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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两人已经来到洛阳地界。洛阳乃是幻梁新迁都城,此处繁盛真乃天下第一。两人催马进城之后,但见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街道两边茶楼酒馆临街而立,当铺作坊生意兴隆,在繁华的街道两旁,空地之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商贩正在沿街叫卖。
街上行人挑担赶路,驾车送货,南来北往,川流不息;两人继续往前走,只见街路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林立街旁,此时已经是日暮西斜,那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和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在前面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整个街道拥挤不堪,景幻雪和玉箫上仙无奈之下,只得翻身下马,缓缓前行。景幻雪是第一次来到洛阳,她觉得洛阳繁盛之景不是苏州杭州同日而语,虽说如此,却也看到远处高楼大厦的飞檐破败,想是因为战火所致,这战争留下的疮痍,多少给洛阳繁盛之景留下了一丝凄楚之感。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忽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子。这女子与旁人不同,是位身穿红衣的绝色佳人,年纪不大,手里拿着锦帕,却有一种醉人的成熟风韵,细腰丰臀,也有一付极为动人的身材,走起路来那蛇一般的腰肢拚命的扭动着,真让人担心它会突然折了。她长得本就美,香唇边一颗美人痣更为她增添了几分俏媚,她也有一双十分灵活的眼波,那双眼角儿微微上翘的妙目,配上这双眼波,能勾人魂、摄人魄。
景幻雪最是看不惯这样形容袅娜,卖弄风骚的女子,不免心生厌恶,对玉箫上仙说道:“咱们快走。”
玉箫上仙却没有注意到什么,听到景幻雪说要快走,于是进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此时,这个女子已经由六七丈的距离走到了眼前。这女子看到玉箫上仙,上下打量一番,忽然眉目含笑,对玉箫上仙说道:“真真遇到了可心人,这少年可真是生的美,跟着我回去喝酒作乐如何?”
玉箫上仙哪里听懂这话的意思,只是一怔,问道:“这位大姐,我好像不认识你。”
这女子挥动锦帕,往玉箫上仙身上一拍,说道:“哎呦,你这话说得可真是让我心寒,想这洛阳城,谁不想和我认识,老娘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还敢说不认识我,可也难怪,一看你就是外乡人,看你穿的这身衣服,好像吴锦,是不是从吴越那个土地方来的?”
景幻雪见状,连忙用手一拦,说道:“你这人真是讨厌,我们都说不认识你了,还往上冲什么,我们是从吴越而来又是如何,难道我们就比你低一等不成。”
这女子一看景幻雪,笑着说道:“呦——原来是有美人相伴,怪不得不愿意认识老娘呢,这小丫头生黄瓜似得,顶花带刺,你不怕受她的欺负么?”
景幻雪怒道:“我们的事与你何干?我们要往前赶路了,你别再跟着我们。”
这女子一听这话,有些恼怒,说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和老娘如此说话,也不打听打听老娘在这洛阳城是什么人?”
景幻雪说道:“我管你是什么人,我们走我们的,你走你的,你这样直冲过来与我们攀谈,说这说那真是讨厌至极。”
“哎呦——真是一张巧嘴厉牙,老娘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话音未落,只见这女子晃动如蛇腰身,探出手臂,向着景幻雪的面门就是一掌,景幻雪望后一闪,说了一句:“原来你会武功?”
这女子说道:“怪不得你这样说话,原来是个会武功的练家,就让你尝尝老娘的三十六路蛇行刁手。”话毕,只见这女子的手掌忽然幻为蛇形,挥动双臂连连向景幻雪袭来,景幻雪左躲右闪,娇叱一声,说道:“如果你再不停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玉箫上仙手持玉箫,在女子身前一拦,说道:“你若再攻,我可要打你了。”
这女子看到玉箫上仙冲了上来,不禁嬉笑说道:“哎呦,你要打我可是好了,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你打呀,来打呀。”
景幻雪说道:“这洛阳怎么会有这号人物,咱们不用与她客气。”
玉箫上仙举起玉箫,连连向这女子打去,这女子说道:“小哥武功不错呀,这更是让老娘喜欢。”
景幻雪越听越生气,使用仙法,身影瞬移,转瞬已经到了这女子近前,抬起玉臂,冲着这女子的脸,左右开弓,打了五六个耳刮子,这女子没有料到景幻雪身法如此之快,被景幻雪打的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好,捂着脸稍微清醒一下,怒道:“好哇,你敢打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时,街上的人都不禁围了过来,把景幻雪、玉箫上仙还有这个女子围在当中,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其中有人说道:“你们知道么,这是洛阳神剑山庄于庄主的三姨太,平时就仗着武功欺负外来乡下人,如今碰到茬子了吧,真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景幻雪一听这话,心中不免一惊,心道:“原来她就是拜剑山庄的庄主姨太,这位庄主怎么会取这么一个女人,真是丢拜剑山庄的脸,可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拜剑山庄的人,如果真要是事情闹大,我还如何去拜剑山庄去寻找无双呢?”
想到这里,她冲着玉箫上仙使了一个眼色,便想要走,可是这女子却是不依不饶,跃到两人近前,封住两人去路,然后说道:“不准走,敢打老娘的人现在都去阎罗殿报到去了。”
正巧,前面有几个差役走了过来,这女子大声喊道:“差官大哥,你们快来。”
这两个差役扒开人群,走到近前,一看到这位女子,笑着说道:“哎呦,这不是于庄主的三姨太。”两人看到她的脸上红肿,不免问道:“你这脸是怎么弄得,怎么肿得这么高?”
这女子说道:“还不是被他们俩打的么?他们俩是外乡人,我好心好意迎候他们,可是却遭到毒打。”
那差役说道:“这洛阳城里谁不知道你老人家蛇形刁手的厉害,怎么还能被别人打成这样呢?”
另一个差役说道:“别是这蛇手不管用了吧。”
这女子说道:“差官大哥,你可要为我讨回公道。”她说着公道两个字,用了极重的音。
差役走到景幻雪和玉箫上仙面前,说道:“就是你们把她打成这样?”
景幻雪说道:“我们正在前面赶路,她便上来对我们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才出手,你若不信,可以问问旁边的围观人。”
差役刚要问这位围观的人,却见这些围观的人都生怕惹事,都四散而去,差役说道:“这人都走光了,我问谁去,你既然打人就的认罪,跟我们走,去府衙一起参见大人定夺。”
景幻雪说道:“走就走,我还怕你不成,我不相信在这天子脚下,还没有个王法。”
景幻雪和玉箫上仙被差役带走,那女子就跟在后面,一路笑嘻嘻的看着玉箫上仙的背影,也不知道笑得什么。
正在前面走着,突然看到一匹高头骏马迎面而来,骑在马上之人大约四旬上下,一身黑衣素服,正方脸,一双剑眉之下,双目炯炯有神,宽厚的肩膀之后斜露出一把长剑,长剑丝绦随风飘摆,甚是威武。
这位中年一眼看到在景幻雪和玉箫上仙后面跟着的女人,顿时眉头一皱,然后翻身下马,走到这女子跟前,然后说道:“到处寻你不着,原来你在这里,跟我回家。”
景幻雪一看这中年口气,想是这女子的丈夫,见此人相貌儒雅,颇有英气,却取了这么一位夫人,真是让人感到纳罕。
此时,两个差役都上前躬身施礼,说道:“见过于庄主。”
这位号称于庄主的人拱手道谢,说道:“是两位差爷找到贱内的么,于某非常感谢,不如到山庄小叙如何?”
差役说道:“于庄主,你的妇人可不是我们找到的,而是她和这两位过路人起了冲突,我们正要把他们带回衙门受审。”
于庄主看了一眼景幻雪和玉箫上仙,看两人装束超凡脱俗,不像是能与人无缘无故就发生冲突之人,料想肯定是自己的疯婆子惹的祸,于是拱手施礼说道:“适才肯定是贱内冒犯两位,多请赎罪。”
这女人忽然哭道:“相公,你他们打我——”
“你不冒犯别人,别人如何能够打你,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我还不知你的秉性?”话毕,他看到这女子脸上红肿,连忙关切问道:“这脸是怎么弄得?”
“就是她打的。”这女人伸手一指景幻雪说道。
景幻雪听到这里,方知这个女人肯定是精神异常之人,常常做出荒唐之事,觉得自己刚才出手,未免过重,于是欠身施礼说道:“见过于庄主,只是刚才她言语冒犯我们,我才出手打了她,冒犯之处,还请于庄主海涵。”
于庄主看了景幻雪一眼,冷冷说道:“便是贱内言语冒犯,也犯不着下这么重的手,你究竟是何门派,就依仗功夫到处欺人?”
景幻雪见他这话说得分明就是针对自己,不禁心中火起,但她强压怒火,说道:“我乃是苏州剑派掌门景儒轩之后。”
“原来是苏州剑派弟子景掌门的后人,你爹的威名江湖上早有盛闻,可是我想你爹从来没有教过你随手就可打人。”于庄主说道。
景幻雪听了这话,更是心头火起,心道:“原本以为这个人还是个讲理之人,却没想到是个偏心眼,说出话来,毫无正义可言,于是说道:“于庄主,我劝你还是多多管好你的贱内,免得出来冒犯别人,我等算是脾气好的,如果脾气不好的话——”
“脾气不好又能怎样?”那于庄主说出此言,似在挑衅。
景幻雪说道:“若是脾气不好,恐怕取了她的性命。”
于庄主忽然冷冷发笑,然后狠狠说道:“真是笑话,真不知道洛阳城拜剑山庄的名头,也就是你不知天高地厚,敢出手打她耳光,若是换了别人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定让他死无全尸。”
景幻雪一听这话,虽然有些生气,却也听出来这人是拜见山庄的人,此人姓于乃是拜剑山庄庄主姓氏,难道这人就是拜剑山庄的于庄主不成?江湖传闻洛阳拜剑山庄名扬天下,且有一句上联绝对一直挂在拜剑山庄门前——拜剑山庄,剑客进庄皆拜见,可见拜剑山庄何等牛气,可是今日一见这位于庄主,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刮目相看,当然这都是反话,不过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景幻雪说道:“适才却是我下手过重,此在愿向夫人赔罪。”
于庄主说道:“我不与你计较了,也用不着惊动官府,夫人,咱们走。”两个差役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就此息事宁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转身而去。
景幻雪见于庄主就要离去,忽然叫住他,说道:“慢着,于庄主。”
于庄主转身说道:“怎么,你心中不服还要与我较量一下不成?”
景幻雪说道:“敢问阁下可是洛阳拜见山庄的庄主于剑波么?”
于剑波说道:“正是在下,你要做甚?”
景幻雪问道:“你可曾接到扬州龙威镖局给你押送的东西?”
于剑波打量着景幻雪说道:“收到了,你要如何?”
景幻雪说道:“那押送之人现在何处?”
于剑波冷笑道:“我给了她钱,她便走了,我还要把她护送回扬州不成。”
景幻雪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确定这个护送镖的姑娘已经走了?”
于剑波冷冷说道:“镖是接到了,姑娘却没看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要回去了。”
说着,于剑波领着夫人走到马前,于剑波把夫人抚上马,然后自己敢当马童,牵着马往前走去。
景幻雪看着于剑波的背影,不禁心生疑惑,说道:“上仙,无双可能出事了。”
玉箫上仙说道:“哎呀,看来无双姑娘并没有来到洛阳拜见山庄亲手把信交给于庄主,那她现在会在哪里?给拜见山庄送镖的人又是谁?这中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景幻雪说道:“我们现在洛阳城里住下,然后再找无双的下落。”
玉箫上仙说道:“说来奇怪,难道无双的镖被人抢了不成?”
景幻雪忽然紧张起来,说道:“这事都怨我,如果早一点来到洛阳,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现在算起来,无双出发相隔现在已经有十天了,正所谓江湖险恶,这十天究竟发生什么,谁能预料,而且现在毫无头绪,让咱们无从着手啊。”
玉箫上仙见景幻雪如此着急关切无双的安危,于是安慰说道:“你别这么想,也许无双正在哪里玩耍,而是派人代送也说不定。”
景幻雪说道:“不会的,龙威镖局视镖如命,她作为穆当家的女儿,更应该知道这一点,现在天色已晚,咱们权且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夜探拜剑山庄,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