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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恨不起来的心大概是爱吧 206-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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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双目相接的那一刻,防风邶毅然决然地高声喝到,“小夭,不要嫁给他!”赤水族的侍从和子弟们围了过来,但这场面突然变得诡谲而匪夷所思,没有一个人拦得住防风氏这个从不显山露水的庶子。

    小夭的一只手尚被丰隆紧握着,但对小妖而言,周遭都蒙上一层飘渺的滤镜,只有那个穿越人潮信步而来的素白身影,宛若天地间唯一的实质。小夭忽然有些气恼,素日来的忐忑等待,居然今日他倒肯现身了,一股怨气涌上心头,“你【现在】让我别嫁给他?!”

    在场的人听了王姬的这一句反应,面色都有些错乱。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措词,倒不像是生气有人破坏了自己美好的婚礼,反而重音落在的两个字上,令听者很容易误以为这抢婚的不速之客,只是错在来得有些晚。

    丰隆也被小夭的一句话弄得愣在原地,但接下来防风邶口中说的话,令他更为惊愕。

    “你忘记自己对我发过的毒誓?如若违背,凡你所喜,都将成痛,凡你所乐,都将成苦。”防风邶丝毫不在意旁人怎样误会,这样的一句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很难不令听者误以为是情人之间的爱情盟誓,果然,观礼的宾客听到这般亲密的私房话,惊呼声此起彼伏,若不是因俊帝在场,皇威震慑,恐怕众人就要当场交头接耳起来。

    往日种种,随着这句誓言,浮现于小夭眼前,那是当年种蛊时,自己与相柳之间的一个承诺。想起那时的自己,还以为可以做一辈子的玟小六,可以与这个九头妖怪借着蛊虫相系,继续这种微妙又令她期待的关系。如果是今日之前,只要他出现,小夭确信自己会随他而去,无论南北东西。

    “为什么?”她苦涩地问了这一句,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为什么要在大荒各氏族观礼的当下,为什么要在这个最不该的时候。

    「为什么,你不能早点来带我走?」

    “没有为什么,我只要你现在跟我走。”防风邶说完,蛮横地一把扯过小夭,势要将一个横刀夺爱毁人婚礼的浪荡子演个十足十,丰隆还想将人再拉回身边,但小夭已经从他掌中挣脱,“对不起丰隆,我今天,不能嫁给你了。”

    防风邶紧紧握着掌心那只手,那只手在发抖,那只手的主人连脚步都摇摇晃晃得厉害,可防风邶自己又何尝不是。今日抢婚,将如此盛事搅成一团乱,自己居然真的用了最极端的方法,女子极为重要的声誉完全被他破坏掉了,恐怕从此之后,世人提起高辛大王姬,都要说一句,连赤水族长的婚都敢悔,还有什么不敢?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人敢娶?

    他握着小夭的手,只敢心中默默地道歉,“对不起,我食言失信,还是无法让你就这样跟了赤水那小子,哪怕只是短暂相伴,哪怕只是一时片刻,我都做不到。将事情做得这样绝,绝了你今后所有不必要的联姻,你可以恨我,你应该恨我,你恨我吧。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想你嫁给一个会让你后悔的人,甚至是一个可能会为了权势捆绑,对你父亲俊帝不利的人。”一想到若共工的推测成真,丰隆举兵助玱玹围攻高辛,那么她又该如何自处?

    防风邶知道,今日自己这防风氏不入流的庶子,胆敢抢了赤水族长的婚,生死便也要交待了。一条命,一个身份,一种可能与她相伴的机会,自己用这所有换她未来的一个不悔,防风邶觉得自己这个买卖,还是赚了。

    原来,「对不起」和「我爱你」,是这样的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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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爱你》

    206 初次恋爱的错误示范 ,大荒犟驴的极限推拉。

    远远离开了五神山,直至潜入深海,小夭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为什么?”她眼中本蓄满泪水,唯恐一开口便要泪眼滂沱,直到浸入海水中,才敢借着海的掩护,开口发问。

    相柳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根本懒得搭理她,于是小夭想要挣脱他的手,闹别扭似的转动着手腕,但沉默的相柳却更用力握紧一些,牵在一起的手锁得紧紧的,小夭看不透这样的一个人,于是只能一边跟着他的脚步向前,一边安静地落泪。

    相柳不敢侧头去看,但他感觉得到,她在安静地哭泣,有时候温热的眼泪会随着暗流打在他脸上,小小的一滴,烫得他燥热难受。脚下的路相当熟悉,许多年前他陪她引蛊时,也是这条海底的路,但海底植被与生物经过数十年的时光,早已不似昔日景致,倒让相柳心底有种物是人非的苦涩。

    她不停地落泪,沉默而悲伤。往日小夭都是快人快语的,她开心的时候一个人能从早叽呱到晚,即使她向自己展现自己气愤时,也是言辞激烈甚至手脚并用,在相柳的记忆里,小夭总是鲜活生动的,所以当她沉默起来,好像整个人龟缩着隐去生气,相柳的心也跟着缩成一团。

    相柳觉得自己像一个混蛋。

    明明对她想要的心知肚明,明明知道自己只要一句话,或者可能三个字,就能扫清她所有的沉默和痛苦,停住她的眼泪,可他居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相柳无法说出更多欺骗她的、违心的话,那恐怕要让自己的心千疮百孔了,但若让自己去坦诚真实的心情,他不敢,他怕绵绵爱意稍有流露,蓬勃在心的一切就要彻底决堤,而大战似乎很快就要来了,他没有办法在去往战场的同时保住她。

    他只能牵住她的手,走在这条充满了回忆,又沧桑变幻的路上。

    此刻已经入了冬,冬季的海底虽然较陆上温暖些,但对于小夭这样灵力微弱的神族而言,水底寒意侵蚀,还是令身体难以消受。很快,相柳就感觉到她的步伐有些诡异地不稳,掌中的手也愈发冰冷,相柳纠结着,要不要给她渡点灵力取暖?还是干脆再当一回她的坐骑?只是不知道她如此悲哀的时候,是否还愿意骑上自己……

    但还没等相柳抉择个方案出来,小夭眼前一黑,一头向前栽了下去,相柳迅速转身,将人护在怀中,失去意识的身体随着海底的暗流向前推进着,刚好做实了这个拥抱。

    她晕倒了,更不适合快速地移动,这样也好,相柳也只敢在她毫无意识的时候,才敢以一个亲密无匹的方式,把她牢牢锁在身侧,相柳的右手绕过她的后背,紧紧扣在她肋骨上方,偶尔随着游动的姿势,食指会擦过她绵软起伏的地方,相柳试着将手指往下挪了挪,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下占她便宜,但她的腰肢实在太过纤细,海底暗流又大多来得迅猛湍急,相柳最终还是将手扣回了她的肋骨上。

    「非关欲望,这只是一个正常的游动姿势。」

    相柳在心底默默这样告诫自己,但口干舌燥的感觉依然没有缓解。

    更何况,为了让她的身体不再失温,相柳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从肩膀到大腿都贴合着她,一擦一碰在所难免,明明是抢婚逃亡的一段路程,相柳居然被昏厥过去的一副身体勾起了无数欲念。

    路过海底贝壳时,相柳犹豫了,要带她进去略作休息吗?可又想到了冰晶球中的男女鲛人,若真的进了贝壳,她再醒来,是否会以为自己以相柳的身份应允了她?思及此,相柳狠了狠心,路过贝壳而不入。

    一路侧抱着,贴靠着,终于捱到清水镇,相柳灵力高深,从未有任何时刻在海底游个水却发了浑身的汗,但这一回,从清水镇旁的滩涂上岸时,相柳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脱水了。

    喉咙深处别样的渴,也不知是真的想痛快来一口酒,还是渴求着别的什么东西。

    他步上沙滩,驱动灵力将小夭的衣袍快速烘干,想了想,将她一身惹眼的红衣改换成青白素净的颜色,此时天色还亮着,带她回镇子上,还是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终于,回家了。

    直到真的把人放在卧房的床上,相柳才有了这样的实感。

    小夭呼吸归于平缓,体温也恢复了正常,估计此刻只是累及熟睡。相柳又去握住她的手,本只是想试试她的体温,但握住了,就有些不舍得松。她手腕内侧的经脉透着淡淡的青紫色,脉络分明,沿着嫩白的小臂向身体更深处蜿蜒,相柳不由地想起,在情动时分,她那里的颜色会变得更深一些,自己曾在她一遍遍喊出自己名字时,沿着那条经脉,细细地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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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7 恨不起来的心,大概,是因为爱吧。

    罢了,她还睡着,在她醒来之前,相柳希望自己对她尽量纵容些,因为她一旦醒来,自己势必要凶残以对了。

    小夭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明明感觉有个温暖熟悉的身躯与自己并头而卧,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床榻上,身边空无一人。这里是哪儿?自己明明是跟着相柳在海底奔逃,怎么会到了这里?

    小夭觉得右手有些奇怪,自己的右手,此刻好像虚虚地握过什么东西,虽然现在手中空无一物,但依然维持着虚握的一个手势,到底是梦里还是真的抓握了什么?小夭努力回忆,那不像是别人的手掌,但若说是手指又嫌太粗,莫非是什么棍棒武器?可也不太对,记忆里的触感,那里似乎温温热热的,不软不硬的,甚至还传来血脉跳动的节奏,相柳到底给自己握了什么?

    小夭实在想不出天地间还有什么东西是这般性状,懒得思考,又去琢磨,相柳人去哪儿了?大费周章将自己带走,就是带自己来这么个简陋里略带温馨的小屋?他人倒溜了?听玱玹偶然聊到过神农义军的处境,恐怕这一两年他们只是勉力支撑着,依相柳的性子恐怕要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筹措物资上,所以,他是又去顾那群袍泽弟兄的死活了吧?

    小夭就这么仰面躺在床上,懒得动分毫,脑子里也漫无目的地,想到什么就想一会,想累了,又认命地闭眼接着睡。反正相柳没出现,没“吩咐”,她按照承诺就只能继续这样呆着,小夭故作平静地躺平,但心底的怒意正在翻涌着小小火花。

    相柳,你真行!

    相柳,你不在最后一刻就是不来!

    相柳,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的抢婚之恩!

    小夭安静地躺着,牙根倒是慢慢收紧了。想起在海底时自己哭到抽泣,而他,居然能面不改色,仿佛毫无觉察地只管往前走。

    你行你厉害,相柳,就你会沉默!就你冷酷你高贵!

    小夭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这一生绝不会再跟他说一个字!就算他跪下来央求,也不行!连个屁都不会给他!忽然意识到怎么会想到屎尿屁这种粗俗不堪的事儿,戏谑的情绪一起,人就没办法绷得那样紧,气愤似乎随着时间也在消解着。

    从窗户透亮,直等到窗外转暗,小夭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是神族还是别的族群的疆域?这是一日过去了么?可相柳还是没有回来。他那样紧张营中袍泽们的安危,所以,这处藏匿自己的屋子应该离清水镇和他的军营非常遥远吧?

    不知他是不是回营了?如果是,那么一来一回也不知到底要几日,小夭想起防风邶当年是五六日才露面,而瀛洲岛时,则需要月余,那么现在呢?总不会自己要等他数个月才能相见吧?

    一想到也许会许久不见,小夭的心不知道怎么就松动了,若他来时,懂得服个软,不如就再原谅他一回吧?逃婚而已,逃都逃了,又不是杀人放火,起码他从没对自己在意的人出手,而赤水丰隆很可能也就是折辱了些男人的面子,恐怕都不会为了失去自己而伤心片刻呢,自己又为什么一辈子都不搭理相柳?莫非神族就比妖族矜贵?莫非神族就享有什么特权?这对一个妖怪而言,也实在不太公平。

    不如就折中一下,若他懂得低个头,自己也哼哼哈哈地回应他几句,这总可以吧?若他上道儿一些,带给自己瀛洲岛时的海味海珍,那不如索性就原谅了他吧。反正……emmm这样是否也算一种形式的“在一起”?小夭想起自己送出的冰晶球,这才来了点兴致起身下床,在小小卧室里翻来覆去地找,可是横竖都找不到,也不知他将冰晶球收去哪里,总不敢吃掉吧?虽然说是给他的毒药,但那可是自己送出的信物呢!

    小夭是下床才看见,遇来这卧室居然有两个门,一处应该是对外的大门,相柳没回来,小夭并不想出屋,甚至心底还隐隐担心若是他就在屋外,而自己主动推门倒好像在寻他似的,断断不能让他有这种想法,助长那个妖怪的骄傲对自己毫无益处。

    但另外一处略窄的门,倒勾起小夭的兴趣,她先是轻手轻脚摸了过去,细听着动静,里边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声息,应该是无人的,这才趴伏在门缝,往里细瞧,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长条形的木案,上边井然有序排列放置着整套的物事,小夭再熟悉不过,那都是她制毒研磨不可或缺的家伙事儿。

    小夭轻轻推了下门,窄门就悄然开启,小夭先是奔木案而去,执起一套杵臼,空捣了几下,只觉得这臼分外轻省好拿,而且底座居然与自己手掌大小相扣,终于不会因为过大过重的臼,让自己总是手疼了。奇怪,他是打哪儿买来这么好的东西?以前自己在宫中,宫人名匠置办来的器物,也都不那么趁手。

    小夭放下杵子,又拿起捣锤细看,这龟背应是深海里的灵虚龟,背甲极为坚韧耐用,绝不像普通龟甲,使用中还会掉落些碎屑影响药物的成分。自己早就从医书中读到过,若得深海“灵虚龟背”的甲壳,制作成锤面,万年锤击也不会影响捣制的成分,小夭垂涎已久的物事,居然今日成套的摆在了眼前。

    这妖怪!守着这么好的东西,在瀛洲岛时居然只字未提,小夭试着去揣度,相柳为什么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却设置了这样一处药间,看起来真像专门为自己打造了许久似的,如果说深海里的大贝壳,是男女鲛人的爱巢,那么,他把这里又当成了什么呢?

    小夭久久地玩赏那套器物,心情也微妙生变。哼!深海大妖果然掌握了深海的话语权,看把他能耐的,小夭心中腹诽不停,但手中对木案上的一物一件都分外珍惜,轻拿轻放,拂拭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