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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湛若脑子里胡乱跳跃着各种思绪,动作却极利落的穿好了披风,鸦青色的男子披风有点大,她只得用手拉着才不至沾染到地上的积水。
空出一只手接过白降手中的油纸伞,稳稳撑住,风吹不动。
白降揉着泛酸的双臂看了一眼,默默退回了车厢。
冷湛若就笑望着冷大夫,像是问他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也退回车厢告辞吧。
却不想冷大夫将车帘又撩开些,道:“先上车吧。”
冷湛若:“……”不好吧,无亲无故的。
而且,这世上所有人都跟她非亲非故。
这句话说出来于别人而言显得那么孤独可怜,可于冷湛若来说,却是求之不得,毕竟上辈子她就是被那些有亲有故的算计的生了心理阴影。
冷大夫像是看出了冷湛若的心思,开口却似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只听他温声道:“在下姓冷名渝,字子奕,为康和堂的坐堂大夫,师从前御医院院判冯渊老先生,双明镇的冷氏为本家族亲。”
又指着赶车的少年继续道:“这是我大师兄的弟子白果,车里的那孩子是我三师兄的弟子白降,他二人是兄弟,因我两位师兄外出,二人暂由在下照管。”
冷湛若眨着眼睛愣愣的:“……”我只是路过,真的。
却又听冷渝笑着继续道:“在下妻子早亡,留有一女,名唤冷华韵,如今虚龄十一。”
冷湛若:“……”
她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连吐槽都觉词穷,不过却有句无关紧要的,就是想问问冷大夫贵庚,这位完全看不出已是个十来岁孩子的爹。
唔,说起来自己似乎更不像已是三颗蛋的娘!
冷渝见冷湛若一脸‘我并不想知道这些而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尴尬表情,和缓的笑了笑,道:“在下家中虽不富裕,但也算衣食无忧,小女身边亦有乳母丫头照料起居。”
冷湛若:“?”所以呢?也准备介绍个丫鬟的活计给她吗?
冷大夫顿了顿,又道:“在下之所以说这些,其实不过是想告诉姑娘,在下并非来历不明的歹人。”
“若姑娘实在无处落脚,可放心随我归家暂与小女做伴。”
“如今正值山珍出产时节,镇上多客商,待过得十天半月那些客商离去,再寻住处便也不会似今日这般仓促艰难,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冷湛若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呀,冷大夫真是个坦荡君子,不过,好意还是……”
“啧!你这姑娘怎这般不识好歹!”
车厢里的白降突然出声,语气里全是不耐,“我师叔都说的这般明了,而且他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吧!”
“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多防备些本也无可厚非,可那也要看看咱们能图你什么!”
“你都已经这般境遇了,还有什么底气一再拒人千里,当真就没见过如你这般……”
“白降,慎言!”一直坐在车辕处没出声的白果忙开口制止了白降接下来的话。
白降倒是听话,立刻收了声,但却气不过的冷“哼”了一声。
冷湛若一时无言,她突然想起曾经自己‘怎么做都是错’的那段日子,茫然的想着,是不是自己内心住着的那个大恶魔又要跳出来干扰她了?!
只是冷湛若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白果轻咳一声,致歉道:“还请冷姑娘见谅,舍弟一向心直口快,其实并无恶意。”
冷湛若点点头,虽然白降说话不止心直口快,他已经算得上人身攻击了,但眼下这种情景,似乎也不可深究,不然真的会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好意,虽然这些好意并非自己真正需要的。
其实白果也觉得冷姑娘虽然性子单纯,却唯独防备心过重,可也正如白降所言,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多防备些没有错。
只是他们和师叔今天完全是出于好心想伸出援手,却被人这般防备,想想难免就觉得不痛快。
冷渝也是皱眉,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多事了,但真让他看着这么个小姑娘深更半夜在外游荡,也是不能的。
遇不到便也算了,如今遇到了,自是不能不管。
更何况还下着雨,若这姑娘真出了什么事,那他后半生也别想活的轻松了。
默了片刻,冷渝也只能把刚才的尴尬略过不提,温和的笑了笑,真诚道:“冷姑娘若觉得在下尚算可信之人,就先上车吧,时值深夜又下着雨,若放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在外游荡,在下也实在难以安心。”
冷湛若见此却怔了怔,继而“噗嗤”笑了起来,道:“既然冷大夫与两位小哥哥这般盛情,我自然也不能真的不识好歹,只得冒昧打扰了。”
从未见过如他们这样的人,或许,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运气就变好了呢!
更何况,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自然也不必再为俗世所扰。
冷渝三人自然也颇为高兴,毕竟付出的好意能得到回应,本身就是件令人愉悦的事。
冷渝闻言更是出了车厢,接过冷湛若的伞与白果一起坐在车辕上,将车厢留给冷湛若和年纪较小的白降。
冷湛若推让不得,只得与白降一同坐在车厢里。
确定两人坐稳后,马车便开始动了。
冷湛若见车厢里挂着个白皮灯笼,随着马车移动慢慢摇晃,灯影下,马车内的空间越发显得狭小。
当然车内铺陈也不甚华丽,车厢壁是木头原本的颜色刷了桐油,又被打磨的光滑水润,灯影下甚至有种光可鉴人的错觉。
一条同种木头打造的长凳,无甚华丽装饰,但却厚重又平稳,上面铺了靛青色的厚垫子,人坐上去时能起到减震的作用。
总之,马车内无甚赘物,又被打理的干净整洁,让人觉得朴素又安稳,正如其主人。
冷湛若大体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转而落在对面少年的身上。
这个名唤白降的孩子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皮肤白皙细腻,眉眼生的伶俐,但胜在唇红齿白,相貌倒也颇算俊俏。
只是眉头微皱,双眸中时不时总带着三分不耐,红艳艳的薄唇也惯是紧抿,让人觉得不好相与,正如此刻这般。
马车内仅有一条凳子,因男女有别,两人自然不能同座,约是出于礼貌,白降将凳子主动让给了冷湛若,而他自己则坐在靠近车门的矮凳上。
所以,少年此时正神色别扭的蜷缩着,低垂了眉眼,却眉头紧皱,任谁都看得出他的不耐烦。
冷湛若看着就忍不住想笑,这样坏脾气的小药童,被放在铺子里招待客人,真的不会被打吗?
说来白降跟自己也是结了梁子的,他对自己出言不逊了两次,可却一次也没当面道过谦,都是被别人一言带过。
虽说大多数人都能理解白降的有口无心,大度的一笑置之,小气的敬而远之。
但冷湛若却内心纤细,又有点认死理,她就觉得白降没有正式跟她道歉前,她也不能对其和颜悦色。
可白降若真跟她正式又诚恳的道歉,她大约又会觉得自己太过任性矫情,不大气。
总之,冷湛若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于是她决定暂时就先这样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