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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城一连大索三日。
直到鸡飞狗跳中一无所获,曹操方才意识到查错了方向,周不疑或许早已出了城。
在他心中,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周不疑会死于刘府的爆炸和火灾。
一时之间,司空府缇骑四出,严查各处城关路口,尤其是与荆州交界的方关、平泽关方向,加派了三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文书。
除此之外,派驻人手查探连日出城的过所文书,然而过所文书政出多门,又非一时之间所能尽查。
何况,此时的周不疑主仆二人,已经来到了曹军控制的方关之下。
方关,又称方城关,扼守楚长城,是颍川通往南阳的交通古道——“方城夏道”。
这一段楚长城,是复合式的,方关也跟着分为内外两关。
其中内关又叫做缯关,为荆州刘表军驻守,而外关则靠近颍川,为曹军所控制。
周不疑如今来到的关城,正是外关,旧属于叶县范围。
关堡白日开放,夜间关闭。
而在关堡内,除了曹军的驻地,还有往来的商旅日渐行成的小镇子,是为叶邑。
据说,此处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叶公的封邑,只是不知道是否叶公好龙里的叶公。
由于连年战乱,中原各处显得颇为破败,但是此处虽是边界,却显出一片祥和繁荣来。
上一次曹刘交兵,还是建安八年的事情,当时曹操军驻西平,于此地并非同一个方向。
当时边军虽然紧张,但实际上双方并未交战。
再往前推,就是头一年刘皇叔北侵至叶,夏侯惇和李典奉命出击,被刘皇叔诱敌深入,火烧博望坡。
如此算起来,双方的边界和平已经维持了将近五年的时间,往来的商旅已然连绵不绝。
周不疑主仆来到关下,天已尽黑,关城封闭。
不得已,只好在叶邑找个客栈随便住下,待到平明再出关。
一夜无话,二人次日早早起来,来到关门,早已有无数的商旅行人汇聚在关城门口排队,而关门尚未开放。
周不疑牵着马跟在队伍后面不久,便见东方一轮红日钻破地平线,洒下一日来第一缕光线。
吱吱呀呀的关堡门轴响起,队伍方才开始向前一点点地挪动。
正自百无聊赖,只听得身后一辆马车辚辚而来。
不多时,马车来到队伍边,从上面下来一个婢女,长得是小家碧玉,小巧玲珑。
不少军卒难得一见,口哨声此起彼伏……
婢女看样子是大户人家出身,颇为大大方方,对口哨声置若罔闻,反而挺了挺胸,径自来到了周不疑的面前。
周不疑一脸愕然,正待发问,便听得婢女朱唇轻开:“小郎君,我家主人有请!”
“敢问你家主人是何人?”周不疑疑惑地问道。
自己在许都认识的人都不多,会是谁呢?
现在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出啥纰漏。
只见那婢女小嘴儿一抿,吃吃笑道:“你去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周不疑无奈,只好狐疑着跟她来到马车前。
婢女轻挑车帘,一张俊俏而熟悉的脸庞顿时露了出来。
正是曹果!
“小郎君,上来说话吧。”曹果微微一笑,轻启贝齿。
“在下面说,不行吗?”
周不疑眉头一皱,孤男寡女的同处一车,这说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或许曹家的小娘子无所谓,想娶的人多者呢,但是自己并不想跟她与太多的瓜葛。
“不行!”曹果依然笑眯眯的,拒绝的口气却不容别人怀疑。
简直了……
马车里的空间不大,勉强只能坐下两三个人。
周不疑一进去,车帘便被放了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热气息。
窄小狭仄地空间里,温度急剧升高。
幸好现在晨曦初露,若是等到半晌午,那就不要坐了。
“小郎君,你带我一起走吧。”
曹果凑得更近了一些,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道。
周不疑伸手挡住了曹果的更进一步,正襟危坐地说道:“如果,我不带你一起走呢?”
对方开出了价码,总要看看对方的底线。
哪怕是妥协,也要有底线有尊严的妥协,若是想让自己吃软饭,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如果你不带我走,那我只好给守关的人捎句话了。”曹果闻言,颓然而坐,意兴阑珊地答道。
“我既然向你示警,自然知道他要杀你,也是诚心想让你逃走。
只要你带我一起走,不过是让我做妻也好,做妾也罢,哪怕只是让我呆在你跟前做个婢女,小女子也认了。
若你不识时务,那我只好把你交出去,然后再殉情而死,好歹死后也能在一起。”
赤果果的威胁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万一曹果告发,要不要直接劫持她,直接闯关呢?
好像这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只是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想劫持一向舞枪弄棒的曹果,怕是难度不小,说不定会被反劫持。
此路不通啊!
但是,这一条可以先记下来,万一迫不得已……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不过周不疑发现曹果称呼父亲,只用了个他字,心念顿时一动,缓缓说道:
“他要杀我,我必然与他势不两立,不死不休。你又何必非要掺和其中呢?一个父亲,一个女儿,你让我将来如何自处?”
“你一定要杀了他吗?”曹果目光一亮,警惕地问道。
周不疑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谁想让我死,我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哪怕贵为皇帝老子也不行,何况只是司空!
我不但要杀了他,而且要他看着自己一世为之奋斗的基业,一点点地毁去!”
男人在乎的,周不疑自然都知道,生死之仇自然也要不死不休。
“那也算上我一份!”
曹果猛地挨了过来,吐气如兰,吹得脖颈痒痒的。
这话却让听的人,哪怕是六月天,也不由地心底发凉,如坠冰窟。
父女啊!
只听得曹果继续幽幽地说道:“小郎君,你可知道我的名字叫做张果,而不是曹果?
我的从兄是宣威侯张绣,家父是张济,家母是邹夫人!”
“曹操攻打宛城张绣时纳的人……妻邹夫人,竟然是令堂?”
周不疑突然吃到了这么大一个瓜,一时有点恍惚,消化不过来。
如此一来,这曹果自然是张济的遗女张果,张济死于建安元年,与她的年龄,倒是能碰的上。
“只是你若跟我走了,令堂一人在许都,又怎办呢?”
“从兄归降后,一直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然而曹丕并没有放过他,在去年北征柳城的途中被迫自杀。
家母后来听闻此事,却也无能为力,终于在年初郁郁而终。若不是他曹家,她断然不会就此撒手而去……”
原来,曹果跟老贼也是有仇的!
只不过一怔之间,周不疑惊奇地发现,曹果已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泫然而泣。
本想把曹果推开,可是看了看她那张小脸儿梨花带雨,终究没能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