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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你究竟是谁?123-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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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 他以为她在冷淡抗拒,她以为他在玩cosplay。

    趁这阵子轩辕王族们互为不爽,防风邶也想去为这份“剑拔弩张”,再添一把火。

    这一夜,五王居然在戒备森严的轩辕城内,遭歹人暗夜刺杀,还被从极为私密的内院密室里,顺走了一张极为秘密的军事地志图,岳梁府的侍卫们一路追着受伤的刺客,一直就顺着刺客逃离的踪迹,追到了小夭的闺房门外,一阵僵持,在这暗夜里危机涌动。

    小夭没有惊叫,也没有怎样慌乱,她只是快速地想了一下,敌人的敌人,那就不是小夭她自己的敌人,所以她打定了主意,摆着王姬尊贵的姿态,以气势唬住了那些王府侍卫,轻松将这些侍卫“请”了出去,再故作跋扈地狠狠朝他们脸上摔上了房门。

    直到转身回屋,小夭的手指,才紧张地微微颤抖。

    屋里只剩下黑衣刺客与小夭二人,那个黑衣人也只是静静地站在榻前,他对小夭确实没有丝毫的恶意,而且,他受伤了,隔着一身黑衣,小夭并看不出他是否遍身染血,但心头却划过一次心疼,鬼使神差地,她朝那个面具伸出了手,非常慢、非常慢,像不断定格的慢动作,给足了那个黑衣人时间,去闪躲和阻挡,但那个黑衣人只是安静地任她的手指不断接近过来,依然保持着一个不动的姿势,待在原地,似乎是带着中孤注一掷的态度,等待着她的下一个动作,于是小夭大着胆子,轻轻地揭开了他一直覆在脸上的面具。

    一张熟悉的面孔,从下巴、到嘴唇、到悬胆也似的鼻梁、到总在心底浮现的眉目……防风邶?那是防风邶的脸,那也是防风邶暗夜行刺的装束,但那双眼睛,那双在暗夜里隐忍又带着些期待的眼睛,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倒让小夭不由地想起另一个人!

    那男人似乎也感觉到小夭的心脏猛跳了几拍,她是在害怕还是在抗拒?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与痛楚,「防风邶式」的笑容浮现在那张脸上。

    下一秒,小夭的思绪才被“防风邶”面上浮起的痛楚所打断,他果然受了很重的伤,于是将所有的疑惑放在一边,小夭拿出了上好的疗伤药,扶着他在身前,将一剂药服下,再细细观察,那人却根本不见任何起色,奇怪了,若他不是那人……小夭直接探他手腕的脉息,果然,上好的药物丝在他体内却毫不起作用!

    “你是谁?”整个大荒,让小夭的药和毒毫无效用的,她只知道一个人。可她只想听他亲口说出那个名字。

    防风邶勉强睁开了双眼,瞳眸有些失焦了,剧烈的疼痛之下,他能撑到此刻已经竭尽全力。带着些自嘲地问小夭,“你希望我是谁。”

    五王身边不乏高手,今夜自己伤得不轻,巨大痛楚几乎要恍惚了意识,奔逃匆忙,没时间多作思考,但身体的肌肉记忆却将自己鬼使神差地带到了她的身边。但直到此刻,真的与她独处起来,防风邶又不禁问自己,应该以哪一个身份去面对她呢?

    “你爱是谁是谁!!”这个人真的是可恶透顶,明明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此刻连站立都不太稳,可那颗心还在极限拉扯着想要跟自己打哑谜!难道非要自己说出相柳那个名字,就好像对他坦诚,自己在轩辕城的每一日,都在惦念着那个名字的主人!小夭气恼地松开他的手腕,就是这张脸!不管是相柳还是防风邶,每每都是带着满身的伤口来找她,心狠狠地在抽疼,为眼前的人,也为深陷迷雾的自己。

    思及此,小夭的心一片慌乱,她松开了指间脉息紊乱的男子手腕,随着她手指的力度一消失,引发防风邶身体一次短暂的失重,不想她走远的心意是如此清晰,防风邶强忍着痛楚去牵她的手,不许人走开,嘴巴发干,舌尖上有腥甜的血气,防风邶苦笑地自嘲,五王的人估计不仅没走,而且怕是把整个轩辕城都围得水泄不通了,带着这样的内伤,要想立刻返回海底疗伤怕是很难了。

    “……我要疗伤……”犹豫又犹豫,苦涩复苦涩,只这么四个字,似乎就在表明自己的身份,何尝不是宣泄最深的渴望。

    多少个日日夜夜,相柳强自压抑的、暗暗隐藏的身份,似乎借着伤重的理由,终于找到一个合乎情理的出口,相柳觉得,心中也随之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随着这句话的吐露,相柳感觉到掌中握着的那条胳膊,突然就失去了所有挣脱的力道,相柳迫切的想知道,揭开身份的这一刻,小夭会作何反应,他心底其实瞬间想象过的种种的可能性,但哪一种,都没有发生,小夭只是失去所有力气地,安静坐在了自己旁边,不见任何悲喜地坐了下来。

    就在他身边,一个极近的距离。

    似乎一切又回到清水镇的时候,相柳想起自己那时也常常被轩辕的暗卫们围剿的时候、重伤奔逃的时候、只剩一股残念的时候……所有的时候,心里似乎总有一个底牌,只要去她的身边,就能活下来,就能恢复,在她身边,自己是安全的,也是放松的。

    甚至不是因为她身上的灵血,而是她那个人的存在,就像照进自己生命的一道光。

    令人贪恋,令人痴迷。戒不掉也逃不脱。

    那是一种近乎宿命般的渴盼,一旦遇上,就会深深被吸引。那可能是每个人,一生中也许只有那么一次的机会,遇见那样的一个人,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所有,安心地交付出去。

    相柳慢慢地靠近自己心中缠绵许久的渴望,却就在要贴上小夭细细的脖颈时,被她突然抬手打断,小夭固执地皱眉,捂住了那一块小小的肌肤,“这里不行。”小夭别扭地想,你就是不肯亲口说出你的名字,既然你不说,那好,这里是「相柳的待遇」,而你既然不是他,那么,你!不!可!以!

    她拒绝了自己?!她居然就这样拒绝了自己。

    相柳本已经千疮百孔的这副身体,此刻又多了一颗破碎的心。我们终究与之前不一样了吗?相柳难掩不甘,渴望的东西近在眼前,却被她生生喊停,哑着声地问,“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小夭听他这样问,却苦涩地有些想笑。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告诉我,你是谁,如果不是今夜,你是否依然顶着防风邶的身份,看着我每天傻瓜似的陪你游玩?为什么不行?那么多次那么多次,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字,想要听你亲口说一个坚定的允诺,而你就那么看着我的百般试探,你的九个脑袋十八只眼睛耳朵就像想不通看不见听不懂我的心意!为什么不行?而你浑身重伤被五王的人追捕时才想起来找我,为什么不行?难道我们的关系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游戏?!

    「我究竟是你的谁!」小夭分明是在赌气了。

    「我究竟是你的谁?」相柳分明在心碎了。

    124 任你清醒自持,灵魂自会相吸。

    但相柳还在失着血,即使他此刻一身黑色的斗篷,依然能闻到一股渐浓的血腥气息。他的安危始终还是令自己牵肠挂肚,小夭还是先软化了,“以前我是男人,当然可以,现在怎么一样。”是啊,自己现在是女儿身了,那些眷恋也好吸引也罢,纵使依然如昔,终究羞于这样直白地示人。何况自己与相柳之间还隔着陈年的兵戈国仇,纵然一颗心每每飞蛾扑火,口中还是不肯也不敢直言。更何况……更何况……每一次吸了脖颈,总会留下一个引人遐思的吻痕红斑……小夭板起脸,此刻的自己只身着单薄的底衣,她生怕心中的慌乱与无措,经过蛊虫传递给身边的人知晓。

    但这冷淡自持的话语,听在相柳耳中,却变了味道。这就是小夭给他的答案,所以,当她不再是一个男子,她心中眼中对自己的看待,是不一样的吗?相柳以为在自己的认知中,玟小六与小夭,都是一样的,便以为小夭也会如此。妖怪的世界很简单,喜欢你,只因为你是你。

    看不得他继续疼痛和失血,小夭还是伸出了一条胳膊,他不动,依然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有委屈,有不甘,有痛苦……最后转为苦涩的认命,他轻轻握起那条胳膊,凑了上去。

    汩汩鲜血从她手中流向自己,温暖的,甜蜜的,又是令他万般不舍的。是的,相柳认命地想,我们不再像从前的关系了,这样很好,自己日夜筹谋不就是为了将她暂时推远一点,远离即将步上战场的自己,她才不会日日地担忧,只是九个脑袋依然没有算到,这暂时的推拒,也可能让她的心受了凉,再也不愿与自己靠近了……

    随着快速的失血,小夭在昏昏沉沉中慢慢放软了身体,感觉到他在身边的呼吸声逐渐恢复了应有的平顺,于是小夭有些安心地想,自己对他,终究是很重要的存在吧。方才的恼怒和气愤,到底是因为怨怪他的隐藏身份,还是心焦于他一身的伤口和潜在的危险呢?

    “多吸一点吧。”感觉相柳吸血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似乎他要结束了?小夭忍不住说,“多吸一点,可以更快好起来。”我没事的,与其让我担心,不如你快点好起来。

    感觉他短暂地停滞之后,又慢吞吞地就着细细的手腕吸起来。小夭体力有些不支,不设防地躺在了榻上,就在相柳的身边很近的地方,小夭迷迷糊糊地感觉心底泛起隐隐期待成真的喜悦,睡了过去。

    这是成为王姬之后,第一次真真正正面对相柳这个身份,本以为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所有对立,在见面那一刻就形同虚设,似乎绵延数千载的国邦对峙,一旦碰上真挚浓烈的感情,也都溃败不成军。

    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相柳就在身边,小夭这一觉睡得极沉。

    相柳是万般克制过的,他知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自己也不会毫不节制地吸尽她的血液,他克制的,是让自己适时远离那个白净的手腕,手腕上依稀还留着淡淡药草的香味,恍惚中还是清水镇的时光,这太容易就令他沉迷。

    她不再任由自己亲近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回放,相柳不知该作何感想,曾经因为种下情蛊而笃定的心,开始患得患失,是否自己在她心中没有那么好,不是那样唯一的存在,是否自己太过自信,忽略了世间这许多诱惑,而身份尊贵如她,一个大王姬的身边,从来都不会缺少各方面优越不凡的神族男子。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便总会靠近你。」

    那是写在灵魂深处的吸引,仿佛一道咒语,只在最最慌乱无措、魂魄不齐的时刻,才有机会浮现,所以,此刻,当相柳因为小夭的灵血而缓复了体力,清醒的神思也回来了,想要紧紧拥抱她的双手,松开了她的手腕,想要亲密贴合的身体,往床榻的后侧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只要她有一点点抗拒,相柳便心甘情愿地给她足够的空间去思考和选择。就这样在你身后,看着你,我已足够。

    不。根本不够。那一夜,相柳终于一遍又一遍地叫了她的名字,“小夭、小夭、小夭……”,不断感知她的身体状况,那一夜,他几乎是到天明才合眼,一直贪看小夭的睡颜,不知这一次身份揭露后,下回这样的相处机会,是否还会再有。

    两个清醒而克制的人,明知命运让彼此难以轻松携手,但那颗无法自控的心,总是因为纯粹的灵魂相吸而彼此靠近,就像这一刻,同床而卧,只有这样的亲近,心才充满了欢欣。

    125 睡完就跑?不愧是你啊相柳!

    小夭睡了极为踏实的一觉,甚至一度舍不得睁开眼睛,因为就算此刻双目合着,也能听见相柳的呼吸声,就在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小夭贪恋地偷偷又往他的方向靠了过去,装作只是睡梦中的一个小小翻身,然后,她听到两颗心同一节奏在跳动。

    小夭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他确实不是个什么浪荡子,此刻他守着一个极有分寸的距离,抵在床榻边沿侧身而卧,那张脸只要不睁开冷峻的双眸,就带着些少年稚气,乖巧而温良,完全不是魔头模样。曾经自己还是玟小六的日子,他也是这样躺着不动,而自己画了他满脸的眼睛,曾经他是防风邶的日子,他总是笑得春风得意少年模样,小夭一点一滴的回忆,两个名字在心底交错融合。

    原来这些,都是他的真容,而自己自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便给自己看过了这张脸。小夭笑意泊面,眼角眉梢俱是甜。

    他昨夜很辛苦吧,他应该还要再睡一阵子修养下吧,小夭猜测着,恋恋不舍地轻轻起身,看着相柳安稳地躺在自己身边,想起自己正好最近炼制了新的毒药,加入了许多专门辅助相柳内力的成分,正好今日就拿给他,这样想着,人却舍不得离开他身边半步,于是看着榻上的身影,用目光一遍遍地拂过,从眉目到发际,从胸膛到肩膀,一眼一眼将刻骨铭心的那个身影再细细描绘,防风邶与相柳,所有所有的过往画面,慢慢重放了又重放,连细节都是甜蜜,甚至只要看着他,确认他的安好,便足够弯起了唇角。

    小夭还是催着自己快点去取为他炼制的毒,刚下了床没走几步,想了想,又再折返回来,取来了一身雅白底透青的男子服装,那是小夭最喜欢的颜色,她装作冷淡地对着床上闭眼沉睡的人说,“你疗伤完毕,就自己离开吧,我不知道该跟防风邶道别,还是跟相柳道别,不如就不要道别了”。

    如此这般,感觉对自己“留宿男子”有了个合乎礼数的交待,也盼着他若真的听到了,也能好好想一想,未来到底该怎样与自己继续相处,他总要给自己个“明示”的吧,这么想着,小夭推门而出。

    她醒来的时候,相柳就知道了,后来感觉她慢慢起身,相柳只觉得有灼热的视线久久地流连在自己的身上脸上,被她盯得紧张到手心发汗,相柳静静等待,不知经过这一夜,她会怎样面对自己,甚至此刻那个运筹帷幄的军师不存在了,自己就像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等待着佳人的审判,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所以他错过了小夭凝望他的笑意。

    又过了许久,相柳听到她下了床,窸窸窣窣地将床帐放下,然后推开了房门,相柳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她离开时的背影,匆匆地,她,是在躲开自己吗?原来当自己是相柳身份,她居然连道别都不会给。难过的感觉几乎将相柳吞没,原来自己的存在,让她如此想要逃开,那么不如,我走。

    相柳独行的一路,透析着自己内心里唯一一处恐惧,曾经以为自己磊落光明地行走于天地之间,因为这份坦荡,便可以什么也不怕,但现在,我怕了,因为一个玟小六的出现,因为她过分主动不管不顾地闯入过我的世界,所以现在我有了惧怕的东西,我怕寂寞,可是我更怕有一日与她在一起,我依然觉得寂寞。相柳觉得现在的小夭与清水镇那个小六越来越远了,在清水镇,她的人永远迎着自己的方向,她的脖子永远凑近自己。

    如果防风邶与你只是一场寂寞的游戏,我宁可不要。相柳的爱,从不是什么游戏,也不是慰藉寂寞的工具。

    在不能成为她长久的相依之前,本以为可以借着防风邶的存在,给她短暂的相伴,防风邶没有背负神农义军的重担,可以对她温柔体贴甚至百般偏爱,可以给她许多美好的回忆,这样的关系,永远也不需要她挣扎。相柳有时也觉得自己对她总嫌心狠,昨夜之后,竟连防风邶的陪伴,自己也无法给她了。

    带着满腹哀伤,相柳轻轻地离开,不惊扰任何注意。

    小夭取了毒药,轻手轻脚摸回来,甚至在这么短短时间,快速地换了身水青带白的衣服,梳妆一番。一想到此刻床上还有个沉睡的男子在等自己回去,眼角眉梢遍被笑意浸润了,她在门外,深深呼吸了一下,稳定住雀跃的那颗心,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屋,一会儿他若是醒来,自己要如何面对他呢?就这样放过他这么久的欺骗吗?不过算起来,自己当年以玟小六的身份,似乎也算骗过他呢,况且他昨夜伤的不轻,这个时候与他置气,自己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些?

    小夭站在层层叠叠掩着的床帐外,久久不敢掀动那层帘幕,又做了一阵子的心理建设,最后决定了,自己堂堂王姬殿下,如何也不该欺负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摆平了心中千头万绪,小夭开心地捧着毒药,心中暗暗地想,相柳,让我们就从这一刻,好好的相处,好吗?

    但当她撩起了床帐,里边已经空空落落,仿佛他从未曾出现在这里一样。

    你当我是谁呢?相柳,伤了就来吸一口,睡醒人好了就走。小夭看着掌心的药瓶子,似乎看着相柳对自己的一个嘲弄。

    “听说浪荡的心不过是尚未遇到牵系之人,你觉得呢?”小夭想起某一日练箭途中,自己曾这样防风邶,而他将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反问她,“所以,你想系住我?”那一刻,鼻息交换,自己以为是男女间亲昵调笑的话语,原来居然只是他的逢场作戏……

    那恐怕是天地间唯一一个,自己无法系住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