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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在。23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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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0 大荒头号魔头狠心冷情计划,再次失败告终。

    相柳本来是死命控制着,不去接近小夭,知道她人就在小月顶上,所以他本是连轵邑城都不想现身,可却接到一个令他心痛的消息,离戎老伯过世了,一个不受氏族待见的老朽的离世,除了当年同生共死的袍泽,也无人放在心上,而对这位役后卸甲的将军而言,当年袍泽早已化为一捧白骨,原来有时候,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

    月圆之夜,注定会疯狂思念故人的夜晚。

    相柳结束了军务,披了一身鬼方族的斗篷稍作掩护,便趁着月色赶去了轵邑城郊的那处驴肉馆子,凭吊故友。

    相柳来时,那院子空空寂寂,连院中的那棵古木,也仿佛一夜老迈,相柳走进了铺面的里间,先是去到放着灵位牌和香案的地方看了一眼,那炉台里插了三柱残香,还未烧完就已熄灭,看来上一位到此祭拜的人也只是走了个形式。相柳没有点香祭拜,而是摸去离戎老头惯常收藏好酒的地方,取了一壶,又将几枚银钱丢在落了一层灰的柜面上。

    就仿佛老头儿还在时一样。

    相柳缩进月光照不见的一个阴影里,沉默地喝着酒,空气里都是沉静、肃穆的气味,回忆着往日相处的画面,算作一种军人之间的送别。

    一瞬间野兽的警觉,相柳微微眯起眼睛,在黑暗中依然能清晰视物的双瞳散发妖异的猩红底色,双耳微动,有轻功不俗的四人朝这边围合过来,但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谁会在这样的暗夜,来这个驴肉馆子?然后,他发现了一尾虚体的九尾白狐,是涂山璟?心中的蛊虫今夜一直不消停,本来相柳还当是因自己思念故友心绪翻涌,可此刻蛊虫又动了动,相柳喉头发紧地猜,莫非是她?

    很快,便有了答案,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乱七八糟地响起,在空寂的院子里分外清晰,她醉醺醺的声音在问,“有人吗?老伯?老伯你在吗?”

    相柳在黑暗里没有动,只有心跳,如暗夜里的篝火,被风轻轻一吹,便窜高了几寸。

    全身的细胞叫嚣着提醒他离开这里,说过要远离说过要放她安全地活下去,可那颗心固执地守在原地,一步不动。

    「只一刻也好,在夜的暗影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她。」

    相柳终于看到那个醉醺醺的人影,踉跄着摸进屋内,与自己只有几步的距离,月影透过屋门打下浓重的阴影,她站在光明里,而自己隐入暗中,仿佛天地为彼此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她来这里做什么?只带她来过一次而已,她与老头儿又不熟,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想要过来?老头儿与她之间勉强相关的无非两人,一个是相柳自己,一个,则是她的母亲。看来大概率是大荒流言四起,她是来寻找真相的吧?

    既然与自己无关,而老头儿又已经不在了,应该速速离去此地才对,毕竟,她身旁还跟了宫中暗卫和璟的一只灵识小狐狸。

    相柳眼底又冷了冷,屏住呼吸,还是没动步子。不知道自己在等她离开,还是等她发现自己。

    可如果存心敛去形迹,凭她那点微不足道的灵力,又怎会发现自己?

    相柳静默如竹,透过黑暗看着小夭摇摇晃晃地走近老头儿的灵位,突然听见她哀戚戚地问,“老伯,他们说你曾是蚩尤的将军,你熟悉蚩尤,那你是否知道我娘?其实我心里早就想来找你,和你聊一聊,可我不敢,我逃避着与蚩尤有关的一切,今夜鼓起勇气来找你,可你却……”她似乎耗尽今夜所有力气,才走来这里,相柳看着她清瘦了许多的身子,簌簌抖着,站不住似的歪了几步,终于靠在蛛网暗结的墙上,她……可是在哭?

    她心碎的声音又再问,“老伯,所有人都恨他,可我总觉得你是与旁人不同的,你告诉我,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是否也该去恨他?”

    相柳深知那一段过往,蚩尤走了,那段不被的理解的爱情,只留给她母亲和她无尽的耻辱,被世人久久唾骂,也许就是深知过往曾有过这样对立的两个人,将爱情酿成如今局面,苦涩收场,所以相柳每每刻意推开小夭,起码那一场恶战之前,他不敢如蚩尤一样坦然地牵起心爱的姑娘,他见过结局的凋落,又怎么忍心如此待她?

    她哭得愈发凄凉,相柳没有意识到,但步伐微动,踏出了屋角的暗影,也成功惊动了她……

    ( 突然就想写一下 相柳刻意回避小夭的心路历程 有人看吗哈哈哈哈 老福特可看这个无关紧要的内心曲里拐弯~~ )

    231 只要你要,只要我在。

    当相柳意识到自己踏出屋角的阴影时,一切都来不及了。小夭发现了他,先是吓得如兔子般原地一跳,带着哭腔的声音嘶哑地问,“谁在那儿?”她警惕地问完,小步蹭着往一旁的榻边摸去,似乎想与黑影里的人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相柳没说话,维持一个缓慢的步子,也往榻边走,也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自报家门,“是我,那个赶你离家的恶人?”、“是我,那个念你成狂的魔头。”怎样都不合适,索性便归于沉默。

    初时,小夭还慌张地缩着脖子,但很快,相柳催动蛊虫,让心跳也牵起她的心跳,那种分外熟悉的感觉在暗夜里传递着安全的氛围,小夭认出了他,“相柳!”

    真该死啊!!

    相柳觉得自己真的该死,为什么刚才不离去?为什么成心要让她发现自己呢?为什么祭拜故友变成了与她相见?

    一句句对自己的质问不能停,可小夭在哭,感受到她的心烦抽搐,相柳只能选择做个该死的男人,纠结地现身。

    也许是想起他敢她离开清水镇的“家”时,那样的恶形恶状,也许是跨年都没见过面,让小夭心底分外凄凉,更想起自己方才对着灵位提及蚩尤的那几句话,连带自己痛哭的模样,是否都被这个九头妖怪尽收眼底了?!思及此,汹涌的思念被刻意压制起来,小夭板着脸,狠狠抹去眼角的泪痕,学着他冷淡的语气挑衅他,“你躲在这干吗?成心看我笑话?”

    相柳本维持着冷淡的姿态,不想给予她丁点的温和与希望,但此刻她先冷言冷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相柳倒有些耐不住心底的冰寒,再开口时,话居然软了许多,“讲讲道理,我来祭奠故友,是你突然闯进来的……”相柳想起她方才纠结于生父的难堪,又补了一句,“再说,你有什么笑话看看的?”软软的语气,软软的暗示,似乎是一种软软的安慰。

    小夭口气依然不善,“相柳将军难道没听说?我是蚩尤的孽种。”她又叫自己“相柳将军”,上一次赶她离开时,她也是这样唤自己,似乎加重了将军二字,刻意点破二人对立的身份,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似的。而郁闷的是,那确实让他的心止不住地抽了一下。

    也止不住地,想去安慰她。

    相柳慢慢走近她,忘记了强去伪装眉目的清冷,所以看上去,居然难得柔和,“就这事儿?这有什么可笑的?你展开说说。”

    他这是……在逗自己?小夭没等来心里暗暗以为的他冷淡以对甚至拂袖而去,那张上一回还阴冷凶恶的脸,现在温柔绵软得很,小夭理不清纷乱的千头万绪,在他身边,总是无法理性地思考,反而常常像此刻这样,轻易便会沉浸在一种复杂情绪里。小夭狠狠瞪相柳一眼,试图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不可随意逗弄。

    相柳看她纸老虎似的瞪视,哪里会觉得害怕,心里只有满满的可爱。她面上的泪痕未干,打湿的睫毛贴在眼下,配合那一副气恼的样子,更觉得惹人怜爱。何况她这一身男子装束,怎么看怎么眼熟,倒与相柳记忆里反复回放过的泉池一夜如此吻合……心动的感觉犹在,甚至经年封藏之后,这悸动比那时更烈了几分。

    相柳看她没再退后避开自己,于是挨着她身旁坐在榻上,身形矮了她几分,带着一种莫大的怜惜之情仰头看着她,口中也再逗过去,“看来谣言是真的,你真是蚩尤的女公子。”

    他想化去她眉间的忧思,可小夭今夜心情实在复杂,这时若遇到一个能放心怒怼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所以小夭凶巴巴地再吼他,“闭嘴!”

    她赌气地转身背对他,相柳却故意探头去看,又试着想宽解她的心思,“你不了解蚩尤,但你应该相信你母亲,她选择了蚩尤,一定有她的道理。”

    小夭气恼极了,这若是别人如此逗弄,她定要拔腿便走绝不搭理,可身边的人偏偏是相柳,她见一面都来不及的相柳,她只能原地跺脚又凶他,“我说了,闭嘴!”

    哪知相柳又扯了自己的身世,他曾经避而不谈的身世,“不管怎样你好歹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哪像我这个蛋里出来的,压根不知父母是谁,你比我强多了。”

    真的吗?他是蛋里出来的?小夭多年好奇的事情,居然他肯主动说,所以微微转身看着他,想判断他到底说的真话还是又在唬烂。那个男人一脸严肃认真,继续说着,“你也知道我九颗头,比别人能吃一些,从小就要为生计奔波,唉……”相柳居然长叹了一口气,似乎真的回忆到往日不堪的经历,“日子太艰难了,一会儿别人喊打喊杀,一会儿九个脑袋还要自相残杀,有一次饿极了,一颗脑袋差点把另一颗吃掉……”

    “真的?”小夭脸色突变,一脸的大惊失色,原来他一只妖长大的日子,竟是这么地艰难?!小夭这么想着,心,已经开始为相柳而倍感疼痛了,可相柳却继续一脸正经地回了句,“假的。”

    “你——”沉浸在疼惜中的小夭冷不防自己被骗到,一时无语气结,本能地就想抬起手揍人,小小的拳头捏紧了,狠狠打向相柳宽厚的肩膀,而相柳,却根本不避不闪,反而顺势就将小夭整个人拢在了身前,拥得更近一些,一副任凭她随意打骂的样子。

    *

    这家伙!还真是——

    小夭并不多么努力地扭动两下,确定了自己挣脱不开,又意思意思地推拒了几把,最后,索性整个人懒懒地倚靠着他,暗暗去掐他手臂内侧的嫩肉,“亏得我那么当真,你连这种事也要骗人!”

    相柳看她真的恼了,这才赶忙开口解释,少有的慌张而结巴,“从蛋里出来是、是真的,九颗头、也是真的,后面的……”相柳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羞赧神色,任她的指尖掐疼自己手臂,胳膊只顾着将人轻轻再拢得紧密一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编顺口了,我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相柳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偏偏面孔却凑得离她的脑袋越来越近……

    *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小夭被他什么“蛋里出生无父无母”的说辞,搞得一时共情,又不意这素来严肃冷淡的九头妖怪,居然开口说起冷笑话,小夭被他逗弄得情绪七零八落,但也真的觉得胸口原本闷着的一口气,长舒了出来。

    今夜的相柳似乎不太一样,小夭见他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对自己刚才掐去的指尖不躲不闪,于是又掐他几下,算是暗暗对他上一回赶走自己的报复,他闷头吃瘪不动声色,小夭心里更爽利几分。

    身体紧靠着,冬夜也没觉得那么冷,小夭偷偷掰了指头盘算,奇怪,怎么一回两回三回四回,只要自己情绪跌落谷底时,他居然都会在。这样的缘分,真的能说断就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