着桶跑向村子。
盘龙村离九山镇十七八里,靠两条腿得走到啥时候。所以村里的赵四爷每到赶会这天,就会赶着自家的驴车等在村口。
坐一个人五分钱,来回都坐收八分,带货另算。每次驴车都是满坐,来回一趟落个块儿八毛,维持家里开支没问题。
叶季兄弟到村口时驴车上还没人,这也是他算好的,毕竟驴车就那么大,带东西太多,晚了没地儿放。
离老远叶季就开口了,“四爷爷出来的真早,您老可是越来越精神了!”
赵四爷其实就五十出头,只是在村里辈高,家中排行老四,所以村里人都叫他四爷。
“小季去赶会呀?带的东西可够多的。”赵四爷在车把上磕磕烟袋锅,眼睛一直盯着两人的背篓与笼子。
叶季忙陪上笑脸,“是有点多,这不是我姐要上学,我年龄太小,去一趟镇上不容易嘛!”
赵四爷收回目光,听叶季一说,心里对叶季很是同情,“小季真是个好孩子,这是你家亲戚吗?”
叶季拉过杨树,“他是八道拐的杨树,我新认的弟弟,快叫四爷。”
赵四爷愣住了,他当然知道八道拐的事儿,前几天俩孩子还在他家要过饭,都是可怜孩子。
“哎!你俩给一毛吧!四爷管你们来回。”要不是家里日子难过,一毛钱他都不想收,羞于开口呀!
“谢谢四爷爷!等东西卖了季儿给您老买糖糕。”忙把笼子放到车尾,两个背篓合在一起,尽量不占地方。
当赵四见到竹篓里的獾时略微有点吃惊,“那只獾是你猎的?”
叶季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它自己撞木刺上的。”
赵四点上烟抽了口,“把背篓盖严实了,到会上跟着我,这东西可不好遇,说不定能卖个大价钱。”
杨树一听忙在路边拔些草盖在背篓上,抱着鸟笼坐在背篓边上。看着杨树紧张的样子,赵四爷咧开嘴露出大黄牙,竟少有的笑了。
没过多久村中陆陆续续出来六七个人,驴车上空间有限,叶季只得陪赵四坐在前头车把上。
“大伙都坐好了,驾!”赵四抬手拍在驴屁股上,小毛驴嘚嘚嘚向前跑去。
路上很多坑,赵四爷时不时的用手拍下小毛驴的屁股,车竟走的十分平稳。
“四爷爷家的驴真听话!”叶季由衷的赞赏。
“牲口通人性,你待它好它知道,我家几口人就靠它养活,可惜就是有点老了,跑不了几年了。”
从赵四爷的话中叶季听出了伤感,农村人对牲口有着很深的感情,有的甚至像待家人般伺候。
“跑不动了卖给驴肉馆,再买一头不就行了。”说话的是坐赵四爷身边的青年,村长大儿名叫李二,有名的败家子。
李二的话惹恼了赵四爷,鼻子哼了一声,“谁能跟你比,儿卖爷田不心疼。”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二被赵四爷呛了一句闭上了嘴巴。赵四辈份比李二他爹还高,惹毛了抽他也是白抽。
见赵四爷不高兴,叶季小心的问:“四爷爷,现在买一头小毛驴得多少钱呀!”
“怎么,小季想买小毛驴吗?”
“四爷爷说笑了,我就是问问,想买也买不起呀!”
赵四想了一下,“买驴这事儿不好说,一般得七八十块。”
“要那么多呀!”
交十块钱的学费都作难,别说拿七八十块买头驴了,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驴车跑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去张庄与牛村的十字路口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赵四爷的驴车停在镇西头的晒谷场上,驴车拴场边树上,让杨树坐车上等着。趁会上人还不多,赵四爷带着叶季背上背篓,向镇中心走去。
九山镇地处山区,田地少产量低,单靠地里产出很难填饱肚子。俗话说靠山吃山,所以很多人都是靠山吃饭,最有名的便是木材与石货生意。
另外药材与毛皮也很出名,每到秋冬季节,外地的药材与皮货商人都会蜂蛹而来,给九山镇带来短时的繁荣。
镇中心是镇政府驻地,隔壁有一个镇上最大的饭店,虽然饭菜的价格有点贵,但用料都是货真价实的野味,生意一直很红火。
赵四爷带叶季就是冲着饭店来的,他有一个外甥在里面当厨师,兴许能让叶季的猎物卖一个好价钱。
进到饭店,赵四爷报出外甥的名字,火计马上将二人迎进后堂。没一会儿便过来一个穿围裙的年轻人。
“四舅!今天您咋有空过来了,中午别走,我给你安排两个菜,咱爷俩喝两杯。”年轻人很热情,脸上挂着笑,一看就是很精明的那种。
“吃饭就不了,挣点钱不容易,好好孝敬你娘就行,今儿我过来是找你帮点小忙。”
“看您说哪去了,四舅要办的事,二根儿一定给您办好。”
赵四爷把叶季拉到跟前,掀开背篓上的草,“这是你国柱哥家的叶季,猎了点野味,您能不能给个好价钱。”
二根把背篓里的獾与狍子掂出来,“狍子不稀罕,这獾可不多见,若是冬天,光一张獾皮就能卖十块钱,再加上肉、油,起码值二十块。”
叶季有点紧张,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赵四爷哼了哼,“现在值多少?”
二根盘算了下,又看了眼赵四,“现在季节不对,獾皮不值钱,只能给十一。”
见赵四爷脸色不善忙改口,“我给老板说一下,咱都是亲戚,獾给十二块,狍子四块五,总共十六块五,咋样儿?”
赵四爷看向叶季,叶季连忙点头,“一切听四爷爷的。”
按赵四爷的估计已经不少了,于是双方当场清账,十六块五毛钱顺利进了叶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