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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山间尘泥,身如影中鬼魅。
叶枯步履如飞,以他的境界,本可做到足不沾地而行,可每一步落下,那一出土地就如同有灵性般自主迎了上来,方寸势改,承托其足。
他不往次城去,是心中担忧前路上还有凌家的伏兵,而回去曲屏,就是想要出其不意,谁会想到他会“自投罗网”,回到那看起来草木皆兵的曲屏镇中去呢。
当然,更多的还是无奈,前路未卜,若是铁了脑袋执意要去次城,先不说路上按或是有或是没有的伏兵,就是真正到了次城,又能如何?去求那古灵一门的仙长庇护?天方夜谭。
只有回去曲屏,说不定还能于这危局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这些追杀我的凌家修士大多是凡骨中人,那老头虽是化境,可却绝对不够化神境界。”
叶枯心如电转,脚下却不敢有分毫懈怠,是身后追兵已至。
凌家老人恐怖非常,一步登上虚空,脚踏云气,飞掠虚空,俯视而下,在下方数里之外,一道人影闪没于林间,疯狂的掠动,不时回头看一眼,显得有些急躁。
那些骑士早已接到了这老人命令,调转方向,追击而去。
“我说了,你走不了!”
衣袍在劲风中猎猎作响,这一吼他是运足了真气,音浪在山间回荡,经久不消。
这位老者伸手一指,天际流云化作一把巨大的三叉戟,一下子将一座高耸的山峰削平,向着叶枯插了下来,大戟长达百丈,似是可以横扫山川,划开天地。
寻常化精、化气二境的修士绝难演化如此大象,这老者修行凌家玄功,这般不世法的威能难以揣测,超乎了常理。
凌家老人有绝对的自信,化境修士出手,对付一个凡骨中人不会有任何问题,虽然手臂上那一道伤口骇人,难以愈合,可他依旧不担心会阴沟里翻船,化虹为云,落下三叉大戟的同时直追叶枯而去。
叶枯心若枯井,不生波澜,那三叉戟绝非他能抵御,只将土行尽入神识,那一瞬间,竟有神秘的纹络于大地上闪没,他身形一闪而没,再出现已是在百丈之外。
“轰!”
三叉大戟落下,发出一声巨响,整片山川都似摇动了起来,一道道大裂缝蔓延向四方,大地也难挡这大戟凶威,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这老匹夫,下手可真狠。”叶枯轻抿嘴唇,若不是以土行入神识,借了地势效仿缩地成寸之法,只怕那四分五裂的便是他的身躯。
“道纹!这小子如此年纪,怎么可能悟出道纹!?那方才的挪移中竟有几分缩地成寸的影子,如此天资,我凌家为了玄阴与他敌对,真的有必要吗?”
空中的老人眉头微皱,他知道这一戟难取这竖子性命,却没想到连略加阻挠都未曾办不到,方才大地上有神秘纹络闪没,他看的是一清二楚,误将其当做了实叶枯刻印下的道纹。
叶枯之才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不禁权衡起其中利弊来,杀心一缓。
“不对,他是凭一门秘术取了巧,若真有缩地成寸的本事,莫说我,就连化神境界的修士也绝难在速度上胜过他。”
念及此处,凌家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心中念头一来一去,杀心非但丝毫未减,反而是更盛了几分。
两人一追一逃,一者呼啸于山林之间,一者纵横于天际之上。
“吼!”
叶枯于林中飞掠,突闻一声兽吼,一头蛮兽从侧翼冲出,那蛮兽身上有森森鳞甲,寒光凛凛,兽额正中央有一块突出的骨,道道刺目光芒映出,欲让叶枯目眩神迷,同时,这头蛮兽竟丝毫不避,直冲而来,欲将他飞掠的身形撞断。
“找死!”
这头蛮兽固然悍不畏死,以身相阻,可仍是敌不过那斩玄一指的锋芒,还未能临近便被分作两截,兽血喷涌,染红了叶枯的衣裳,也染红了满地湿润的枯叶。
这些蛮兽乃是凌家众骑士的坐骑,受主人之命,拼死也欲缓下叶枯的速度,只是可怜这蛮兽空有一腔赤诚,一身蛮力毫无用武之处,连让叶枯闭一下眼躲避额上炫光都无法做到。
“吼!”
“吼!”
……
有数声蛮兽怒吼,先后起于山林之中,它们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螳臂当车,难阻叶枯分毫,可在那些骑士的命令下,依然是前仆后继,浑然不知“死”是何物。
为求速战速决,一击毙命,斩玄剑锋频出,一大蓬一大蓬的血抛洒而出,落下满地湿红。
兽血早已浸透了叶枯的衣衫,满头黑发间也凝上了血块,兽血的腥臭一阵阵的,直往他鼻子里钻,他眉宇间终是显出一丝疲倦,。
“吼!”
又是一声兽吼,同样又是一头蛮兽自侧翼扑杀而出,身披战甲,如一道奔涌的洪流,咆哮着径直撞来。
“啊!”
叶枯满身染血,心中的压抑随着这一声排山倒海般的怒吼尽皆释放,他不闪不避,斩玄锋藏,飞掠的身形直接将这头状似蛮牛异兽带飞了起来,太玄阴阳气缠绕于双手,擒助异兽双蹄,猛然用力!
“咔嚓!”
骨头崩断于布帛撕裂的声响伴随着蛮兽的哀鸣荡在叶枯的耳畔,这头蛮兽竟被生生撕做两半。
黑白二色玄芒一搅,将那残破的脏器尽皆搅碎,叶枯的身形与两半兽身与一幕鲜血中冲出,飞掠向前。
他的双手滴血,颤抖不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脚下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凌家的老者于天空中自然将叶枯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老眼中杀意毕露,那一头头蛮兽皆是异种,要成为坐骑,少不得一番精心驯化,每一头都需付出极大心血气力才能使其与主人心意相通,不生二意。
“少年人何必挣扎,不过是平白添了痛苦。老夫不计较你杀这些异种蛮兽犯下的罪孽,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凌家的老者森然传音,声音低沉,想来是藏了极深的怒意。
前方,叶枯听出这话中的怒气,心中压抑不禁又缓了一分,带着些笑意回道:“老匹夫你又何必挣扎,不过平白费了力气。小爷不计较你一路苦苦相逼追杀我的罪过,答应上门娶你凌家那位名叫凌璇的姑娘便是了。”
“死鸭子嘴硬,我看你等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凌家的老人十分讨厌叶枯的语气,只是这越追便越让他心惊,难以想象一个凡骨修士的速度竟能达到如此地步,那些派出去的骑士已经被他们两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叶枯身形闪没,眼中,那一条连通了曲屏与次城的大路官道已是遥遥在望,这帮不了他什么,他只神色不变,心神沉入游物之境中,全力奔走。
大路官道上,那些富家公子与小姐的车马仍是川流不息,其中也不乏寒门子弟,背了一个包袱便独自上路,踏上了寻仙仿道之旅。
无论是那些富绅大户家的儿女,还是出身贫寒门庭的男女,都有三五成群,大声谈论着修道如何如何,那些仙长飞天遁地如何如何,神色中或多或少都有着些向往之意。
正在他们“谈仙论道”,憧憬仙门时,一道身影,如浮动的光,掠过了他们身旁。
“是错觉吗?”
“你也感觉到了?刚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眼睛前面晃过去。”
这些凡人自不可能捕捉到叶枯的踪迹,游物之境的身法又岂是他们能看破,这些凡俗中人的目光也在这“物”之中,他游于其外,自然便不可看穿。
“你们看,有人在天上!”
“那人踩在云上,一定是仙门的仙长!”
“这世上真的有修仙之人,相传宁安次城中有仙宗招收门徒,果然是真的!”
“快走快走,仙路在望,你我更待何时!?”
大路官道上的人莫不面露兴奋之色,脚下步子更急,那些坐于车中的公子小姐们也纷纷探出头来,却未见到什么稀奇,只在心中暗恨自己贪图安逸,竟错过了见识仙家人物的大好机会。
北域太过辽阔,寻常百姓只见消息十分闭塞,大都是只闻本地之事,难听外界之音,那宁安次城中有仙门收徒一事对于大多数寒门子弟来说都是模棱两可的,所以要独自离家,弃了诗词经卷中的功名与家中的安逸,踏上这不知结果的寻仙求道之路,端的是要下一番狠心。
叶枯不会知道,他只是自顾地亡命奔逃,竟会在无意中坚定了这一大群人的道心。
再往前,便已属曲屏山中,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绕了一个大圈子,自己竟又会因为逃命,回到了这片曲曲如屏的山脉之中。
只是曲屏山脉并不是他最终的目的地,凌家追杀不休,现在他身后的化境修士是只有那老者一人,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杀出一位化神境界的人来,那时候叶枯就是想跑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