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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鹿皮,擦了擦汗。
修武,学鹿。往后的几日,大都是这样进行的。
阿祖本是被迫修武,可是当他发现了修武与修炼之中的共同之处后,便是主动的了。修武与修炼相辅相成,进度自然是不慢。不过李破天尚未教他无相功,说是他将丹田之中的内力提纯到最为精炼的时候,才能修行功法。
每日修武结束之后,便是要花上一段时间练习伪装成鹿的模样。阿祖其实有些明白之前文王招人的标准了,鹿本就是灵觉机敏的,随时能够对周围的情况做出反应。鹿的奔跑速度还很快,因此需要人身体较为强健灵活,最重要的是体型限制,成年人过于高大的身躯,无法成功地伪装成一头鹿,只有如阿祖这般年纪的少年最为合适。
不过也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若是那些棕鹿的人选,这些标准确实是说得通的……不过既然阿祖是要当那鹿神子的,理应化为人形,又为何要学那鹿的姿态呢?除此之外,鹿神子又为何需要身怀绝世武功?
阿祖隐隐觉得这其中还有更大的秘密……若是有机会,自然是要去揭秘一番的……
不过这几日,那兰芳却是没怎么来过了,按道理来说那风寒也该好了……兰芳虽然有些娘娘腔,但是阿祖还是把他当朋友看的,几日不见,心里自然有些空落落。问了几个小太监,也都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朱樱这几日也不曾来过了,不知是又去做什么了……
阿祖觉得有些坐以待毙的意味,文王不再要他雕龙椅,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其实每日是多了些时间的。只是这长林之中属实是无趣的,刚来之时,或许觉得地方很大,各色各样的人也不少,有些新鲜。只是那新鲜劲过了之后,发现这长林之中每日度过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没什么新鲜事,就好像是笼中的雀鸟一样,只能日复一日地嘤啼,有些无趣。
有时想着,若是还能在那机巧坊之中,或许还能多雕些有趣的东西,能从师兄口中听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不知道童家怎么样了……若是扶为王企之后,是否会迁到上元呢……
……
洗浴干净,破例决定出门看看,只是那海公公依旧是默默地跟了身后。那往常总是跟踪在身后的影子倒是不见了,不知是不是文王下的令还是如何。
阿祖没有说话,只是出门,随着晚风闲逛。
这长林宫中,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劳作,许多人的命运,这一生都不会变了……待得许多年之后,他们不会被后人记住……哦,有的人是太监,连后人都没有……
这想法是有些遥远了,阿祖摇了摇头,却是看得前方的一个凉亭之上,有两个匠人模样的人正在摆弄些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阿祖问了尾行的海公公。
海公公自然是知道的:“大人,这是在装青灯……这是长林宫的传统,每每快到清明的时候,大小宫阙之上都是得装上青灯的……”
阿祖恍然。
哦,清明……自己来了长林之中这么久了,连时间都快忘了……
只是自己好像从未祭拜过自己的娘亲……真是不孝,身为人子,居然不知道娘的尸骨何处,只能看着明月缅怀……
阿祖叹了口气,那又能如何?自己从未知道母亲的模样……就连想给她画张遗像也是做不到……只是朝地上倒了黄酒,燃了祭奠的黄纸,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人这是思念起亲人了?”海公公自然是看得出阿祖的悲哀模样的,只是试探地问了。
“是啊……海公公你不想吗?”
海公公尴尬地笑笑,只是应了:“自然是想的……小人虽是阉人,可也只是迫于生计……若是当年的旱灾没有发生,小人自然是会有妻儿的……可惜现在,绝了后,也是爹娘不在咯……”
阿祖看看海公公,他老迈的脸上除了皱纹,也看不出什么神情,就当他是真的伤心吧。“不说这个了……这长林之中也会过清明?我听说那南水陵之中葬的就是皇室宗亲,那岂不是那些皇帝藩王都要来这长林祭拜?”
“自然是如此的……”海公公颔首。“不过这只是小祭,真正的大祭是那十年一次的东郊大会,将是王侯在仙山逐鹿,在那逐鹿之前,才是真正的大祭……”
王侯逐鹿……
阿祖皱了皱眉,这消息好像是在那师兄们的闲聊之中听到过,当时不过以为是闲言碎语,不想竟是真消息。
“小祭和大祭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小祭只是宗亲参加,祭拜叩首缅怀先人,不过一日时间,而那大祭,乃是全皇室都得参加的,一般都得三日之久……”
阿祖点点头:“那清明节那日,那些皇亲国戚都会来这长林?”
“是啊,到时候大人可得小心言行,可不是所有王侯都如同王爷这般好说话的……若是招惹了皇室,动辄便是杀生大罪……”
阿祖心里有些想笑,只是不能说。想了想,怕是全皇室之中,如那文王一般城府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春分之后十五个日头便是清明,想来还有三日时间……
不知可否在那皇室来临之时,做些文章……
……
“我们修武之人,常常讲究招式与手段……招式之间相互克制,才有可能以弱胜强……”李破天沉声,却是正给阿祖讲解。
“可是你知道,什么招式是无法被克制的吗?”
募的一个问题,阿祖想了想,却是回答:“在我看来,若是无形的招式,才是最无法被克制的。”
李破天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无形的招式,看不到破绽,自然无法被克制。可是你可曾想过,如何使用出无形的招式?”
“气功?”
“呵呵,气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修武本就是内力与身体的协调使用,区区将内力外放,便是那所谓的气功,其实根本无用……”
“诗仙曾作过一句诗词,‘抽刀断水水更流’,其中意味便是那水乃是无形之意……水这种东西,若是蒸了,便是气,若是冻了,便是冰……”
“气能灼人,冰能冻人,无论如何,都是对敌之数……无相功的精妙便是从那水中悟来的。无相功,能让人的招式如水一般变化多端,难以猜测,便如同无形的水一样……”
阿祖自然是明白,李破天便是在启发他无相功的威力之处。若是真的如此,那无相功确实恐怖,因为它如水一样,可以以力破敌,也可以巧技一击毙命。
阿祖明晰,却是看得李破天端过来一杯茶。
“这是做什么?”
李破天缓缓说道:“你看那杯中。”
阿祖往那杯中看去,只是平淡无奇的一杯茶,若是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这茶赫然就是那武夷山大红袍母树上的茶叶——朱樱请他和那胖子喝过一次,很名贵!
阿祖不解,李破天却是笑笑,手指贴了那杯壁,不知做了什么,却是又问:“你再看?”
再看那杯中之时,那其中的茶叶竟是有些不同了,那最上面的一根茶叶竟是整齐的裂成了两半,其他茶叶却是完好无损。而看那杯中的茶水,竟是都没有怎么波动,更毋论那茶杯,毫无动静。
“这无相功,看似没有什么动作,可是这茶叶已经是断了……若是对人,那碎的,便是人的脏器……你可知道,这无相功之中的奥秘了?”
李破天竟是恐怖如斯!
“修这无相功,不需要什么口诀……我前几日让你修内力,今天开始你便是要修这内力的运用……你端了这杯茶,若是什么时候能用内力碎了一片茶叶,不伤到其他东西,便是成功了……”
随手将那茶杯递给了阿祖,却又是闭目养神,盘坐在了一旁。
阿祖看着眼中的茶杯,那其中的茶水,有些清澈,还有些异香。
丹田之中内力涌动,犹如潮水一般涌出,本是想从那手中发力,却是有些不好控制,竟是从身体各处逸散了出来。
“运用好内力,它和你的手一样,能够听到你的指挥……想象它是你的手,你能用它握住茶杯……”
阿祖闭眼,内力从经脉流动,直入那手中的分支,却是犹如喷泉一般,全部从那手掌之中爆发,竟是让那茶杯开始颤抖,连其中的水都溅出几滴。
“你若是再这样发力,那杯子便是碎了……”李破天不曾睁眼,却是好像能看得到一般,缓缓说道。
阿祖一凛,只是断了内力,重新开始尝试。却不想发力过猛,那杯子竟是从底部开始龟裂开一条大缝,直接碎成两半。
李破天摇了摇头,却是不曾生气:“那边上的桌子,还有几杯茶,你去端一杯来,继续。”
连续修炼了一个下午,阿祖碎了几个杯子,却也没能伤到那水中的茶叶。不过李破天也不曾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天色,说了:“明日不必练习了……文王说了,让你这两日最好不要出门……”
不要出门……阿祖心中自然清楚。虽说清明小祭是在后天进行,不过大明疆域辽阔,其中分封在各地的亲王不计其数……自然是有几位会提前赶到的,自己若是出门,难免会遇上几个……若是生了事端,就连文王也不好保下自己……
鹿神子之事在文王眼中甚至高于龙椅……文王断然不会让自己有任何的危险……若是自己有事,怕才是文王最不想见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