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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是妻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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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百年,白驹过隙。

    有人百年安康,有人百年流浪,亦有人百年居无定所,更甚是有人历经百年磨难。

    漫长的昏迷中,姜慕晚做了一场梦,梦见她和顾江年年少时的光景交叠种重合。

    她被虐待,被谩骂,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不见终日。

    顾江年遭人陷害,妹妹死亡,母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那些过往,交错而行,在她脑海中一帧帧的上演,一遍遍的循环。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这日,ICU病房外,顾江年长身而立,透过厚重的隔离门望着躺在里面浑身插满仪器的姜慕晚,满身心的颤栗让他难以站立。

    仅是一夜之间,顾江年挺拔的身形竟微微佝偻了几分,往日里的意气风发,铺上了几分沧桑,猩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人,紧绷的下颌给人无尽隐忍之意。

    良久,男人抬手,修长的指尖落在玻璃门上,落在女子苍白的容颜上。

    身后、罗毕不忍看,红着眼微微转身,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抬眸抹了把眼泪。

    他随顾江年从国外归来,历经余瑟与顾江月之事,知晓这个外人眼中看起来意气风发且身价不菲的男人并无那般光鲜亮丽,实则、他内心,满目疮痍,如那被煤工挖掘的地底,表面看着完好无损,可心里,四通八达,一处伤口连着一处伤口,贯穿四肢百骸。

    让他无一处完好之地。

    若非余瑟,顾江年只怕早已堕入魔道。

    若非余瑟,这世间,或许再无顾江年这人。

    曾几何时,罗毕亲眼所见,那个白日里光鲜亮丽横行各大交易场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到了夜晚将自己关在地下室里低低哀泣着。

    他心中有伤,但无人可诉说。

    那些成年往事,行至如今境地,无人可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化成了一句低低的哀叹。

    颇有一副:年少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孤败之感。

    他有母亲,亦有万贯家财,这些年君华的房地产行业如日中天,他从不缺房产、

    可他推了顾家老宅重修顾公馆,将自己置身于这座山林之中。

    旁人不知,罗毕知。

    这所有的一切只因他不想让余瑟瞧见自己挫败的一面,更不想让余瑟知晓他的灰暗。

    他是商人,无情、无义,仁义道德约束不了他,素质修长他也不缺。他是披着羊皮的狼,温文尔雅与谦卑有礼是他的外衣,灰暗阴狠残忍包暴戾是他的内在。

    罗毕曾暗暗想过,顾江年的后半生会如何,

    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给她无尽钱财让她坐在顾太太的位置上为顾家传宗接代还是孤身一人守着君华孤独终老?

    极好与极坏之间,他都想过。

    可直至今日,他才知晓。

    他所想的那些,不是极好。

    如顾江年而言,极好-----是姜慕晚。

    是这个跟他有着相同人生经历的女人,是这个正在走他走过的路的女人。

    姜慕晚是他的妻,亦是他的友。

    更是顾公馆的女主人。

    罗毕不敢想,倘若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如何?

    妹妹死亡、母亲被害,连带着此时妻子都躺在病床上,是他、会如何?

    罗毕想了许久,想不出来,这时世间没有相同经历的人根本不值得谈感同身受这四个字。

    他不配。

    医院楼梯间里,罗毕豪不讲究的坐在楼梯上,低叹了声,伸手燃了根烟,将抽了一口。

    身旁位置被人占据,付婧坐在身旁,目光望着楼梯间的窗子,望着窗外那棵左右摇摆的树木,掌心朝上,朝他伸出了手。

    罗毕伸手将烟盒递给她,她抽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之际,含糊不清开口:“你叹什么?”

    罗毕抽了口烟,地眸望着脚尖,双手落在膝盖上,抬眸时,眼神稍有飘忽,熬了整夜,又抽了烟,嗓音沙哑低沉,有些嗡嗡:“问世间情为何物---------,”话语至此,他笑了笑,勾了勾唇瓣,再度开口,语调间有些低低的轻叹,亦是有些嘲讽之意:“直教人生死相许。”

    静谧且无人的楼梯间,罗毕暗哑的嗓音在楼梯间展开,顺着烟雾飘进付婧的耳里。

    闻言,她淡淡笑了笑,伸手在空中点了点烟灰。

    付婧此时,心中亦是难言。

    若姜慕晚行的端站得直,对顾江年无心,她定然会呲罗毕,可她深知,姜慕晚并非。

    首都宋家也好,c市姜家也罢,都比不上顾公馆能给她皈依感。

    在首都,她是宋家二小姐,一切言行举止要为家族考虑,与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贯穿了她整个年少时分,宋爷爷对她细心教养,舅妈更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去疼爱。

    可这些种种以及所有,到底是不如在完整家庭下长大的人。

    顾公馆小年夜的烟花、君华酒店宴会厅休息室前的烟头,哪一样是宋家能给她的?

    当仁义道德成为一个人的枷锁时,你就恨不得能将他狠狠的敲碎。

    姜慕晚无能为力的事情,顾江年做到了。

    有些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些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而慕晚属于后者。

    付婧思及此,淡淡笑了笑:“罗警卫还挺有感触。”

    罗毕侧眸望了眼付婧,见其面色不佳,眼眸猩红,俨然一副刚哭过一场的模样。

    “感触谈不上,见闻罢了,”他一介俗人,能有什么感触?

    感触这二字,高雅又高深,他不敢染指。

    也希望自己这一生都不要碰这二字,免得遍体鳞伤,难以自救。

    付婧抬手吸了口烟,这日、她见顾江年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那颓废与绝望的模样映入眼帘时,心头震动,久久不能回神。

    她身处首都名利场,见多了许多豪门貌合神离的夫妻,更甚是见过了那些恩恩怨怨利益往来的婚姻,她原以为,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这场婚姻,也是如此。

    可这日、顾江年用静默无声的泪水推翻了她内心所想的一切。

    彼时,他脑海中冒出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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