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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起来,张西岭神态极是萎靡。昨夜散功时间也就一炷香左右,昏迷的时间反倒远远超过。之后虽又沉沉睡去,但这般深入骨髓般的痛楚,便是铁打的人,也难以经受。
来到店堂,却见陈管事已经在偏间等候。误练锻脉诀这事原本就不可隐瞒,昨晚阮教头已经与张西岭说明,故此见了陈管事等他,张西岭倒也并没有慌张。
陈管事坐在椅中,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西岭,见了他的神态,叹息了一声,对着张西岭说道:“散功一法,敢上手尝试最终能完成的,无不是惊天动地之人。我自认颇具毅力,却也不敢拍胸脯说自己能行。这等逆天的法门,你若能坚持到最后将其完成,我必定能高看你一眼,日后别说多宝阁,就是长生阁总坛之中,只怕也会有你的位置。”
“但若是中途而废,却怨不得别人,你只有离开一途,因为多宝阁从不养废人,”陈管事面带惋惜之色:“我可以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内力浅薄,这个时间想来应该足够你散功之用。”
张西岭听了这话,不由沉默。
二年修炼的内息,要在三个月内散尽,难度可不小。阮教头虽也曾说过散功的速度确实要修炼内息快上许多,但散功的痛楚,昨晚上个中滋味他已经尝过,在精神上他尽可经受,但身体却已先支撑不住。
不用照看店堂,这样的话每日倒是可以多出一倍时间用来散功,但若是练了一会便又昏迷过去,这三个月怎么看也是不足。
过了会儿时间,张西岭抬头看着陈管事,点头说道:“好。”
每日若能坚持,三个月过后便算没有完成,或许还有机会争取一些时间,若是不能坚持,讨来再多的时间也是没用,只怕陈管事也是这般想法。
回转自己的房内,张西岭盘坐在床上,又沉默了很长时间。
要想让身体承受得住,关键是要让自己感受到的痛楚减轻,这样便可以让自己不会就此昏迷,从而白白丧失大把用来散功的时间。
细细回想昨夜散功的情形,张西岭突然一拍大腿,猛然想起,自己胸口的这块玉佩一直有这让人身生清凉纾解痛楚的功效,昨夜散功之时便是如此。为什么不可以将其直接置于丹田之上,试上一试?
说做就做。张西岭取出玉佩,将其贴在丹田穴位之上,用腰带绑了个结实,重新端坐开始吐纳散功之法。
只是当张西岭开始运行散功的法门,从丹田之中继续将内息丝丝抽离之时,张西岭便发现放置于丹田穴位之上的玉佩,并无昨夜那般有清凉散出,竟是毫无动静。
如此一来这次散功更是不堪,连昨夜的半柱香时间也坚持不到,脑袋便已充血肿胀,再次轰然倒下昏死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张西岭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看到自己躺着床上,方知自己又已昏了过去。就这样躺了一会儿,稍微恢复气力,张西岭咬牙撑起身体,心中已开始发狠,解开腰带将玉佩取出,心想既然放在丹田之上无效,那干脆将其贴在脑门又会如何。
毕竟这两次昏迷,可都是脑袋经受不住。
挂绳在发髻缠了几圈,恰好将玉佩置于额头之上,张西岭正欲重新运行这散功法门,看看有无效果,不料甫一贴上额头,脑中便忽现无数场景,如走马灯般纷沓而至,一闪而过。
张西岭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将玉佩从发髻上扯落。
惊疑之下,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张西岭闭上眼,又慢慢的将玉佩贴上额头。又是无数场景纷沓而至,画面切换极速,就是看不清到底是何内容。
张西岭赶紧拿开,又细细思索了一下,再次缓缓的将玉佩贴上额头。场景又如期而至,张西岭安定心神,尝试着让画面慢下来,果然有效!脑中的场景画面,竟能随着思绪稳定下来。一幅一幅,从远处飘来,又从眼前飘走,虽然还有点快,但已能看清这些场景画面的内容。
在这些画面中,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正随意立在半空中,剑眉星目,衣衫微拂,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其笑靥如花,不知正在与谁对话。
张西岭寻思,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仙人么?
画面切换,菩提树下,一张石桌,一盘棋。黑白子合围促阵,交相侵伐,战况正是激烈,男子正自眉头紧锁,沉思落子。
案几之上,该男子正提笔在一册经书上写字。笔走龙蛇,字体洒脱之极,落笔之际,有五色光华闪动。
只是,从最初这些悠闲的画面过后,慢慢的男子脸色渐渐转为严峻。
再往后,这男子手上多了一柄利剑,白衣也开始多了些破损,直至鲜血染遍长衫。
直至身影变成地上一副枯骨,旁边插着这柄利剑。
画面在这副枯骨和利剑上停留了好久,若不是周围地上草枯草长,张西岭还以为画面已经静止结束。
过了良久,一个不同相貌的汉子出现在这个画面,肤色稍显黝黑,神情坚毅,枯骨已然不见,地上的剑被其握在手中。
又过了一会,画面再次切换中,这汉子盘腿在地端坐,似是在修炼什么功法。
不多时,画面变成了一对青年夫妇,正自看着怀中的婴儿,眼神温柔,神情喜悦,画面也就此定格。张西岭一见之下,顿时如遭雷轰,刹那间泪流满面。父母去世那刻,自己的岁数虽然不大,对相貌却极是记忆深刻。
多年想再见到父母容貌,渴望父母疼爱的执念,终于在此刻随之融化于无形之中。只是凶手渺茫,终有牵挂。
再睁开双眼,天已微黑。才知道今日在脑中看了这无数画面,竟历时这般长久。
张西岭慢慢地从头上取下玉佩,将其握在手心重新端详了一番。也不知道这玉佩是在哪个年代制作而来,其形通体白玉,由一条背后生有双翼、威风霸气却不知叫啥名的龙盘成环状,龙首回望,栩栩如生,感觉比上一次取出来看的时候,又多了一份晶莹光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玉佩在颈上挂着,陪伴了自己十几年,也看过无数次,居然藏有这么一层如此隐秘之事,实在是令人太过惊异。
“这块玉佩,难道是画中这个仙人的物品?”张西岭暗自思索。
联想到以往做过的那些梦境,以及自身这玉佩的来由,张西岭可以肯定画面之中出现的那个白衣男子,便是这玉佩的原主,因为某些变故,似乎与人争斗失利,陨落之后,玉佩被那肤色有些黝黑的男子拾取,再后来却又不知何故会在自家枯井出现,为父母所得,最终挂在了自己的颈上。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做那些在冥府之中打打杀杀的梦。这玉佩若真是那仙人之物,能自行封印记录持有人的日常画面,还可以将这些画面转化成梦境,倒是一点也不奇怪,至于让自己心身清凉纾解痛楚,只怕更是小菜一碟。
想起梦里那玉佩原主,就这样义无反顾的杀入冥府救人,最终还是陨落身亡,张西岭一阵唏嘘之余,不禁热血上涌,恨不得自己也持剑杀入冥府帮这位老兄一把。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如今已是废人一个,能否逆天改命,还未可知,又有何能力,去做这等仙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前后细细琢磨了一番,张西岭不由得疑问丛生。首先便是这块玉佩为何会被自己父母在井内挖掘污泥之时发现。那仙人既然已成了一堆骸骨,玉佩自然是被那后来出现的汉子取走,这等重要之物,自然爱似心头之肉,又为何会这般大意,遗落在自家枯井之中还未察觉?
想到这处,张西岭猛然惊醒,想到自己父母意外双亡,难不成便是这汉子遗失玉佩之后,隔了多年回转找寻,却无从发现,从而在恼怒之下加害?
刹那之间,张西岭心中怒火陡升。汉子的相貌自己已经清晰可辨,待以后找寻,倒是少了很多麻烦。不过如今自己势弱,若真是如自己这般推测的话,那这块玉佩对自己的安危而言,只怕比早年藏在郊外的那枚玉简,还要紧要无数,一旦不小心在知情者眼前露出痕迹,必定会当场殒命。
“可当初还在凤来客栈之时,那日早上忽然出现的那两个怪人也曾将这玉佩细细查看,额头也贴过,却不曾发现这秘密,倒是奇怪了。”张西岭心中甚是不解。
若是那日被发现这玉佩是仙器,自己大概也早已经命丧当场了:“难不成这玉佩自己挂久了,生了灵性,知道看人下菜?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好事,只要不被那个丢了玉佩的汉子看到,挂在衣内藏好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这样看来,那枚玉简虽然表面看不出东西,只怕也是仙人之物,要贴在额头才可以看见其中内容。散功这事结束后,倒是要过去拿回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秘密,让陈管事梁太付他们这般上心,对我一直穷追不舍。”张西岭不由得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