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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夜已深
夜深人静,却不安宁。
在扬州城外的刘家村附近的密林中,一位少女杏眼圆睁,眸中滚动着泪水,痴望着面前的青年。这青年二十岁年纪,一副憨厚像,他看着少女生的杏面桃腮,眉似新月,眸含秋水,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不由得痴了,一边拭去少女的泪水,一边长长吁了口气。
少女痴望了青年半晌,忽然扑入少年的怀中,抽噎起来低声道:“师兄,我爹要把我许给镇上刘员外的儿子,那刘员外的儿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我死也不嫁他。”青年的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轻柔地说道:“师妹,师傅世代铸剑,也是穷怕了,断然不会让你嫁给我这个穷小子的。”
少女仰起螓首,含泪说道:“师兄,我也知道爹爹不会答应我们的亲事,不如我们离开这个地方,远走高飞吧。”
“远走高飞?”青年叹了口气,满脸犯难地说道:“我追随师父学艺多年,怎可与你私奔,对师傅不告而别。”
少女一下推开青年,嗔道:“难道你就忍心让我羊入虎口,一辈子受尽折磨,我恨你。”说着,她欲转身离去。这时青年一把抓住少女,环住她的婀娜蛮腰,紧紧抱住,鼓起勇气说道:“师妹,等到天亮,我就去和师傅说。”
“说什么。”
“说我们的亲事。”
“你明天一定要说,我听爹说,明早会有人来提亲。”
青年一脸愁容,心道:“提亲需有聘金,我自幼跟随师傅铸剑学艺,未尝独立营生,去哪里凑得聘金呢?”眼见师妹泪光中绽出了笑,就没有说出真实想法,只是轻柔地说道:“师妹别怕,一切有我。”
相爱的人总是能相互理解对方。少女娇声道:“我知道提亲是要聘礼的,但是你一直跟随师傅,从未独立营生,但是你还是要说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正在这时,就听见西北方向倏地一声惨嗥,划过夜空,叫声凄厉。此刻已是夜深人静,嗥叫显得格外的响。
青年和少女心中一懔,均觉奇怪,青年感到事情来得非同一般,拉着少女飞身一跃,躲到不远处的长草之中,不敢稍动,然后朝着声音看去,打量究竟。
暮然间,就见西北方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黑影晃动,好像是一个黑衣人,一个受伤的人。那黑衣人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奔逃过来,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在他后面,只听得紧追地脚步声响,有两人尾随追来。
月光之下,青年看到那尾随之人手中清光闪烁,各握着一柄单刀。其中一人喝道:“站住,给我站住,让我追上定斩不饶。”那黑衣人眼见自己要被追上,拔出宝剑,忽地转身用最后的气力向背后两人横扫过去,只见一道寒光在林间划过,就像电光乍闪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后追之先一人,手中的单刀折断,黑衣人又是一劈,他手中的剑劈开了追赶先一人的半截脑袋,自然是毙命当场;后追另一人万没料到黑衣人穷途末路之际竟然破釜沉舟,正在迟疑之际,但见黑衣人手腕一抖,宝剑直刺向后追另一人的咽喉,那人躲闪不及,咽喉被刺穿了,也是一命呜呼。
那黑衣人武功如此高强,令两人顷刻毙命,让青年和少女不禁大惊失色,差点叫出声来。
那黑衣人踉踉跄跄地来到青年少女附近。青年和少女顿时紧张起来,顺着黑衣人来的方向望去,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离此应有数百米之距,但是隐约听到有人喊道:“他就在附近林子里,给我搜”。
那黑衣人已经精疲力尽,只听见“噗通”一声卧倒在地上,青年和少女起身,缓缓向他走去,少女惊恐地看着青年,似乎在用眼神问道:“咱们这样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青年用手臂护在少女身前,缓缓走近黑衣人,低声说道:“你是谁?”
那黑衣人的身子缓缓而动,慢慢地抬起脸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青年和少女仔细观瞧,只见他满脸都是血。少女看了一眼,大惊之下,差点惊呼起来。
青年把手捂在少女嘴前,轻声对少女说道:“师妹,那边追他地人就在几百米之外,你不要叫,小心惊动他们。”
青年又转向问黑衣人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脸上有这么多血。”
那人呻吟说道:“信......”
“什么信?“
那人道:“兄弟,我.....不行了......这有五十两.......,你......帮我把这信......”。黑衣人说着,手伸向胸口处,用最后一点力气取出一封信,继续说道:“送到扬州城的.....龙威镖局.....交给......”
“交给谁?”青年追问道。
“交给穆......”
那人说到这里就断了气息,离开了这个世界。
少女当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瘫倒在地,她呆了半晌,忽见青年冲他使眼色,原来青年看有火光往这边运动,料想是有人追来,示意少女一起拉拽着黑衣人的尸体,躲入长草之中,两人一动不动,静静观察。
不一会,又有几个大汉向这边追来,他们手持单刀,在距离青年少女不到十丈之处挥动虚劈。青年和少女躲在长草之中,惊恐万分,一动也不敢动,好像空气都凝固了。
“他妈的,还是让他给跑了。”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说道。
“他也受了重伤,活不了多久啦。”另一个大汉说道。
“关键是东西没有寻回,只怕少主怪罪。”先一个大汉说道。
“哎,这追了大半夜,死了好几个兄弟,也没追到,天这么黑,这片林子又这么大,他要是藏起来,就凭咱们几个来找好比大海捞针,再说他已经被打成重伤,也活不了多久,兴许他现在已经死了,这里是密林,常有猛兽出没,说不定这回让狼吃了也说不定,就让这一切成为秘密吧。”剩余几人手中单刀又乱挥一阵,悻悻而回。
待那几人走远,青年和少女才长出一口气。
青年在黑衣人身上摸到一个包袱,见里面有纹银五十两,青年拿着黑衣人给他的信,小半被血渗透,青年忽然色喜,心道:“正愁没有聘金,这下可有钱了。”少女看到了五十两雪亮的银子,眼前一亮,说道:“师兄,这回你有聘金啦。”青年用力点了点头,他看到四处无人,用大树枝掘一个坑,把黑衣人埋葬。
回村的路上,青年道:“他临死前让我把这把信送到扬州城的龙威镖局,这扬州城可从来没去过,更不知道龙威镖局在哪里。”
少女道:“我爹肯定知道,但我总感觉这一遭不像是去送信,倒是像去送死,师兄,还是别去为好。”
青年道:“受人临终所托,怎能失信。”
少女道:“师兄,这信是个不祥之物,快快丢弃吧。”
青年道:“既然这钱咱们要了,就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少女呆呆的看着青年,心道:“师兄一向忠厚老实,不懂变通,但正是因此,才肯与他交好,托付终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劝说,良久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早,这青年拿着五十两银子和从黑衣人交给他的信去见师傅。见到师傅后,青年如实把昨晚的事情复述一遍,并把信呈给师傅。这位师傅是有名的铸剑武师名叫肖赢,他的妻子生下女儿后就故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唤做肖甜,父女俩相依为命,待到肖甜五岁的时候,又收下一个徒弟,就是这个青年唤做林诚。林诚拜肖赢为师,刻苦学习铸剑之法,他比肖甜年长三岁,与师妹肖甜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长大后,渐渐产生了感情,常常是相互关系,彼此照顾,这一切都让肖赢看在眼里,肖赢也知道女儿暗地与林诚感情很好,本是默许。
可就在五天之前,肖赢忽然做了一个梦,是他的亡妻托梦给他,让他一定给女儿找个好婆家。肖赢因思念亡妻,托梦之话不敢不照做,而且他觉得林城生性木讷,自己的女儿模样俊俏,且聪明伶俐,嫁给林诚总觉得不合适,就把此事放出风去,想找一个大户人家,好让女儿一生不过贫瘠之苦,哪知这事让镇上的刘员外公子知道,马不停蹄地在两日前托媒婆来找肖赢说亲,肖赢素知这位刘员外不是什么好人,对其为人十分不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林诚好,便想重新撮合女儿和林诚的婚事。此刻,林诚见到师傅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全部讲明,更让肖赢觉得这才是自己的乘龙快婿。
林诚忽然跪在师傅面前,悄悄看了一眼肖甜,只见肖甜脸上绯红,觉得嘴里的舌头好像不是自己的,含在嘴里直打圈,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傅......我与师妹.......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求师傅成全我们吧。”说着,林诚马上跪倒不断向肖赢磕头。
这时肖甜过来,摇着肖赢的手臂,说道:“爹,你看师兄这么跪在地上磕头,多疼啊,你就答应师兄,成全我们吧。”
肖赢哈哈大笑,说道:“真是我的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婿。”
林诚和肖甜听了这话,顿时喜形于色,双双拜倒在肖赢身前,肖赢捋着须然,不禁怡然自得起来。
林诚起身说道:“师傅,还有这信.....。”
肖赢拿着书信,回想刚才林诚说得一切,长思良久。他轻轻的展开书信,林诚与肖甜都来到肖赢的身后,看到信展开后只写着四个大字——缕月开云剑,文字下面还有一个图,这图画得很是简单,了了数笔画得好像是一座山脉,这寥寥数笔中间的左上部分还有一个叉的形状,其他便什么都没有了,林诚和肖甜顿时一惊,面面相觑之后,带着疑问的眼光看着肖赢。
肖赢看了一会,放下信纸,不禁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诚说道:“师傅,您见多识广,这图上有什么深意呢?”
肖赢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时少女奉上一杯茶,肖赢啜了一口清茶,苦苦思索,久久不语。
林诚道:“师傅,那人给我五十两银子,就是要让我把这把信送到龙威镖局,交给一个姓穆的人,您听说过这个姓穆的人吗?”
肖赢说道:“龙威镖局的当家就姓穆,穆当家年轻时候最爱使剑,他曾经来找我为其锻造宝剑,你刚才说得那个黑衣人一定是让你去找他了。”
“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林诚问道。
“不忙。”肖赢说道:“此事看来非同小可,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还需要从长计议,方能稳妥。”
肖甜说道:“爹爹,师兄也是怕耽误了黑衣人对他的托付,这可是您教导他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肖赢刚要说话,忽然听见院外敲锣打鼓,十分吵闹。原来是刘员外的公子带着迎亲花轿来娶亲了。只见一个瘦小的仆人,跑进屋来,说道:“恭喜肖老爷,我家少爷已在门外等候,请少奶奶速上花轿,到刘家府上,拜堂成亲。”
肖赢、林诚还有肖甜听了这话,都不禁吃了一惊,肖赢稳定一下情绪,连忙起身陪笑道:“我女儿的婚事,我并没有答应刘公子,哪里需要贺喜?”
那瘦小的仆人一听,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说道:“这可怪了,既然你没答应,我们刘公子怎么能来取你的女儿呢?”
肖赢说道:“想必是刘公子过于急切,所以才来迎亲,还请各位回去,告知刘公子,这门亲事,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还请刘公子多多自爱,不要自行生出事端来。”
这仆人也弄不明白了,刚要回身,就见一个体态微胖的公子昂首阔步走进来,哈哈一笑,道:“老丈人,老丈人,我来接媳妇啦。”
肖甜见状先是一惊,随后赶紧跑回里屋去了,但是一双耳朵还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肖赢抱拳说道:“刘公子,这亲事只是经过媒婆一说,咱们两家也没有确定婚事,你这样来接,岂不是跟抢亲一样。”
那刘公子听了这话,眼珠子一翻,怒道:“姓肖的,本公子来取你的女儿,是看得起你,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来人啊,把我媳妇儿带走。”这时从外面冲进来几个大汉,说着就要抢亲,林诚上前阻拦,说道:“自古成婚取妻都是你情我愿,哪能像你们这般硬抢?”
那瘦小仆人从刘公子的身后窜出来,怒道:“你算干嘛的啊,滚。”说着一脚踢向青年,林诚向后一闪,那瘦小仆人见一脚踢空,更是气急败坏,挥手招呼着几个大汉一边拦住肖赢和林城,一边向里屋冲去抢亲。
肖赢见状,急忙伸开双臂,想要阻挡,林诚站在肖赢身边,大声喝道:“光天华日,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王法就是给我们这些人定的,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就是告我,我也不怕,告诉你吧,我有的是钱,给我抢。”刘公子先是得意,随后恶狠狠地说道。
那几个大汉抓起肖赢的衣服领子,然后用力一摔,正好摔倒桌子边上,额头被桌角撞破,另一个大汉,抓着林诚的衣服,轮起大手,向他打了是个大嘴巴子,打得林城嘴角流血,眼冒金星,身子摇摇晃晃,栽倒在地。
林城眼看几个大汉冲进里屋,先是听到肖甜大声呼喊,然后看到这几个大汉抱着肖甜就往外抗,这时肖甜大呼救命,不停用粉拳打着大汉的宽厚后背,可是她的力气太小,打这几下,好似抓痒痒闹着玩一般。
林诚怒火中烧,他抹去嘴角上的血,站起身来,眼见师妹撕心裂肺的嘶喊,刘员外的公子又露出满脸的淫笑,怒极之下,立即奔到里屋,拿起锻造宝剑的铁锤,好像狮子一般的冲了出来,不由分说,怒不可遏地朝那几个大汉用力砸去。
那几个大汉看到林诚发疯似得冲了出来,都赶紧把肖甜放下,看准林诚的方向,看看如何躲避。
林诚使出了全身力气,用力乱挥,一个大汉竟然躲闪不及,正好砸在胳膊上,人的骨骼岂能抗住这铁锤的硬砸,顿时胳膊被铁锤砸折,那大汉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林诚继续挥舞铁锤,又向一人砸去,另一人躲闪不及竟被砸到头部,顷刻毙命,迸裂的脑浆飞溅到林诚、刘员外和其他几个抢亲的大汉身上。
“杀人啦。”刘公子,瘦小仆人和剩余的几个大汉见状无不心胆畏寒,他们看到林诚如发疯一般冲了过来,立时神色惨变,慌乱地向屋外跑去。
外面的迎亲队伍正在等候,忽然看到几个人从院里快奔出来,都面面相觑,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忽然看到林诚怒目圆睁,挥舞铁锤追了出来,身上粘着脑浆,好似凶神恶煞一般,连问都不问,丢了喇叭铜锣,四散逃命去了。
此时,肖赢追了出去,急忙拦住还要继续追赶刘员外的林诚说道:“徒儿,咱们赶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一起去扬州,去龙威镖局找穆当家。”师徒三人顾不得收拾更多行装,只是拿着银两,把信揣入怀中,立即寻小路向扬州城赶去。
在去往扬州城的路上,只见百姓四散而逃,经过打听才知道扬州城被淮南节度使的军队围了好几天,也没有攻取下来,现在大军已经开始撤退,但是撤退之际却到处抓壮丁,到处抢财物,这些百姓都是害怕被抓被抢所以才逃走的。
肖赢说道:“这么说来,咱们还要小心赶路,免得遇到了淮南节度使的大军,岂不是要被抓被抢了不成。”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三人正在往扬州赶去的路上,忽然看到数十名官军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军官看到林诚说道:“这不就是一个好壮丁,咱们抓了他去,也好交差。”
这几名官军走了过来,拦住肖赢等人说道:“说,你们是哪里人,要去哪里?”
肖赢陪笑施礼说道:“几位官爷,我是附近村里人,要去扬州城。”
“什么?”一个军官怒道:“要去扬州,不知道现在我们正在攻打扬州么,扬州城久攻不下,害得我们死了不少弟兄,现在上头正要我们准备一些壮丁带去营房,准备训练之后,编入大军,继续攻城。”
此时,这名军官把目光落在了林诚的身上说道:“这小伙子倒也结实,跟我们走!”说着,便推搡着林诚。
肖赢说道:“几位官爷,我们都乡下人,哪里知道什么打仗的事情,加上我这个孩子有点傻呆,如果去了军营,误伤了自己人,可不是要连累你们了。”
“他是个傻子?”几个军官将信将疑,此时林诚故意装出一副傻像,几个军官真就是信以为真,说道:“这要真是个傻子,还真不能进营,如果一旦开战,误伤了自己人,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旁边的军官说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战友,如果他真是个傻子,那有他还不如没他呢。”
另一个军官的目光落在了肖甜的身上,他上下打量一番说道:“这姑娘长得不错,不如回家给我做小,吃香的喝辣的,不是很好嘛?”
肖赢见状,灵机一动,说道:“这位官爷要是看上,就领走吧,我正愁她没有着落呢。”
肖甜和林诚听了这话,大为意外,都望着肖赢,看他神情自若,好似胸有成竹,也没有多说什么,且看肖赢如何应付。
几个军官听了这话,都很吃惊,问道:“你这爹当的真好,我们一般看上的姑娘,都是父母死活不同意,不动刀枪,哪能抢走,你倒是送上门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缘故?从实招来。”
肖赢说道:“几位官爷,实不相瞒,我这女儿身上有一种病,能传染,我们一家人吃饭,都让他躲到门外吃去。”
这些军官一听这话,都吓了一跳,立即躲开说道:“他妈的,你这父亲当的,儿子是傻子,女儿有传染病,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都报在你身上了,咱们快走吧,免得这点霉运都落在咱们身上。”
肖赢说道:“官爷,你别这么说呀,你们看着行就快领走吧。”
那官爷拔出刀来,说道:“你要是再这么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快滚。”
肖赢心中暗笑,于是带着林诚和肖甜继续往前走,林诚见这些军官走远,说道:“师父真是聪明,这么几句话就化解了危机。”
肖赢说道:“毕竟是比你们多活了数十载,多一些见识阅历罢了,这些当兵的都是一根筋,听什么信什么,但是咱们还是要快些走,免得这些军官反应过来追上咱们,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三人加紧步伐,一路疾行,在暮色降临的时候,已经到了扬州城外,肖赢看到扬州城四门禁闭,城上全是驻军,但见军旗招展,军士手中长枪银两,好像随时候命,准备与来犯之敌,殊死决战。
肖赢往护城河里一看,只见这里的水都被鲜血染红了,想必是刚刚经历一场惨烈的战斗,虽然尸体都已经被收走,可还是有盔甲的碎片和尸体的残肢留在这里,肖甜看到这场面,不忍再看,忽而低下头,看到一个断臂扎在土里,露出的部分都能看到血管和骨头了,不禁有点作呕,背过身去,倾吐不止。
林诚赶紧去照顾肖甜,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说道:“师妹,好些么。”
“师兄,咱们快走吧,这里太让我觉得恶心了。”肖甜说道。
肖赢说道:“说得也是,现在双方还在对峙,咱们如何能进得了城,不如就在附近找一户人家休息一晚,明早再行进城。”
原本扬州城城门外的村落都很是繁盛,可是兵祸到来之后,附近村落都是人去屋空,只剩下被大火烧过之后的残破房屋了,肖赢看到这里满目疮痍,残垣断壁不禁生出一声感叹,暗道:“自幻唐灭亡之后,便是硝烟四起,战火不断,不知道这个混乱的年月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呢?”
肖赢带着林诚和肖甜走进一间破屋,这破屋的房顶都被烧毁了一半,此时天边黑云骤起,狂风袭来,伴随着狂风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三人躲在破屋的角落,任凭风吹雨打,也只能站在那里,等待雨停。
这雨着实不小,雨水顺着破屋的房顶往下流,林诚尽力将肖甜挡在身后,不让其被雨水淋到,可是自己的身子却被雨水淋湿了大半,过了好久,黑云过去,大雨渐停,肖甜含羞说道:“师兄,你赶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林诚说道:“不打紧,我穿着就行,咱们挨过这一晚,明天进了扬州城再买一件衣服就好。”
三人在破屋里生起篝火,也没有什么吃的,只能是吃从家中出来时随手拿的一些干粮,肖甜吃着硬邦邦的干粮,眼泪不住往下流,说道:“爹爹,这好端端的日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真是觉得心里苦。”
肖赢说道:“女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如果不是这连年的征战,也不会让咱们落得这份境地,如果还是幻唐时候,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咱们还会遭到这份罪么?”
林诚说道:“师妹,你先吃点苦,以后就都是甜了。”
肖甜说道:“我叫肖甜,可我一点也不觉得甜,以后改名叫肖苦算了。”
肖赢说道:“你别乱说,今天赶了这么多路,都累了,一会都早点睡,明天早早进城。”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天明,肖赢三人再次来到扬州城外,只见城门依旧禁闭,只有旁边的便门半开,允许百姓进出通行,肖赢大喜,赶紧和林诚肖甜奔跑过去,三人正要进城的时候,忽然被官军拦住,说道:“你们是谁,来扬州城做什么?”
肖赢说道:“这位官爷,我们是普通百姓,来扬州城是寻亲来的。”
“寻亲?”那官爷担心他们是淮南节度使军中的密探,所以问得很是详细,说道:“你们寻亲来找谁?”
“我们来找龙威镖局的穆当家。”肖赢说道。
那官军听到是来找龙威镖局的穆当家,很是吃惊,大量了一翻说道:“这可真是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既然是穆老爷的亲戚投奔,咱们肯定得放行了,进去吧。”
肖赢等人穿过宽厚的扬州城门,走在扬州的街市之上,但见这里店铺禁闭,整个一条街也仅有数人来回行走,且都惶惶张张,走得很快。
肖赢便想找个人打听一下龙威镖局在什么位置,可是碰到几个人,刚要搭话,这些人神色慌张的躲开了,肖赢暗道:“这一定是战祸一起,大家都不免心存戒备之心,不愿意与人交流了。”
正在三人不知去往何处之时,忽然有个面如冠玉的白衣少年,迎面而来。那少年走着走着忽然往林诚身上一撞,林诚冷不防,被撞退了一步。肖甜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眼呢?”白衣少年先前是笑嘻嘻的,被他这么一骂,忽然怒道:“你才不长眼,臭丫头,小心说话不积德,今后没人取你当老姑娘啊。”肖甜不高兴,伸手就向他打去,却没想到那白衣少年身法极快,躲到林诚身旁之际,立即把林诚的包袱顺手解了下来,其手法甚快,让林诚很是吃惊。肖甜更加生气,怒道:“你先前撞人,已然不对在前,现在又抢包袱,赶快还给我们。”白衣少年笑道:“谁让这个臭丫头不会说话呀,赶快认错,我再考虑还不还你。”
肖赢见状,瞪了肖甜一眼,陪笑道:“这位公子,我们都是乡下人,不懂规矩礼数,得罪了公子,我替两个徒儿赔罪了。”肖赢说着向肖甜和林诚使个眼色。
肖甜委屈道:“明明是他不对在先嘛。”
白衣少年顺着肖赢的话,笑道:“知道,看你们的装束就知道是乡下人啦,不过这位老伯说话还是满中听的啊。”他说着就把包袱里的银两取了出来,在手中掂一掂,苦笑道:“就这么点钱,也就五六十两银子吧,我看你们也别要了,就当给我赔罪了。”
林诚怒道:“你赶紧还我,否则要你好看。”
白衣少年看了看林诚,笑道:“我已经够好看的了,我就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更好看。”
林诚一气之下,挥起一掌打去。那白衣少年身法极快,往后连退数步,说道:“呵呵,就你这点功夫,还想打着我,真是痴心妄想。”
正当白衣少年边退边得意之际,忽然感到一人按住自己的肩膀,白衣少年回头一望,一个年近五旬的削瘦老者瞪了他一眼说道:“玉儿,不得无理。”白衣少年吐了一下舌头,不敢作声。
那老者冲着肖赢几人说道:“在下复姓东方,单字一个明,这是小儿东方玉,从小惯坏了,得罪三位,多有冒犯。”
正说到这里,忽听到前面有人高喊:“站住,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众人一起闻声看去,只见前方有一个小乞丐往这边跑,在小乞丐后面有十几个人在追赶他。那乞丐跑得飞快,转瞬间已经跑到姓东方老者的身前,后面十几个人追随而至,看到东方明气度非凡,未敢轻动,有个领头的说道:“这个乞丐偷我家东西,今天非要打死他,好让他长点记性。”那小乞丐一点也不畏惧,争辩说道:“我没偷过,东西是在地上捡的,凭什么说是你家的。”他说着把手中一块玉狠狠扔到地上。
那领头见状说道:“你还敢摔玉,你们赶紧把他抓来,我非要教训他,打死他不可。”
那乞丐又躲到白衣少年身后,说道:“这位小少爷,一看你就是大富大贵的善人,以后肯定不是宰相就是将军,他们人多欺负人少,快救命啊。”
东方玉看了一眼乞丐,然后对那一伙人说道:“他抢了你们什么东西,值多少银两啊。”
那伙领头一人,说道:“怎么也得五十两。”
东方玉瞥了一眼林诚,黑溜溜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拿着林诚的五十两银子,抛过去,说道:“钱给你们,放过他吧。”
林诚一看东方玉把钱抛过去,急忙说道:“这钱是我们的,你怎么这样私自送人。”
东方玉冲林诚做个鬼脸道:“看你忠厚老实,也应该是一个仁义之人,难道任由这伙人绑了这小乞丐去受罚,你怎么这样没有同情心呢?”
林诚经这一问,竟然一时语塞,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