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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大贝壳里的夜晚 175-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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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5 什么九头海妖,分明是个海王!

    果然!他心里早就有了别的人,所以对自己一路走来这些言行,不过都是对一个朋友,或者也许都算不上朋友,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酒肉玩伴。小夭面色突然冷峻,嘴唇严肃地抿了起来,过往所有的甜蜜与忧伤,居然有了这样一个答案,难怪啊……自己也曾拐弯抹角地想得到他的承诺,想让他亲口承认这段关系,想听他坚定地选择自己,难怪每次他都是冷淡远离,小夭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讥笑,原来只是不想当面泼自己冷水,不想直接揭穿自己的痴心妄想吧,他人还怪好嘞!

    相柳也清晰意识到,小夭的情绪变了,刚进贝壳时,她心跳与自己同样紧张而剧烈,就算刚才她慌张地逃开几步,在贝壳中转悠,那颗心也是微微悸动的,但此刻她心如止水般清冷,面色也阴沉疏离,是从哪一刻开始的?相柳快速回忆,似乎就是从她问出的那一个问题,而自己沉默以对,她为此而生气了吗?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相柳不希望她不开心,所以试探着补了一个回应,“没有。”也不知现在回答,是否来得及。

    什么?小夭听他突然开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停顿了一阵子,才恍惚想起刚才问过他,是否带人来过,他说没有吗?他是在回答那个问题吗?

    小夭转身定定望着他,微蹙了眉头,相柳以为她没听清,又再补充,“没有带人来过,你……是唯一一个。”明明只是一句客观得不能再客观的实话,但相柳说完,居然有些小小地不自在,似乎隐藏了许久的心意被冷不防揭开一角。

    “她也没来过?”小夭不信。

    “他?”相柳不解。

    “就是你那个信物……给你令牌的那位姑娘……”小夭嘟起嘴,提起这些就已经委屈得不行。

    眼看着她眼眶泛红,似乎受了什么天大委屈,相柳不自觉连身体也向她前倾过去,九个脑袋都觉得不太够用,姑娘?信物?自己唯一有的信物不就是那块鬼方蠡给的令牌,“鬼方族长?他是男子,哪来什么姑娘。”相柳突然明白她此前与现在那些令人不解的情绪由来,原来她误会了这件事,相柳曲起一条膝盖坐在榻上,脸上漾起微笑,她原来在乎的是这个,她就这么在乎?!

    “鬼方族长?”小夭呆了呆,呃……男人?刚觉得想松口气,又忆起自己是玟小六时,他就曾在药池意图对自己不轨,还有初识那次在营中,他看向涂山璟的目光也不清白,现在还贴身收着一个男子的令牌……又想起相柳说过,妖族对情爱很是直接,若他真的喜欢自己,定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别扭逃避,也许妖族真的对情爱一事极为简单纯粹,对了!他不是就曾提起过,灵力深厚的大妖是可雌可雄的吗!

    他!喜欢!男子!小夭得出这个结论,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以前还能仗着他对自己那些暧昧的举止,暗暗猜想他是否心中也有自己,可若他已经喜欢了一个人,而那人居然还是个男子……相柳曾说鲛人对待爱情随热烈奔放,但也极为忠贞呢,他若是对那个人也一心一意,自己岂不是情爱落空、再无机会了?

    想到狌狌镜的身影、一次次他俯身过来的酥麻、多少次牵手相拥、多少次海上看月……还有那自己神识不清的三十七年,他凭什么如此对自己,然后告诉自己,他爱着的是另外一个男子?!

    什么海妖!这根本是个海王!

    相柳这边还兀自沉浸在她对自己的特别在意里,越想越觉得窝心,朝她伸出手,以往小夭定会将手放在自己掌心,果然,小夭也朝床榻走来,但面色依然不善,她小手轻轻一挥,“啪”一声打在相柳手心里。相柳掌心升腾起热辣辣的痒感,不解她为何如此。

    “真没想到,堂堂义军军师大人与鬼方族长有如此深厚的情谊,想必族长平时也非常忙碌,你二人恐怕也很少有时间相见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小夭打完他手板,一口气将心中怨念尽数吐出,转身就要走。

    本来,相柳还有些怪自己,怎么将人带回贝壳了,上元夜如此暧昧良宵,贝壳又是明晃晃的爱巢般存在,但此刻她要离开,相柳更不愿意,想都不想,已经将贝壳紧紧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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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6 所有身份之上,他,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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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被贝壳突然地关闭,吓了一跳,转身瞪他,“你干嘛!”

    “你要离开了?”相柳想不出任何理由挽留她,但她此刻似乎生着气,相柳就是不想她这样子走掉。再说……其实还可以多陪她半日左右呢……

    “是呀,免得占用了军师大人去见特别友人的宝贵时间。”小夭越想越吃味,口气也酸哒哒。

    若说鬼方蠡算是自己的“特别友人”倒也不假,但为什么她的语气听起来这般古怪?她今日真是有些不对劲,总不会连自己去见鬼方蠡聊正事,也会生气吧,她不是那样的性子。相柳深吸一口气,“不妨事的,本就是约了明晚去见他。”

    “明晚?那不就错过了上元节的佳期?!”小夭侧过身子,避开他瞧向自己的目光。

    “我去见他聊点正事,哪需要什么佳期。”相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底的声音是,上元节当然想陪你一起,因为,我的佳期只有你。相柳不想瞒她,更补充道,“说不得,这回见过鬼方族长,也能对玱玹有些好处。”

    玱玹?听上去,相柳去见鬼方族长是为了正经事?小夭这才将原本背转过去的身子略微转回来一些,看着他的眼睛,他目光中透出万般坚定认真,确实没在说谎。“你与他到底什么关系?”小夭又再鼓起小小勇气,打了个直球。

    “就是告诉你的那样,多年的故交,不常见面的挚友。”相柳觉得她似乎终于面色和缓了些。

    啊……所以自己误会了吗……小夭多想问出口,那我呢?我与你算是什么关系?可又觉得谁先问了这一句,谁就先承认了对对方的心思,一个问题憋在胸口,盘桓不去。

    贝壳一关,二人独处在小小空间,相柳又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小夭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回榻上,算了,只要他心里没有别人,那自己应该还是最特别的存在。

    “你这个人,真的是……”小夭欲说还休,“真是半点希望都不会轻易予人。”

    她说得无端隐晦,但相柳却似乎都听懂了。他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于是,借着自己与神农义军的关系讲了起来,“我与那些神族将士,从陌生到患难,一路走了数百年,为了活下去,有时候我们要经历无数严冬,漫长的忍耐,无尽的等待,我不想给他们虚无缥缈的希望。”

    「我不想给你虚无缥缈的希望。」相柳将所有的深情藏在缓缓消退的尾音里,化作稍纵即逝的一声叹息。

    他说得平淡,她听到心疼,轻轻将手摸上他宽阔的肩头,“你对他们真的很尽力了,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军师、将军、同袍……”

    相柳听得动容,侧身看她,与小夭挨得很近的距离,心跳连着心跳,呼吸交错呼吸,安静幽闭的贝壳,似乎也在暗示着这样的夜晚,应该做一些什么特别的事。小夭带着对一只大妖少年的心疼,和对一只大妖将军的懂得,轻轻将唇印在他左颊,然后右颊,然后淘气地亲了亲他的鼻尖,每一个轻轻落下的吻,都像是这天地对相柳数百年坚守初心的一个小小奖励,小小,但甜蜜。

    一连两天被她轻易撩动,数次血脉涌动又克制压抑,相柳每每都觉得这样的隐忍,再忍下去,只怕要疯掉,身体内每一颗细胞都叫嚣着,想要释放澎湃冲顶的欲望,而此刻她就在眼前,贝壳紧紧闭锁起来……所以当她第三个吻轻轻落在鼻尖时,相柳一只大掌揽住了她脖颈的去势,不容她淘气地撤回身体。

    感知着身前的另一颗心跳,急促慌乱,但愉悦,而自己何尝不是,相柳深深地看着她,我们是一样的,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渴望……他珍而重之的吻也落在她的左颊,在那里烙下一色淡淡粉红,然后右颊,那里早已泛起同样的红晕,最后他的脸悬停在她的之上,小夭已经轻轻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等待着他的最后一个吻落在鼻尖上。

    果然,他的脸又再凑近,热热的呼吸已经先他一步,反复撩拨着自己的发丝,小夭感觉到相柳的脸如慢动作一般,在自己眼皮上投下巨大的阴影,然后,他的唇掠过了自己的鼻子,覆在自己微微敞开的唇瓣上……

    轻轻碾压,转而化为吮吸,一个逐渐加深的吻,一发而不可收拾。小夭感觉脑后的手指有力地托起自己,而四周的贝壳已经开始微微震动,连带着自己周身的水流都在冲撞每一寸的体肤。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自己总忽略掉的事——

    他不仅是一个总能吸引自己的妖怪,也不仅是一个能随意跨越安全距离的密友,这一刻,小夭更清楚意识到,他是个男人。在敌对的身份之上,在数百年国仇之外,他,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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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7 记住我,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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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着这样一个逐渐加深的吻,小夭脑中有一些碎片式的画面拼凑起来,海底的三十七年,神识湮灭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似乎也总有这样的吻,似世间最温柔的情人,以爱意为牵系,将生机缓慢唤回这具身体,也许神识浑噩中无法记取,但身体却记忆颇深,似真似幻的画面逐渐在脑中流淌而过,小夭眼角溢出淡淡一滴眼泪,苦痛而甜蜜。

    贝壳的颤动更激烈了一些,就像此刻心房里的欲念潮起,小夭的手也缓缓在他的身体上开始了探索,漫无目的,他的身体坚硬而烫热,随着自己的手缓慢游移,小夭听到他的呼吸声愈加深重,忍住羞涩看向他,却发现相柳已经深深闭目,脖颈间隐隐有青筋绷起,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又要逃开了?小夭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不行!不许再逃!

    小夭莽撞地扑向他,羞怯但果敢,慌乱并坚决,将他压倒在床榻上,不许他又一次就这样在爱意炽烈时转身,看着相柳带着惊讶又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她在他眼中看出了一些抗拒,然后,那双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

    我们好像一生都在努力找寻,我是谁?我们通过那些做过的事、践行的承诺去揭开“我是谁”谜底的一角,我们需要不断在无数次艰难的选择中,去反复夯实“我是谁”的答案。

    相柳也无数次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我是谁?

    以死生搏斗挣脱桎梏的束缚,我是一个受人冷眼的妖怪;在陌生强大者的庇护里感受温情,我是一个艰难求生的妖怪;防风妇人给予了短暂数年的母子之情,我是一个借着别人身份得尝天伦的妖怪……但是在小夭面前,他总觉得真正的自己逐渐面目清晰,强大的、骄傲的、恣情恣性的,也是包容的、怜悯的、自由快意的……我是谁?在最深的欲望里有了答案。

    我是谁?我是她眼中,重要的存在。

    是这样吧?当小夭故作强势地扑过来,相柳偷偷放了水,他趁着那一扑的柔弱力道,遂她心意躺在榻上,任凭那个固执的小人儿动作生涩地扑压过来。她眼睛圆滚滚地盯着自己,似乎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心,相柳不由地想,她想做什么?她想要什么?自己这一刻恐怕都想给她。

    小夭一只手拍在他胸前,阻止他起身,一只手摸索往下,动手解他腰间的佩带,相柳甚至微不可查地拱了下背任她抽出那条玉色的带子,随着佩带解开,他的衣袍松散开来。感觉到相柳一双眼睛不离开她的脸,小夭总觉得被他盯视的面上发烫。

    “王姬大人又要审我?”相柳完全放弃抵抗的模样,慵懒如防风邶似的,卸下浑身防御,任她胡作非为。

    “对,审你!”小夭说着,朝他呲了呲虎牙,将他两只手高举过头再用带子绕着绑了起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小夭本是装着凶狠霸道的,但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尚未讲完,尾音里居然带出一些哭腔,一想到他总是总是逃开的行径,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感知到她心口在失落颤抖,蛊虫似乎也陷入某种哀伤,总想给她自己拥有的一切,总想让她变得更好更强大,却偏偏忽略了,那个小小少女也需要一些笃定的承诺,那么多次舍她而去,从未回头,也从未看见自己离开之后她的模样。

    今夜是上元夜呢,是否可以小小地自私任性一下?如果自己不能允许自己的任性,那么,总能允许她吧?

    相柳双手被绑缚着,也没有阻挡他送出安慰,他轻轻以双臂去擦拭她溢出的泪水,小夭气恼地翻起他的前襟,将眼泪鼻涕一并擦在那上边,让自己的气息染上他的衣服,好像在宣告着今夜对他的主权。

    “你……你别动!”小夭忍着抽泣,恨恨地将他的手重新压回去,不许他碰自己的眼泪。“今夜是上元夜!你都没送我礼物,今夜也是你生日,所以,我有个礼物要给你。”小夭又哽咽了一下,“别人送的礼物,任何有礼貌的人都不会拒绝。”

    像在进行某个肃穆的仪式,小夭一脸认真虔诚地敞开了他的外袍,然后是贴身的里衣,他的皮肤被贝壳内的光染得柔亮,像一件天工匠制的艺术品,真的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玉色的人,却是战场上闻名色变的魔头呢。小夭努力回忆作为男子时见过的,怎样挑逗异性的伎俩,打算施展在他身上。她将嘴唇凑近他,却不立刻吻上去,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他一侧胸口,然后,对着他深沉的目色轻轻咬住自己下唇,果然,相柳胸口的喘动凝在一息,小夭更凑近他敏感的耳畔,羞怯但迫切地问,“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希望你记住我。希望你忘了我。」

    相柳对她从未变过的一种感情,在这一刻,却起了南辕北辙的两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