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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时,三辆托拉机绕过坑塘,停在了叶家大院门口。马五与他的两个手下一人开一辆,叶季连司机都省了。
蓝砖青瓦的大宅院,几个小姑娘赶着鸭群正从西边走来,东边工坊正好在这时下班,三五成群的人脸上挂着笑容,见到叶季全都含笑问好。
马五刚跳下车,南面便行来一队大车,为首的汉子手中长鞭一甩,一个鞭花在空中炸响,路上的行人自动让开道路。
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和谐,不亲眼所见,马五很难想像,在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山沟里,会有一个如此祥和的地方。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院里的人,出来迎接的是四个孩子,最大那个马五认识,在镇上见过面,是叶季的媳妇儿。
虽然莫老向马五介绍过叶家的情况,现在真正见到了,还是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阿季,马老板来家做客你也不说一声,家里也没有准备,快屋里请!”
马五对杨柳的印象很深,“都是自家人,弟妹不用忙,随便就好。”
进了院子,马五见到一群狼狗排着队趴在院子中间,其只一只毛发黑亮,看了马五一眼便让他如芒在背、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一只狼,马五脚步一顿,心中略显慌乱。跟在叶季身边的杨柳扭头看了一眼最小那个女孩,“小枝,让黑子它们去西院玩儿。”
小女孩吃了声口哨,一只狼九只狼狗便排着队跑向西院,看的马五眼中瞳孔一缩,心中对叶家开始有了一点畏惧。
整个院子青砖铺地,灶台上正飘着饮烟,一只斑鸠落在杨枝肩膀上。她取下斑鸠脚上的红绳又将斑鸠抛向空中,“嫂子南山的伐木队收工了,今天没有危险。”
“嗯!你去食堂让大眼婶再弄几个莱,就说家有贵客。”
杨柳交待完杨枝,然后又对陪马五进屋的叶季说:“阿季,有空儿你带马大哥去周边转转,好不容易来一趟,要多住几天。”
进了叶家就惊奇不断,马五早就心里痒痒了,“叶兄弟,老哥现在就想出去走走,看看是啥样的环境养育了兄弟这样的人物。”
“让大哥笑话了,那咱就先去工坊看看吧!”
夕阳西下,叶季陪着马五到了木坊,正好孙老五几个大师傅还在,见到叶季立刻将他们迎了进去。
七八间十多米深的大通房,两列木工台依次摆开,上面整齐的放着工具与正在制作的半成品,若是工人都在,那将是怎样壮观的场景?
“兄弟,刚才进门时,有间大屋子还冒着烟,那是干啥用的?”
有孙老五在,介绍木坊的事儿自然用不着叶季,“马老板好眼力,那间屋子是炕木头的,咱这工坊可全靠它吃饭呢!”
马五也是老江湖,一听自然明白是咋回事儿,“妙啊!省去了阴干木材的时间,真是个好办法。”
在制作间看了一圈,马五的心里感概不断,这样的硬木工坊,在北方是极为少见的,近几十年估计更是一个都没有。
当他见到院子东边的蒸汽锯时,惊的差点咬着舌头,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锯木机械,真是太不可思意了。
马五靠倒卖投机为生,对机械的了解远超一般人。现在正是国家困难时期,连农机都不够用,谁还有精力去搞其它。
虽然是老古董,改造的也很粗糙,但是能把它用在锯木上,那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叶家的背后有高人呀!
出了木坊,杨柳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让几个小孩子陪着吃饭,马五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再怪的事儿在叶家都不算怪,比如说叶家的晚课。
晚饭后马五又见到个认识的人,那个好像叫叶青的女孩。不苟言笑、神色淡漠,第一次见面时她安静的站在杨柳身后,现在却在烛光下教七八个小孩子读书。
马五的眼光很准,他一眼便看出这个安静的女孩是个高手,并且是见过血的,如果和她对上,马五觉得自己坚持不了一分钟。
山里的夜很静,马五睡的很香,突然他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一个翻滚直起身,从窗缝里他看到叶家的人都在向后山跑去。
看了眼正在酣睡的两个手下,马五悄悄的穿上衣服,看看天色、应该到了五更。
黑狼抬头看了眼马五,继续趴在窝里睡觉,但是却吓了他一身冷汗。走出后院门,绕过羊圈,抬头便能看到山上院子里的亮光。
天色昏暗,沿着栅栏旁上山的小路,马五走走停停,他不知道就这样上去会不会引起叶家人的误会,不上去吧心中又实在好奇。
当他怀着矛盾的心情靠近山上的院子时,老远就听到里面传出呼呵声,起码得有二三十人。
院门开着,马五犹豫再三、抬脚进了院子。在院中间火堆的照耀下,男女三十多个孩子正在练武,看他们那气势绝不是初学者。
而监督这些孩子练武的就是那个安静的女孩,果然是个高手,马五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
他的到来没有引起院子里丝亳变化,那些练武的孩子甚至连头都没扭一下,可见他们的规矩之严厉。
看了一圈,马五终于在一个高台上找到了叶季,只见他似老僧入定般静静的站着,似要与空气融为一体,偶尔动一下,如行云流水,就好像不是他在动,而是山风在吹着他动。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高手!马五发现自己对叶季的了解远远不够,以前所知连冰山一角都不算。
天光大亮时,练武的孩子们纷纷取出弓弩,拉弦上箭,对着南墙上的木靶练习,依然是对靠在院门上的马五视而不见。
强弩利箭,箭箭中靶,看的马五心中如惊涛骇浪。跟这些孩子一比,马五感觉自己以前见过的火拼场面还不如小娃子过家家。
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以往见到的这个会、那个帮跟叶家比屁都不是,别看就这三十多个人,估计收拾那些人、一两百个不成问题。
当一丝阳光从东面的山头射出时,院子里练武的人全都对着高台弯腰,“大师兄早!”
叶季从一丈多高的木台上跃下,向众人还了一礼,“小树留下陪马大哥,其他人各自忙去吧!”
然后走到马五面前,“影响大哥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上午小弟还要去学校,让小对带大哥到处转转,看看咱山里的风光。”
“兄弟只管去忙,把大哥当自家人就好。”马五知道叶季忙,另外没有叶季跟着他反而觉得更随便。
对叶季的了解越深,马五对他越敬畏,这跟年龄无关。行走江湖的人更看重实力,而叶季所拥有的恰恰就是实力,而且还是令人恐惧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