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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的奔逃,让姒璃歌崩紧了周身的神经,直到此时泡入水中,方觉整个人已经身疲力竭,如果被抽筋剥骨一般,整个人软了下来,是蕴漾袅娜的水雾中,璃歌被这一身的疲乏袭得昏昏欲睡,只是到底想着如今不比在王城宫中,只忍了不让自己合眼,匆匆洗过。
出来之时,南烛与青黛夫妻二人在灶间忙碌,轻声细语的,瞧着别样的温馨。
姒璃歌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自打她有记忆起,她的父王就一直征战在外,母后守着她,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难得父王班师回朝,也有数不清的朝政缠身,鲜少能有这样安宁的日子。
如今,父王更是被山邺军冲散,不知行踪,她的母后,向来是个软弱的性子,跟着陈随将军去了北州,她与父王都不在身边,也不知她要慌成什么模样。
姒璃歌向来操心惯了,念及母后幼弟,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她这一叹气,虽气息极弱,却不想仍是惊动了灶间的南烛和青黛。
“殿下!”青黛迎了上来,将姒璃歌迎到侧里一间小厅堂内,道:“饭食一会就好,殿下一路劳累,先在此歇歇!”
璃歌打眼看去,只见这小厅堂左右不过三步见方,岩石为壁,木屏为墙,里头架了木板,将将算是搭了床,上头的床褥被铺倒都是新的。
青黛见姒璃歌打量着这室内,不由神色微赧,道:“山野鄙陋,委屈殿下了!”
碧霄这一处洞壁,说宽敞,也不过尔尔。她与南烛,定居在此之后,先后隔了净房灶间卧室,后想着他日若有了子嗣,尚须再有一室,便又隔了这小厅堂出来,权先作放杂物之后,原本只她夫妻二人,倒也不显逼仄,如今多了一个姒璃歌,又是这样显赫的身份,只是鄙陋了些。
姒璃歌自不是那不知趣的,连忙又谢。“璃歌能得夫人与先生相救,已经感激不尽,又何来委屈之说!”
她与青黛夫妻二人非亲非故,她二人便是将她交出,跟山邺人换财帛前程,她都怨不得半句,如今得他们收留,她自当感激。
二人自是一番客气,青黛这才回了灶间,留璃歌在室内。
璃歌这一路奔波劳碌,委实累了,便坐在床头,和衣倚着墙靠着歇歇,将将闭了眼,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纷扰声。
“诸位留步!”南烛那微带着冷冽的阻拦声猛然响起。璃歌睡的不熟,几乎在倾刻间被惊醒了过来,刷的一下,自床上跃下,凝神屏息地潜至于门边,透过缝隙朝处探去。
只见,早些在谷口所遇的那些个兵士,已然进了洞口。南烛拦在前头,双方正僵持着。
为首的那人冷眼朝里打量,漠然道:“我等奉命捉拿贼犯,望二位行个方便,莫要阻拦,否则,休怪我等无礼!”
“将军,我等山野小民,自不敢阻拦,只是……”南烛恭恭敬敬,不亢不卑地道:“只是家中有女眷,将军如此擅闯,多有不便!”
南烛说这话的时候,青黛已背过身,躲到了南烛的身后。
其实,彼时,便是中原圣天朝,亦是民风开放,对于女子,并无诸多约束,更何况像鸣鹿与山邺这等边陲小国,委实没有那么多讲究。南烛此论,不过是借口阻拦罢了。
虽说民风开放,到底男女有别,南烛这一番拒绝,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山邺军既搜到了这里,又岂肯轻易放过,便道:“劳烦足下将家眷请出来,容我们搜上一搜。”
一个个磨刀嚯嚯,一副不让搜便不罢休的架势。
纵使南烛身手不凡,然对方势众,又有个个持械而来,动起手来,南烛并不一定占上风。一旦南烛落败,姒璃歌自觉以自己的身手,更是逃脱无望,既然如此,又何必拖累他夫妇二人?
璃歌深吸了口气,顺手将青黛送来的那块新帕子将脸上一蒙,于脑后系牢,便自行推门而出。
“妹妹怎么出来了!”璃歌将将出得门来,青黛闻得响动,便极快地迎了上来,伸手搀住她,抢在她的前头开口道:“你可是好些了?”
璃歌只觉得青黛拽着她的那只手,正悄然地捏着她。璃歌心中一动,顺势略略咳了两声,点了点头。
“这是何人?”那山邺将领见到璃歌蒙着面出来,手中兵刃震响,径直推开南烛,朝璃歌走来。
南烛见状,着急上前,却被随行的山邺兵士给格在了后头,一时半会挤不上来。
青黛本想说是自己家中的幼妹,可是一来两人口音不同,二来,刚刚两人姐姐妹妹的一番,也委实客套了些,若说是姐妹,却是难以让人信服。
青黛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道:“这是家中新进的妹妹,与我一同伺候夫君的!”
新进伺候的?不就是个妾?此言一出,不仅是璃歌,便是南烛也愣住了。
璃歌此时虽换了寻常的旧布裙衫,帕子蒙面,可到底出身不凡,单单是往那一站,便显得那通身的气派,怎么看都不像是做妾的。
那山邺将领显然是不信的,目光狐疑,伸手就朝璃歌面上探来,要拽她的蒙面帕子。
好在璃歌反应快,急急地退行了两步。方才没让那人得手。
那人一记落空,疑心更重,眉一挑,道:“怎么,小娘子还见不得人了?”
璃歌又退一步。青黛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朝那将领微微一礼,道:“我家妹妹容貌丑陋,怕污了将军的眼。”
那人自然不信,坚持要扯了璃歌的帕子。
这些人都是一路追捕她的山邺军,怕是见过她的模样,一旦帕子扯落,她便无所遁形了。姒璃歌被那人步步紧逼,步步后退。
眼见着璃歌已无处可退,青黛见状不对,便闪身拦到了璃歌跟前,一边伸手揭璃歌的脸上的帕子,一边劝道:“妹妹莫怕,就将帕子揭了,让将军好生看看吧,没得冲撞了将军!”
声落,姒璃歌只觉得面上一凉,青黛的纤指自她脸上拂过,连带着将她的蒙面帕子揭了去。璃歌便是想掩面都来不及,就那面暴露在了众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