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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装神弄鬼。”
傅里叶一声冷哼,长枪一抖,带着一串噼里啪啦的电芒,直指那个正仿佛气球般鼓胀起来的半死不活的家伙的咽喉。
先下手为强。
那人的身体似乎还没有恢复完全,手脚还无法自由活动,因此面对着傅里叶来势汹汹的攻击竟然纹丝不动,咽喉要害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摆了出来,空门大开。
“叮——”清脆的金石相击之声传来,金枪准确的刺入了那人的咽喉,可仅仅没入了半寸便无法再前进分毫,就好像戳在了一块无比坚硬的钢板上一般。
傅里叶一咬牙,手臂上青筋暴起,长长的金发在脑后飘逸成一道弯弯的弧线,修长的身体里酝酿着仿佛随时要炸开般的强大力量,枪身上亮起一长串的阵列,枪头前霎时间凝聚出一个五颜六色的璀璨小点。
“轰!”一声巨响,不可思议的能量在枪尖爆发,那浑身萦绕着紫气的诡异身影瞬间被击退,崩断了沿途所有的藤蔓,重重地撞击在了山壁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人型凹痕。
唐茵两眼微眯,那人和山壁的碰撞的一瞬间,岩石上浮现出了一层透明得几乎不可查的阵列,这才使得傅里叶的雷霆一击竟然只在这崖壁上留下了不到一尺深的痕迹。
难道说整片山谷都覆盖着某种保护术式?究竟要什么样的魔法师才能够维持这么大规模的术式千百年后仍然正常运转,那是何等的伟力……拥有这般能力魔法教派的柯伦文明,又为何会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文字都没有完整地流传下来?
枪尖点地,傅里叶身姿挺拔,一头金发飘摇,健壮得恰到好处的肌肉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银色火焰,双目淡然地凝视着前方那个瘫坐在碎石堆里的身影,夕阳橘红色的余晖从头顶的崖间缝隙中溜了进来,刚好洒落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就像披上了一件披风。
“啪,咔咔……”仿佛生锈的齿轮逐渐恢复了转动的声音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拨开身上的石块,慢慢地站了起来。头上身上的蔓草已经尽数脱落,原来他是有头发的,只不过形若枯草,发色灰白,在两侧扎了许多小辫。
看样子像是一个健硕的中年男性,身上只挂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兽皮做成的衣服,露出了大面积青紫色的皮肤,脖子上挂着一串兽骨做成的项链,喉头刚刚被傅里叶刺中的地方豁开了一道大口子,但是却没有血从其中流出,只能看见隐约的白森森的锁骨,十分可怖。
他双目浑浊,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令人费解的音节,以一种奇怪的节奏上下摇动着手中那根棒槌似的木棍,棍身上缠着的铁链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了轻重不一的怪异声响。
“……外来者……非正常通过……灭绝……”口中呢喃着无人能懂的古代语言,中年男人手中的木棍不断地轻敲着周围的地面,“信众……召来……”
忽然间,四人周边的土地里尽皆发出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就好像有老鼠在钻地一样。
“啪!”玄一的脚脖子上突然搭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枯瘦地皮包骨头的手!
与那只手一同攀上他的小腿的,还有一堆蝌蚪似的咒文,密密麻麻却又很有规律地迅速向上爬升,短短片刻之间,他的左腿便已经失去了知觉,一股酥麻感正快速蔓延开来!
手中桃木道剑浮现,玄一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和厌恶感,对着那抓住自己脚踝的灰色枯手狠狠一刺,一道金色的符箓瞬间从他怀中飞出,同时口中默念道:
“雷电,召来!”
璀璨的电芒霎时间将那只手烧灼得蜷缩在了一起,松开了玄一的脚踝,那些咒文的蔓延也为之一滞。
玄一心中一喜,桃木道剑翻转,又是两张符箓飞出,准备趁此机会,将那只手彻底消灭。
可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地面中如雨后春笋般一下子冒出了七八只手,同时抓住了他的双脚!不仅是他这里,唐茵和欧阳谷也面临着相同的危机!在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正有数不清的枯手从地面中不断地窜出来,还有一些干尸模样的人已经半个身子爬出了地面!
那蝌蚪似的咒文的再次暴涨了起来,转眼间便爬上了他的手臂!
“哐当——”桃木道剑脱开了手,摔在了地上,玄一的左半张脸上已经爬满了小蝌蚪似的咒文,一圈又一圈,以某种奇异的规律排列着,就好像是古代奴隶脸上的刺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好像有蚂蚁在不停地啃噬着皮肉,玄一他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可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只能凭借自身的意志力和这阴毒的咒术相抗衡。
“叮铃铃~”
玄一低头一看,落在脚边的是七枚铜钱,错落有致地摆成了一个他似曾相识的图案。
铜钱上逐一亮起的白光瞬间驱散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蝌蚪状咒文,玄一身上顿时一轻,毫不犹豫一个翻滚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桃木道剑,一共九张符箓从他修道服的宽袖中一一飘出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拿着道剑在左手上用力一拉,殷红的鲜血立刻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五行道法,九灵镇魂,火神赐福。”玄一口中默念,剑身被鲜血浸染,一个复杂的纹路逐渐显现了出来,“以血为线,术成!”
他面前的九张符箓立时自燃,桃木道剑上鲜血化就的纹路也转为了炽热的橙红色,那些正在爬出地面的干尸身上尽皆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股难闻的焦味瞬间在狭窄的山谷中弥漫开来。
另一边,唐茵正一边挥动着紫色玉笛将身边的那些着火的古代干尸打成碎得不能再碎的碎屑,一边观察着远处正在和傅里叶近身战斗的那个怪人。他的身上已经被傅里叶刺出了好几处伤口,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和术式的展开。
这些突然出现的干尸对她并不能够构成什么威胁,真正值得她注意的,只有那个看上去像是柯伦文明祭司的施术者。
莲步轻移,唐茵瞬移到了那人的身后,深蓝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一轮皎白色的月轮,玉笛横在嘴边,悲怆的旋律立刻回荡在了空旷的山谷之中。
紧接着,她眼中的月亮如同一面被打碎的镜子一般破裂成了无数晶莹的小片,同时跟着裂开的,还有她面前那人的身体。
然而,就在这时,这个中年男性的身体中忽然冒出了大股大股的紫气,就好像是胶水一样勾连住了快要散作无数碎块的躯壳,唐茵的术式刹那间被抹得一干二净,同时一股阴寒的魔力如同恶狼一般直扑她的面门!
傅里叶眉头一皱,手中长枪一折,竟然变作了两把金色的短刀,对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将要愈合的胸口交叉劈落,可是却仿佛斩在了极富弹性的水波中。那被紫气黏连着的躯壳一阵起伏,居然硬生生地将两把短刀弹了开来!
唐茵足尖轻点,身体立刻向后飞退,玉笛由横握变作双手竖握,身后一轮光华璀璨的满月浮现,月华瞬间驱散了侵袭而来的阴寒魔力。
与此同时,地面一阵摇晃,忽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道熔岩火柱冲天而起,将中年男子的身体吞没,恐怖的高温舔舐着他的肌肤和毛发,他身上破败的兽皮衣终于不堪重负,在散发出一层灰白色的光幕之后片刻间便化为了灰烬。
不多时,那人的皮肉也经不住岩浆的炙烤,逐渐恢复了和他们初见时的干瘪,进而逐渐卷曲,露出了下方白森森的骨头,然而此时,三人却同时面色一变。
那人的骨头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刻满了蝌蚪状的咒文印记,而且正一跳一跳地散发着诡异的灰光。
“咒缚灵!这是咒缚灵!”欧阳谷厉声低喝道,“快退!离他越远越好!”
没有任何犹豫,唐茵和傅里叶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两边退去,欧阳谷则是一边急速后退,同时右眼血丝密布,瞳孔中霎时间倒映出一轮时钟的虚影。
咒缚灵,巫毒教最可怕的诅咒术式,可以不停地转移宿主,被诅咒的人将永生永世为施术者所控制,即使死后也无法避免。除非知道完整的术式组合,否则几乎无法被磨灭,可咒缚灵之术千变万化,即使是同一个巫师对不同的人下咒也需要做出微调。
换句话说,根本无法破解。
绝对不能被沾上!即使是在大姐头和小叶面前暴露自己会用时间魔法,也绝对不能被咒缚灵缠上!
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咒缚灵没有选择扑向距离他最近的欧阳谷,而是转而扑向了远处正在清理那些干尸的松下玄一!
穿着黑色修道服的少年离他们很远,尚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致命危险。
“危险!”欧阳谷一声大喝,可是为时已晚。
玄一对着扑来的中年男人举起了桃木道剑,他的面前瞬间生出了一道炽热的火焰墙壁,可是却丝毫没能够阻挡中年男子前进的步伐。
就像是父亲拥抱儿子一样,他一把将穿着黑色修道服的少年揽进了怀中,但这传递的却不是如山的父爱,而是带来了最恶毒的诅咒。
那些灰色的,不断跳动着的蝌蚪状的咒文印记一下子爬满了少年清秀的面庞,他的手上和脸上弥漫起淡淡的紫气,清澈的双目逐渐浑浊。他半张着嘴,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啊……啊……”
他的双手在发抖,他那一头茂密的黑发正由黑转灰,少年手中的桃木道剑似乎突然间变得烫手了起来,烧得他的右手掌不断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丝丝缕缕的轻烟。
欧阳谷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可眼中的血丝和眸子里的时钟倒影却渐渐隐去了,因为他知道,咒缚灵已经完成了宿主的更换,换言之,玄一没救了。
不,如果他直接使用时间魔法,也许还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机会可以救人。但是,他是不会这么做的,为了那渺茫的希望暴露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这种傻事,只有那个叫刘烨的家伙会去做吧。
他不会,因为他是欧阳谷,他是世纪晨曦的欧阳谷,这两个词,无论哪一个,都和“好人”,沾不上边。
但是,这些心理暗示并不能完全消除欧阳谷心中的负罪感。
中年男人的身体失去了那些蝌蚪状咒文的支持,瞬间枯萎腐败,化作了一具干瘪丑陋的尸体,两眼空洞,身形佝偻地趴在玄一的肩膀上。
“啪嗒。”桃木道剑再一次掉落在了地上,右手的掌心满是烧伤的痕迹,少年的双手上也已经覆盖满了蝌蚪状的灰色咒文,一跳一跳地,似乎正在往他的皮肤里钻。
“救……救救我……救救我……”玄一一摇一晃地向他们三人这边走来,他抬起了皮肤已经变成青色的右手,浑浊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前方,原本那充满少年感的清朗声线变得沙哑衰老,“熏……你在……你在哪儿……”
“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吗?”唐茵轻咬着嘴唇,她有点于心不忍。
“做不到,从咒缚灵开始转移宿主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无能为力了。”欧阳谷沉声道,“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离开这里,进入那座神庙中出现的楼梯。”
“是因为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家伙就会变得和刚刚那具尸体一样,成为我们的敌人吗?”傅里叶说话时鼻息很重很长,似乎也在压抑着心中激烈的情绪。
“没错,这个过程并不会需要很久,再晚一些,我们就只能彻底杀了他了。”
“哼,变成那副模样,还不如被人杀掉。”傅里叶望着远处被干尸绊倒,趴倒在了地上的少年轻声道,“不如送他一程吧。”
“不行,我们并没有把握清除咒缚灵,如果刚刚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那该怎么办。”唐茵用力地抠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趁现在,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