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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缝隙的阳光落在树根上,将那点点滴滴的晶莹全压了下去。
叶枯凑近了,才知道这细小如蚊的文字是为了指路,记载的是去到宁安军营地所在的路,想是近日才刻下,几个字中还有青绿汁液溢出,并未干涸。
抬手覆上树根上的细密刻痕,只觉其深浅不一,或宽或窄,不似是修士以真气所为,叶枯自那杀阵中劫后余生,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是晕了过去,却绝不应该在这树根盘出的地洞里。
他也记得自己救下了李子明,可能是李子明醒后把自己带到了这里,这细密的文字很可能是他留下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子明的任务就是接引他去往宁安军营,现在却只留了字,自己却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于情于理,皆是不合。
只是这些事与那一座唤出了那无尽战车的杀阵相比就算不得什么。
“那座杀阵确实不简单,我所应对的想必也只是一角阵文而已,但就是这角阵文,竟能逼退羽尊神念化身,让那失了一对招子的老头不得不想出祸水东引这个法子,若不是最后那阵文力量耗尽,只怕我也……”
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叶枯仍是有些后怕,那座杀阵太不寻常,绝对是自他苏醒了前世记忆之后遇到的最恐怖的东西,那羽尊之所以不惜冒着大代价,分出神念化身,只怕也是心有忌惮,只敢用此等方法试探。
就是不知这一座杀阵究竟是从何而来,那一辆辆战车上的沧桑古意做不得假,比之于在宁安中见到的那一架,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活物,胜似活物,与其说是阵中幻景杀生术,倒不如说更像是循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投影于此。
念及此处,叶枯只感觉后背生凉,他只以为盯上曲屏山脉的只有一个凌家,却没想到事情会复杂到这个地步,先是军方代表着朝廷插手其中,朝廷背后便是上官帝族,再是紫塞之外的妖族蠢蠢欲动,朱全此前所言及之事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再加之有羽尊神念化身赶到,屈尊纡贵,找了几个地痞流氓盗发征兵之令,不知意欲何为。
世上的羽境尊者也非尽皆归几大古势力所有,古夏幅员辽阔,谁不也知道在那无尽的山川大泽,高原深谷,密林铁城中究竟藏着些什么样的事物,藏着些什么样的人。
从卧虎藏龙到虎啸山林、龙腾四海,往往也就只是在一转眼之间,这些老怪物谁不知道静极思动这个道理,羽境的境界可不是坐几十年、上百年的死关就能突破的,虽是在暗处,可那一双双老而不昏的眼睛莫不是盯着这人世的潮起潮落,以求把握住那一线道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尘世如潮人如水,能够立在潮头的也只有那么几人,只是就连这些人都不敢说,自己立身之处真正就是这世潮之头。
古世家、圣地能屹立不倒,超然世上,其中固然是有各自族中那位半步生死存在的功劳,但更多的却是凭着暗地里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底蕴,修士的世界从来不缺高手,步羽十三阶难踏,但这世上毕竟也有许多人踏过了,生死玄关难叩,但这世上毕竟也人叩开了,所以缺的只是能让万世皆寂的高手而已。
“我在想什么,怎么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眼下,姑且权当根须上这些细密文字是李子明所留,若不是生了什么变故,绝不至于如此匆忙,只是李子明是奉了军令前来,又能生出什么变故
叶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暗忖:“难道我在宁安城外大帐中见到的不是军方的人想来也是,哪有在军帐中搭起纱幔,架起大床的说法,未免也太儿戏了些。”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白费心思,叶枯离了地洞,估摸着方向,便往宁安军驻地而去。不论那些文字是不是李子明所留,文字所载又是否真的就是宁安军营所在,对方之意不外乎想让他过去一趟而已。
适时朝阳初升,晨光虽烈,叶枯却总觉得差了些意思,半夜里积攒下的湿气在林中散溢开来,那阳光虽好,但却不让人感到温暖,反而有凉意阵阵,轻透薄衣。
叶枯这一路走的极小心,步子便也慢了许多,一来是怕一个不慎又陷入了什么阵中,二来是怕走错了路,南辕北辙。
如此,待到顶上那一轮日头转到了头顶正上方,才见到一座军营,遥遥在望,连营不知几里,这曲屏山中山如屏曲,此处是人也如屏曲,但见有翠峰突兀,点缀其间,倒是给一片严肃沉穆中添了不少生机。
“竟真到得了军中。”
叶枯只以为又是一计,想的也是将计就计,却没想到经历了这一番曲折,还是到了,还能到了军营来。
又走了一阵,虽是见了那连营之势,但叶枯也并未掉以轻心,这军营看似一切如常,可暗地里必有事端,要不然李子明便不会先一步匆忙赶回,又留字根上了。
这时,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响,浪涌起伏,像是有人一追一赶,行的颇急,也顾不得认清前路,避开茂叶翠枝,叶枯眉头一皱,闪身躲了起来。
听了一阵,那“沙沙”之由慢缓转急促,再一下就没了声响,转出一真假莺莺燕燕的脆语熏香来。
“真是让本尊好找,这军营里破规矩就是多。”
“真人,您慢些,哎哟!”
“嘿嘿,这可让我抓到你了,这真人虽然好听,可本尊还是喜欢你叫我一声老爷。”
“哼,你坏,诶,诶,啊哟啊哟,我叫我叫就是了,我的大老爷~”这一声却是酥媚入骨,只把人的心都要化在这一汪融融春水之中。
好巧不巧,这两人正在停在叶枯脚下的一处灌木丛内,听到那一声“本尊”他心中还惊了惊,暗道自己这是走了几辈子的大运,这也能又让他撞见一个羽境尊者,待两人停下,才见得那自称“本尊”的男人不过凡骨七品境界,步伐虚浮,整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这位“尊者”,境界不高,穿着打扮倒是不俗,金丝映带,头上顶着一个紫金冠,冠上缀这几大块红宝石,活像一只大公鸡,将那美貌的雌儿压在身下,戴了几大枚宝石戒指的大手在那婀娜身段上翻飞,红白黄蓝绿,杂成一团,煞是好看。
叶枯不想无意间撞见了别人的好事,只觉一阵无语,想来这位“尊者”也是应召而来的修士,军中规矩森严,只要到了营中,那便要一视同仁,绝不可坏了规矩,酒能私藏,可这色就藏不了了,更莫说与人翻云覆雨,共赴巫山了。
这些修士来到军营中,自不可能像要求入伍官兵一般要求他们,但也绝对禁止在军营中发生什么苟且之事,故而这位“尊者”才不得不另辟蹊径,转移阵地。
底下那两人正是你侬我侬之时,他乐极乐之间,哪里会想到背后竟有一双眼睛盯着这场春宫闹剧,叶枯自讨没趣,正要离开,却忽而转念一想:“眼下我正愁混不进去,这两人倒是不错,他们本身也不是军中的人,我再乔装打扮一番,更不愁会被识破。”
这位“尊者”倒是性急,就要直入正题,忽地感到光生生的肩膀上搭上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尊者”惊地魂都要掉了,双腿一软,连带着那不该软的东西也软了,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嗡”的一声,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叶枯将这位“尊者”推开,欺身而上,捂住了那张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的小嘴,摇了摇头,那浑身雪白的人儿螓首被锢得动弹不得,本想点头,就只好转而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叶枯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一套衣服,扔在她身上,自己转过了身去。
他抬手按上自己小腹处,指尖有阴气玄芒闪烁,直到那被剥得精光的雌儿重新穿戴好衣服,这一点玄芒才悄然散去,叶枯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跟自己来。
这姑娘见那位“尊者”都被一招制服,又恰恰是在这种时候,心中已是吓破了胆,对叶枯自然是言听计从,不敢违逆。
叶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指着刚才那处灌木丛,道:“等会儿你就把我当成他就行。”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说等会儿回了营,你就表现的跟平常一样就好。”
这姑娘见叶枯生的白白净净,说这话时也是温和平静,心中的惧意便散了些许,手臂正要搭上叶枯的肩,就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她眼中水雾氤氲,慌忙低下了头去。
这一招本是百试不爽的,却不知为何,不敢在叶枯身上一试。
她这才知晓,并非所有的修士都是好色贪财之辈,像那位“尊者”之类的人物,端的就不像个真正的修道之人。
“可,可我平时,不是这幅打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