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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牢房。
庞多智懒得理会不远处的公输豹,一边暗暗腹诽官二代徐明义肯定关在普通牢房,有好吃好喝供着,一边等待媳妇的来临。
颜冰卿珊珊来迟,手上提着两个食盒。
先给庞石送去一份,她这才转向庞多智。
重牢不便探监,她却不在此列,特殊举人令一出,就算郡守和郡尉也需保持表面的礼敬。
不过,她身后却远远跟随着一名七品彪兽军甲的校尉。
此人军职与县尉等同,却并非青峰县尉,不用猜,一定是郡尉刘金桐的亲信,负责监视,以防串供。
“军人粗暴干涉政务,必遭弹劾,刘金桐如此不管不顾,到底在巴结谁?”
庞多智暗暗悚然,表面却憨笑道:“岚儿,你快拿进来,我饿死了。”
等狱卒打开牢门,他接过食盒,上下牙立即嚼动如齿轮,夸张无比的狼吞虎咽。
最后一次进食是昨天午后喝虎血,虎血饱含灵力,倒是抗饿,但四境同修的身体极度渴望吞噬能量,近乎本能。
穿越过来后,顿顿扒拉好几碗米饭,食量极度夸张,肚子却始终没真正饱过,只因米饭和普通菜肉中富含的能量太少。
唯一吃饱的一次,是吃掉萌娃的爱宠团团,狗子近乎二境,肉身富含强大灵力,灵力即进阶形态的高级能量。
他饿了快一天,又练一整晚耗灵力的指诀,熬到现在,就快变成吃狗子团团那晚的状态了。
颜冰卿含笑注视,幽幽道:“相公,你一定对我不说白马图很疑惑。”
“嗯!”
“它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
“白马图一出,便是将目标指向郡守,事涉五品大员,只有兖州州牧才有权审理。事态一旦扩大,御史台、太尉一党,甚至连丞相府的内阁,也会被逼得由暗转明,参与其中。”
庞多智暗暗悚然,将目光投向远处脸色大变的校尉,心知颜冰卿有意为之。
小猴子公输豹也在斜对面不远处,这厮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直接给吓尿了。
“三公斗法,覆巢之下,眼下这青峰县衙里的所有人,都可能成为弃子,所以此案只能止于县衙,真要拿出白马图,那便是鱼死网破,人头滚滚落地之时。”
公输豹闻言,直接瘫软在地。
在听到裴中丞门生时,他暗暗把徐明义祖宗八辈骂了个遍,然而一切悔之晚矣。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相比于从一品级别的御史中丞,甚至于三公,公输家连小鱼都算不上,他现在想的不是咬人,而是如何保住狗命。
于是乎,他望向颜冰卿的眼神,已经带着哀求。
庞多智见状差点没笑出来,娘子好手段!
“相公,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颜冰卿见他吃相夸张,微感心酸,满脸温柔。
“岚儿,我怕。”庞多智没头没脑的往她怀里扑,在一对笋尖上拱来拱去。
“放心吧,此事会尽快了结。”
颜冰卿触电般后退,匆匆丢下一句,俏脸菲红的大步离去。
校尉却并未尾随离开,逮住一个狱卒,沉声问道:“昨夜谁当值?”
“是小人同僚。”狱卒哈腰回答。
“带我去见他。”校尉凝目如鹰,威风赫赫。
“……好!”
狱卒犹豫着应下,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大牢。
……
稍晚些时候,校尉出现郡守徐忠泽和郡尉刘金桐面前,并把白马图摆在桌上。
他与县令皆为七品,问清白马图去处,随便找个借口,就从赵炘手上取来。
“你是说,颜冰卿反复问过三遍白马身高,而傻子都说只比他高半个头?”刘金桐面沉如水。
“是,那狱卒全程留意,不会有错。”校尉重重点头。
“你取画时,赵县令如何说?”
“他说此画神乎其技,当奉为师,两位大人看过后请尽快还回去,他要日日临摹,好增进画功。”
“真是只老狐狸!行了,你下去吧。”
刘金桐挥退校尉,沉声道:“徐郡守,我早说你手法太过粗糙,容易出纰漏。”
“我原以为傻子辨识力有限,根本记不得白马特征,他若说不清,外人再质疑也是无用。”徐忠泽讪笑。
“可事实是他不仅记得,还能画出,尤其有这世所罕见的白马图佐证,谁敢说他记错。”
刘金桐瞪眼道:“你说吧,如今该如何亡羊补牢?”
“我已知会过公输家,谅他们没人敢乱嚼舌根。”徐忠泽笃定的道。
“你当就一个公输家?青河郡到青峰乡五县十三乡,三百多里,任何一个经过白马身边的人,都可以站出来指认。”刘金桐冷笑。
“啊?”
徐忠泽悚然瞪直双眼,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御史台痛失颜老御史,若再保不住其遗孤,必成满朝笑柄,这导致他们在御马案上定会手段尽出,死嗑到底。
如果此时白马图被捅出来,不用想,此案分分钟上升到州牧层面,到时谁会保他?
三个多月前,小公爷薛凌锋在青峰县盘桓多日,悻悻而归,途经青河郡,“酒后吐真言”,说情系颜老御史长女颜冰卿,情难自禁之下,使过一个昏招,彻底与之失之交臂,言语之间,何等的扼腕叹息。
小公爷次日回京,陪坐的徐忠泽和刘金桐也将此事彻底放在心里,谁料,仅过数日,突传颜冰卿出嫁噩耗。
二人不敢擅自主张,谴人去帝都洛阳报信,回信空无一字,只是一张白纸。
红喜白丧,这是杀人之意。
二人心领神会,经过一番运筹,逮住婚后深居简出的庞文渊出门良机,假公输家之手,实施了诱杀之计,接着徐忠泽父子擅作主张,又炮制了御马案,想置庞文渊于死地。
徐忠泽心思电转,迟疑着道:“小公爷会保我吗?”
“你觉得呢?”刘金桐反问。
“酒后吐真言,一张白纸,他……”
徐忠泽细细想来,人家借刀杀人,竟没留下只言片字证据,顿时不寒而栗。
“白马图若出现在州牧案上,便是你下狱之时。”
刘金桐轻叹道:“庙堂之争,但凡事不可为,历来弃车保帅,断尾求生,他却只需假装不知,置身事外即可,不愧太尉府薛二公子!”
“刘兄,此事你全程参与,若我获罪,你也难逃干系。你脑袋好使,请务必帮我。”
徐忠泽如遇救命稻草,还算俊朗的脸上堆着夸张笑容,连连拱手讨好。
刘金桐虎目乍凝,差点想一掌毙了这猪队友。
“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你慌什么!”
“哈,你有办法了?”
“你至今还安稳坐在这里,难道不感觉奇怪吗?”
“……孙瑾并不知情?”
“你出身兖州第一士族徐家,朝堂内外皆有贵人,护者众多,既便下狱,最多不过削官而已。打蛇不死,后患无穷,颜冰卿是个聪明人,所以才会说出不想鱼死网破,将御马案止于县衙层面的话。”
“呵呵,那下午开堂?”
“既然小公爷开了金口,总要让那傻子和庞家吃足苦头。”
“啊?那要如何做?”
“放心,孙瑾会主动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