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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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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入进“昏迷”的陆离,反而是更清醒了一些,此时他才想起了自己究竟是谁。

    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如此境地。

    “这也是一种神魂之术么?强行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安插到我的灵魂中,尤里·逐风这个疯子,是想让我变得和他一样疯狂??”

    陆离暗自揣测着,但随着眼前一亮,新的记忆又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昏迷”中的陆离虽能认清自我,但当一场记忆画圈铺摊开时。

    陆离便是“陆离”了。

    ……

    又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两名孩童在独属于他们的秘密小山坡上追逐玩闹。原本宁静的山坡上不时传出女孩懊恼的叫喊和男孩得意的大笑,他们的动静非但没有纷扰到此处的宁静,反倒是更为这座山坡、这片春景增添了点点生机。春风渐起,轻拂过了男孩女孩的脸蛋,压低了青青翠草的腰肢,拨动了老树上的新枝嫩叶,颤动了漫山遍野灿烂开放的山野花卉。

    风儿卷起一朵花瓣,打着旋儿,好像它也是个孩童,也有着自己的天真烂漫。

    男孩坐在地上,抬手抹汗。女孩却不累,鄙视的瞥了一眼男孩,转去找风儿耍了起来,女孩伸出小手去抓那空中的花瓣,风儿喜欢开玩笑,卷着花瓣忽高忽低,害女孩跌跌碰碰摔倒几次,摔在草地上倒也不疼。

    男孩无奈的看着女孩,似乎在嘀咕女孩小小个子咋就这么能跑。

    ……

    是梦,陆离很清楚,但他醒不过来,也不愿醒来。

    男孩便是幼时的陆离,女孩是陆离的胞妹,小山坡则是他童年最快乐的部分。而陆离此时正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观看着这场梦境,仿佛这并不是他的梦一样。在这场梦的戏剧中,陆离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观众”,只能旁观却不能入场,亦不能退场。

    梦中的一切竟是那么的真实,陆离甚至能看清胞妹额头上的汗珠,晶莹剔透,粒粒汗珠一路滑至女孩脸蛋边缘才肯悄然滴落,分外可爱。

    女孩一屁股落坐在男孩身边,顺势又往草地上一躺,舒展开四肢,整个人摆出个“大”字来,此时仍有微风徐徐吹,女孩感受到凉爽,舒服的眯起了眼,像一只小猫。

    男孩不合时宜的道:“要是给父亲看见你这样又得罚你上‘礼仪课’了。”女孩也不甘示弱,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天色,道:“呀,时候不早了,哥哥你又要去找父亲练武了呢。”

    听到“练武”二字,男孩脸色顿时苦了起来,看来是真的怕了。

    这时,远处有人过来了,那人边走边喊:“少爷小姐,该回啦。小姐要去学女红,少爷得去练武功……”

    “陆离”听到熟悉的声音便知是那管家福伯又来叫小时候的自己和胞妹回去了,现在想想福伯每次喊他俩都还挺押韵的。

    福伯是个瘦小的老头儿,留着山羊胡子,头上有顶一年四季都不会换的旧羊毡帽。

    福伯左手牵着男孩右手牵着女孩,归家路上,男孩挣开福伯的手,跟老头儿炫耀起了今天新悟的绝世剑法,孩子拿着半截树枝好一阵“疯魔乱舞”,最后打完收工,朝福伯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福伯抬手护脸,震惊道:“少爷少爷,快收了你的绝世剑气,老头子快顶不住啦!”女孩哈哈大笑:“好了福伯,你再这样说,哥哥说不定真要信了。”

    男孩怒道:“兀那小丫头,可敢与本大侠一战?”女孩吐出粉嫩的小舌头:“略略略……”

    男孩丢了树枝就去抓女孩,女孩又叫又笑绕着福伯跑,福伯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小娃娃,突然看向“陆离”,一张脸瞬间变成诡蛇之前所扮尸体的那副面孔,铁青阴冷十分可怖,尖声道:“陆少侠不一块来玩玩嘛!”

    “陆离”大骇,随即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睁眼已是自己熟悉的卧房。

    福伯站在床边。

    陆离本能的往后一缩,福伯赶紧将手中一碟糕点放在床头小桌上,关切道:“少爷又做噩梦了?”

    陆离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自己在外游历,第一次出剑杀人,虽然被杀之人恶贯满盈,但陆离仍不能轻松释怀,梦中总会出现那人将死之时空洞的眼神。

    原来都是梦啊。

    陆离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是自己最喜欢的桂花糕。

    福伯见陆离看着没事,松了口气,又道:“少爷先吃,待会记得去趟老爷哪儿,老头子就先走了。”

    陆离起身相送,嘴里尤有桂花糕,含糊不清道:“知道了福伯。”

    卧房中摆放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铜镜,按照陆家家训,观镜首要正衣冠,再要正人心。陆离踱步到铜镜前,镜中是一位倜傥少年,身材高挑,剑眉星目,刀刻斧削般的面容棱角分明,让少年少了几分稚气增了些许英气。

    陆离对着镜子,束发更衣做的一丝不苟,十分规矩。少年今年刚行及冠礼,及冠礼后,父亲对他的要求反到没以前那么严苛了,少年做事却更加认真和守规矩。他知道,父亲的放宽要求不是对自己的放纵,而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子汉、一个大人来看待了。

    束发戴冠,正装悬剑的陆离真真有那谪仙人风采,和陆家世代交好的几户人家已经数次在陆离父亲这儿提过结亲一事,好在陆离父亲、这位陆家家主从来不表态,让陆离甚是少些烦恼。

    陆离出门去往父亲的房间,行至廊道时正巧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父亲,陆离略退一步,躬身作揖道:“拜见父亲。”

    父亲拍了拍陆离肩膀,道:“听说你最近时常发噩梦,就想着找你聊聊,到剑房来吧。”说罢便往剑房走去,陆离紧随其后,始终保持半步距离,不敢逾越。

    剑房是陆家重地,历来只有得到家主允许才可进入,平时除了老管家福伯会到剑房打扫灰尘外鲜有人进去,连陆离也只进去过两次,

    第一次是爷爷去世后,小陆离一直未能摆脱哀伤的情绪,整天整天提不起精神,有时夜间还会偷偷哭泣,父亲便带小陆离第一次来到剑房。

    当时剑房烛光暗淡,有福伯提前点燃的香炉,青烟寥寥,盈满全室。剑房内未设座椅,因为这儿如同陆家祖祠,先人在上陆家子孙不可落座,只能跪坐在蒲团上。

    父亲牵着小陆离各自跪坐在一章蒲团上,父子俩面前是一座前后有别、高矮有序的古木剑架,其上按顺序供着六柄剑,形态各异。

    父亲指着最末尾的那柄剑,问道:“陆离,还记得它吗?”小陆离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是爷爷的佩剑,爷爷每天都要擦拭两遍,擦剑的时候就好像对着一位老友般,神情怀缅。

    父亲又道:“爷爷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难过,妹妹和大家也都一样难过……但是你要知道,爷爷只是从我们身边离开,到了另一处地方,哪儿有奶奶、有爷爷的父亲母亲,等到我的剑有一天摆在这儿的时候,也会去到爷爷他们身边,到你的剑摆在这的时候,你和爷爷就又能重逢了。”

    小陆离眼泪汪汪,但还是笑了起来,毕竟和爷爷还能见面,就是有点久罢。

    ……

    第二次是今年陆离及冠礼之前,先行来此祭拜过祖先。

    而今天是陆离第三次进入剑房,房内还是一成不变的老样子,只不过在蒲团上多了一把戒尺。父亲当先走向蒲团,将戒尺放在一边,面朝剑架跪坐在蒲团上,问道:“毙命你手之人该不该杀?”陆离仍站在原地,答道:“霸人财物,辱人妻女,害人性命,身上背负一家三口人命,该杀!”

    父亲问道:“那你为何仍是忧心忡忡?”这一问父亲加重了语气。陆离面有难色,犹豫不决:“因为……因为……我……”

    父亲喝道:“因为什么!”

    陆离一愣,而后语气逐渐坚定道:“因为我想再看看、再想想,看看眼前的到底是不是真相,想想那人是不是另有隐情……那人却完全不给我时间,一直在攻击,我只能杀了他!之后我时常在想,我到底有什么权利剥夺别人的性命,我……我说完了父亲。”

    父亲语气温和下来,拍了拍陆离肩头,道:“很好,做事尚且要三思而后行,何况取人性命?陆离,你把开篇之言背一遍。”

    乃陆家家传武学,陆离从小熟背,当下自然是张口就来。只听他背诵道:“凡俗之剑以铁为刃,竹为鞘,铸成可杀人;超凡之剑以心为刃,德为鞘,铸成可伤神!后辈子弟习练此剑,当以德行相辅;切记克已止怒,勤修心、勤自省、慎好斗、慎杀生,莫要深陷魔道不自拔……”

    “可以了。”父亲打断陆离,又道:“我们陆家祖传剑法以心为剑,杀心愈重,剑势愈沉,杀气愈足,出剑愈快。然,凡事有利弊,越是练到高深处,越是难以控制杀意,若不加以干涉,最后难免沦为残忍嗜杀的武疯子。”

    父亲顿了顿,招呼陆离坐到蒲团上,给陆离讲起一件陈年旧事:“很多很多年以前,第一次在江湖上现世,被当时的魔道巨擘‘逍遥老人’收入囊中,而我们陆家的先祖正是逍遥老人的入室弟子之一。”

    “这便是那位先祖的佩剑。”父亲指了指剑架最上端的一柄古剑,又继续道:“逍遥老人初得秘籍,修炼的并不算顺逐,便与最聪明的弟子,也就是我们的那位先祖,一同参研那的奥秘。师徒二人最终参研透了整部,逍遥老人得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们陆家先祖也是武功大进,但逍遥老人的性格却越来越暴戾,门下弟子稍有出错便要受一顿毒打,就连对亲人朋友也是稍有不满就要动手打人,到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陆离忍不住插嘴道:“是因为……”

    父亲点头道:“这还未完,逍遥老人最后也知道是那部秘籍的问题,匆匆停止习练,但为时已晚,随着他性格越来越暴戾,逐渐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武疯子,在他最疯狂的时候,不论正邪、不管会不会武功,触目者皆死!仅仅凭他一人便在江湖上搅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最终被正邪高手围追堵截,合力击毙。而我们的那位先祖受此警醒,于四十余岁时便退出江湖,不再与人交手,转而在家中修身养性,最后得以安度晚年。先祖本打算毁去秘籍,但实在不忍,便留下开篇之言告诫后世子孙,从此秘籍一脉单传,历代家主恪守成规,勤修心、早退隐,倒是没有人再练武入魔了。”

    父亲讲完了故事,拿起了戒尺,又对陆离说道:“把你持剑的手伸出来,我今天要打你三戒尺,以后当你要取人性命时,想一想这三戒尺,若是问心无愧就只管畅快出剑,陆氏子弟不滥杀但也别怕杀,特别是对那些恶贯满盈之辈,明白了吗?”

    陆离点头,伸出右手。

    一尺下去,刻骨铭心。

    二尺下去,火烧火燎。

    三尺下去,肌肤绽裂。

    四尺下去,皮开肉绽。

    ……第八尺下去,陆离手已血肉模糊,他忍不住道:“父亲,已过了三尺。

    父亲又是一尺挥出,其嘴里还喊道:“逆子,吃为父一尺!”

    陆离大骇,本能抽手一退,父亲连带着眼前景象当即碎裂,一切都如泡沫般消失殆尽。

    陆离气喘吁吁,背后满是汗水,眼前所见还是在那阴冷牢笼中,诡蛇还站在那儿,不过身边却多了一位老太监。

    诡蛇将写满字的纸张毕恭毕敬的呈给老太监,忍不住有一丝得意道:“公公,我没说错吧,只要我这药能成,天下再没藏的住的秘密。”

    老太监点了点头,尖声尖气的念了纸上的几个人名:“陆灵、陆百川、贺凤娇。”陆离顿感不妙,这分明是妹妹,父亲和母亲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

    老太监似乎受不了此地难闻的霉味,皱了皱鼻子就要离开,诡蛇先一步为老太监打开牢门,还不忘转头对陆离笑道:“陆少侠,下次做梦的时候记得把陆府的具体位置也梦出来,这样我们才会方便些,诛你九族也会更快一些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