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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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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显然我还是见识太少了,贺凉生并没有直接用肉身去尝试的打算。安淳之前在背包里放了些东西,这下也该是拿出来用的时候了。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一点的挎包,然后直接甩了上去,高度不是很足够,但是贺凉生猛地一下往下甩了一下身子,竟是险险地接住了。

    包里装的是一个黑色的像是枝剪一样的东西,但是它的嘴部是扁平的,而且极其纤长,另外还有一个小型的冲钻,这个倒是我所熟悉的,因为有很多玉石琢磨和矿物清理都会用到类似的东西。

    只见贺凉生很熟练的把冲钻拿出来,然后选择了一个靠近边缘的地方,开始打孔。意外的,我发现这东西的噪音并不大,而且效率很高的样子——但是,我眼睁睁地看着石粉簌簌地往下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们这算不算是在破坏文物?一种浓浓地不真实感涌了上来,我有些茫然地扫视了周围几个人:马叔、老刁、安淳、贺凉生、宓泠和晨易,他们面对这一幕毫无波动的神情让我心里再一次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挫败感。

    果然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到,但是现实已经不是我能够改变甚至说影响的程度了,与其担忧倒不如不去想它。随即,我定了定神,转而仰首去仔细分辨那个井盖上的花纹。之前没有细看,只觉得上面有一些条状的缠绕起来的纹路,应该是有些来头的东西。但是仔细一看,我就发现上面画的是很多条互相缠绕的蛇,而它们环绕在一起,正是一团像是花莲枝一样的东西,而中间则是三个拇指大小的孔洞。我看着安淳打上去的灯光,没有照出来里面的阴影,看来应该是一个很深的孔隙,说不定是直接打通了整个井盖。

    贺凉生选择的地方正是在边缘一条蛇蛇头的位置。不出一会儿,我们就听见“豁”的一下,已经打通了。我在心里估计了一下冲钻的冲击速度和刚才贺凉生所用的时间。顿时得出了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这个井盖的厚度竟然有足足十五厘米左右!!

    我去,这样的话等会儿贺凉生究竟要怎么把它弄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这些“手艺人”的智慧。打开孔洞之后,贺凉生重新攀上去休息了一下,然后把自己腰间的保险绳解了下来,这种尼龙保险绳很细,贺凉生在前端系了一个铁钩,然后从打出的孔穿了进去。然后我就见他贴在上面把绳子送进去了好长一段。

    “没有东西。”他最后把绳子猛地往下一拉,钩子在那一头卡住,发出了“哐”一声闷响“可以直接打开。”

    安淳点了点头,然后把灯再举高了一点。同时,我看见贺凉生把那个形状奇怪的枝剪举了起来,打开来,把其中一个尖角插进了孔洞中,紧贴着绳索,另一边则卡在边缘岩石的缝隙里。然后,他开始扭动焦点上一个轮盘。这下我算是明白这东西的工作原理了。

    这原来不是什么枝剪,而且焦点那里的结构是一个二百七十度的圆弧,而转动轮盘,一边的尖角就会上升,另一侧则会下降。这样一来,就能够通过洞顶本身的支撑力把井盖顶起来了。这倒是打开这种垂直放置的石门的好办法。

    不过,安淳又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这样垂直开启的石门的?我心下一惊,顿时开始隐隐地明白了这群人剑拔弩张关系的由来。果然,随着井盖向上渐渐掀开发出了摩擦声,马叔抿了抿嘴,皱起了眉头。另一边宓泠虽表情上没什么,但我总感觉她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身体有些紧绷。

    这算是一个巨大的信任危机了,不过我看处在中心的安淳反而一脸轻松,或者说,由于他保持着仰面举着灯的动作,表情反而显得晦暗不明。不过,短时间内所有人都没有打破平衡的意向,只是沉默地看着贺凉生完全把将井盖掀开,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嘭响。同时一股很浓的霉臭味就冒了出来,而且和洞穴里潮湿的空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辛辣感。

    贺凉生等那股气味散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在洞口招了招,应该是在判断空气里有没有什么有毒的气体,不过他闻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没有大碍的意思。而这时候,保险绳经由铁钩,已经给沉重的井盖给压住了,形成了一个现成的固定点,至少承载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是绰绰有余。

    于是按照约定,贺凉生的工作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他跳下来,把绳子丢给了晨易。晨易接过绳索在手里试了试,然后也不含糊,借着另一个钢索两三下就爬了上去。之后就是宓泠,再接着是我和老力。不过我对顺着这样纤细的绳子向上爬有些犯怵,愣是直接在洞顶荡了几个来回才被上面的人提溜着爬了上去,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但是就在我还来不及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时,下面异变突生。

    “等等,马二当家就先别上去了,反正之后还是要偷偷窜下来,不如我们提前把话说清楚?”安淳的声音突然响起,硬生生地把我还没缓过神的注意力揪了回去,惊疑地盯着下方的四个人。

    “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马叔一手揪着绳子,冷脸回应安淳的话,也不知是承认指认还是什么意思。他之前正准备上去,现在只好作罢,放开绳索往后退了几步。

    安淳耸了耸肩,突然往后退后了一步,左手里冒出一把枪来。我这才想起来之前他举着灯的确是一直把一只手揣在兜里在。没想到竟是一直拿着这么一个危险品“这里是横断山脉,从大盈江深入二点八公里左右的地方,向上的话,岩石厚度根本不可能超过五十米,宋达先除非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他安淳异常平静地说着,同时,我发现两边老刁和贺凉生也慢慢开始动了起来,眼下两拨人彻底成了对峙的样子。

    马叔没有回答,也不知是不是默认了安淳的质问的意思。

    安淳也不客气,手指一拨,打开了保险栓“再者,你也别再探我的底子了,让十几年前的老油条出来演愣子,亏你想得出来。”

    我听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之前安淳的确是明里暗里地揭了老刁的老底,看来马叔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安淳究竟了解得有多深,结果反而是自己被摆了一道,这下人家直接把事情说开了。原来这个老刁一路上动不动爆发的脾气实际是在演戏,不过就算是依我来看,这演技也未免蹩脚了些。

    不过这样看来,也许关于那什么补玉,牵扯的面远比之前我听说的几个家族大得多。正如安淳在故事里告诉我的那样,只单单宓泠一个人,就几乎在全国各地都埋下了暗线。

    马叔还是不说话,面对安淳的枪口也没有什么动作。而那老刁,早已不复之前极其易怒又暴躁的样子,冷静得不像样,一脸札乱的须发使他看起来像是凭空在脸上罩了一层面具似的。突然横生出了一种恐怖的感觉。

    随着他们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心里时刻吊着一种他们马上要爆发的感觉。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除了缭绕在鼻尖微微辛辣的气味,没有任何刺激的事情发生。但就是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里,马叔突然间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果然不是干这行当的料。”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之前你质问的时候,我就应该马上假装疑惑地糊弄过去的,这下愣神时间太长了,白白错过了规避怀疑的最好机会。”

    我被他这话弄得莫名其妙,但是安淳显然是明白的,他抬了抬枪口,示意马叔和老刁两个人分开站“那你也太小看我了,老子这十几年可不是和你一样在跨国企业里当营销总监。”

    面对安淳直白的不屑的语气,马叔笑了一下,没有什么表示。贺凉生和安淳十分有默契地分别靠过去掏出绳子把两个人绑了起来。我一看这架势,就有些急起来,虽说马叔不是我什么亲人,但毕竟从小就亲近的叔叔,这次也是代表我家出来,而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家的人被安淳绑了,怎么可能不急?

    但是环顾周围几个人,老力自然是站在安淳那边,宓泠和晨易又皆是没有任何表示的样子,靠我,完完全全不能改变任何事——再一次的,深深的挫败感刺痛了我,一时间,我只觉得连呼吸都带着胸腔里一阵火辣辣地痛觉,手脚顺着筋骨一寸寸地冰凉。

    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但就在这时,马叔突然暴起,一下子站起来向后一撞,蹲在他身后固定绳结的安淳猝不及防地被他掀翻在了地上,而他只来得及爆了句粗口,那只潜水灯就一下子被踢灭了。原本一片淡黄的空间骤然一片漆黑,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老刁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