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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今日酒楼中那些宾客的反应。”
“那些人都被你控制住了。”
“不是我控制的，是小鲤鱼你。”她控船靠近我，拉起贴在我背上的一股湿发。我感觉后背一阵寒凉。
“我？”她的指尖触碰我的脊背，我连忙在水中后退一步。
“小鲤鱼的故事真是有趣，不过那首琵琶曲里填补了你不知道的故事。那些孤魂野鬼们若是没有听懂，又怎会是那般反应呢？”
“我都没听出来，怕不是你凭空捏造的。”
她笑了一声，解释说，“自古当局者迷，这是你的故事，你听到的自然与我们不同。琵琶是爱听故事的琵琶，它可以根据故事还原真实。多亏你，我才能修得如此蛊惑的魅术。”
若真是这样，我想知道。
见我良久未语，她便说道：“用你想知道的故事换你的身体。怎么样，愿意吗？”她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摸着我的脸。
“你看看，这多漂亮的眸子。”她拉着我的头要我看向他用鬼火点亮的水里的倒影，和他一样琥珀色的红色的眼睛，额心燃起红色的标记，嘴角眉梢都散发着色气。
“你知道完整的故事是谁告诉我的吗？”
我这才注意到倒影里缠在我身上的男妖怪。
“是住在你身体的那位大人。”
他将琵琶女的皮囊褪去，妄图钻进我的身体里。疼痛和不安占据了我的身体。
这个交易不公平。
“我要的真相呢？”
“你放心，等你离开这幅躯壳，我天天弹奏你的故事。”他的语气像吃东西来不及换嘴的孩子。
我只感觉我的生魂正一点一点被他剥离。
若是再度成鬼，我如何再让他见到我呢？
“放肆。”一股声音在我的体内响起，伴随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从我体内震开。
“大人！”他被打趴在水面上，一脸哭状：“她和你不一样！你们分明是两个人。”
我看到我从水里飘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对他大骂道：“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第一次见到我体内的心魔。
“大人不想改变吗...”
“滚回你的躯壳里去。”琵琶妖还没说完就被我一掌震那船上的琵琶中去了。
靠在凳子上的琵琶被强风一震，倒在船板上，发出嗡嗡刺耳的声音。
“你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让你灰飞烟灭。”
天色破晓，江雾散去，江面一片平静，耳边鬼乐也消失了，像是昨日不曾发生一般。琵琶妖被锁进那躯壳中，没有再出来，好久也没有出声。
我乘着画舫往回走去，那破楼尸山没了琵琶声的庇护在炙热的阳光下一点一点被净化干净，化为灰烟。死魂没再停留，生灵继续流浪，此刻天地间，便没了琵琶妖幻境之中的温柔水乡。
“这里也曾是一片古战场啊。”身旁的琵琶闷声而语，像是回忆这里的故事。
“要谈谈你生前的故事吗？”
“哈哈哈，执念而已，如今也像我构造的这世外桃源一般，灰飞烟灭了。”
“你管这叫世外桃源？这骷髅尸山的，恐怖恐怖...”
“怎能怪我，都是他们自己甘愿沉沦。与其在现实生活中潦倒不堪，心无所依。在我构造的世界里幸福快乐，也是一桩美事。”
“但你只是蛊惑他们醉生梦死，他们或许也有自己的家人在等着他们平安回去。”
“世上活着都痛苦，嫉妒，遗憾，挣扎，欲望，冷漠，孤独...我见的还少吗？”
真是个寂寞的妖精，或许正因如此，才会不断让人们进入自己的世界吧。
“你的音乐太过悲伤，难道就没想过问问他们一些幸福的故事？你可曾想过他们也会因为生命中的那些幸福而努力的活着呢？”
琵琶沉默，我继续说“万物生灵，向死而生，如此一想最后的都是一场悲伤的故事，你呀，看的太远，将他们的一生都看完了，结局就只剩哀伤了。痛苦是人生常态，为什么就不能快乐呢？”
这话像是我说给自己听的。
“那你又是在执着什么呢？你快乐吗？”
我良久不语，他又继续说
“诗云：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天下之大，在我看来，你机会渺茫，难道就不悲哀？”
“你知道吗？昨日你弹奏的那曲子的时候，人们都愤慨悲伤，唯我不解，你说我与你们所见不同，也确实如此，因为我看到的大都是快乐的回忆。”
赶在我前面船只的老伯见我身旁有一琵琶，便冲我吼道“菇凉身旁的那个便是琵琶了吧？”
我点点头，老伯便笑着对我说“菇凉为我们弹一曲吧，一路舟车劳顿，让我们醒醒神也好啊。”
我不会啊，我摇摇头，身后超过我的另一只小船的船夫又起哄说：“菇凉别客气了，为我们弹一曲吧，年轻时候在城里听过一次，此后便没听过那人间仙乐了。”
更远处船上的一个小孩见这里热闹也起哄说：“姐姐弹一曲吧，姐姐若是要收钱，我扔给你银子。”
对着人们炙热的目光，琵琶妖轻声咳了咳，示意我答应人们的请求。他见我没这个打算便说：“放心，普通的扫弦不会有妖气的。”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会啊。”
“没事，你扶着我，我教你。”
我扶起琵琶，冲他们不好意思的笑笑:“献丑了。”
只是轻轻的扫了一下弦，便觉得只见如有神助，美妙的山水之音便在指尖响起了。
“厉害啊。”我感叹着说。
“我看你还是被我控制住了，我本来就是想要一个弹手的...”
“你的意思要跟我走了吗？”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我可没有答应。”
“你...”他威胁我说：“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把你吃了。”
“我寻思你是被锁进这琵琶里了吧？如何吃掉我？”
“你...”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有名字。人们都叫我秋娘。”琵琶妖害羞地说。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不是菇凉的名字吗？”
琵琶妖羞涩地说：“那你叫我秋郎吧。”
“不不不了，秋娘叫着顺口些。”我没能忍住又笑出了声。老伯见我这么高兴又说：“菇凉愣地开心啊，是想着情郎了吧。”
“误会了，误会了。”
不知是哪条船上传来木鱼伴奏的声音，和着这琵琶的乐声荡漾回响在这山谷江水之上。
“那你呢？”
“我..叫我红玉吧。”
“丫鬟的名字...不如我叫你丫头吧。”
哈？
“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