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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
七海建人的话音还未落地，若梦的身影猛然消失在原地，冲向阴影中的改造人。
眼中黑色鸢尾花开始转动的同时，术式发动！
“【术式壹式——入梦】。”
空间仿佛停止了一瞬，下一秒，天地巨变。
原本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改造人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呆呆站立在原地，望着天上那轮映着黑色鸢尾花的红月。
再次恢复意识时，所有人都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红色血海之中，脚下是不断流过的断肢残骸。
有人吓得坐到了地上，再一凝神细看，发现周围竟然都是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
“啊！！！——”
“怪物！——”
“冷静一点。”
空中传来幽幽的声音，所有人同时望向天边的圆月。
黑发少女的身形浮现在红色的天空中，身后是红月，缓缓降落血海表面，脚尖轻触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一旦冷静下来，他们逐渐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痛苦，所遭受的一切，犯下的罪孽。
鼎沸的人声逐渐降下，血海之上密密麻麻的怪物安静如鸡，或是迷茫仰首，或是痛苦抱头。
从被变成改造人起的一切回忆都完整了。
原来并非是自己忽然到了一个满是怪物的红色世界，而是.......
从一开始，这里就全都是怪物，包括他自己。
其中不乏一些被真人用来做“人类最大最小实验”的孩子，身体上的痛苦和灵魂的撕裂杂糅，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
“大，姐姐，好痛苦，我好痛苦......”
更有被真人用来做战力实验的人类，身体早已不成人形，全身都是改造后的武器。
不仅是将伴随一辈子的痛苦，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继续在人类社会生活，而咒术界也多半......
不会接受他们。
更坏的情况，是把尚能利用的改造人作为工具，战斗力不高的，则是用于人体实验。
所有人都痛苦而绝望，几乎失去了生的希望，甚至比作一个无意识的杀戮怪物时更加痛苦。
若梦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百态，心中五味杂陈。
007催促道。
【Nice小梦!积分到手了，我们可以提前去帮七海海！快快快！】
若梦无声叹息，刚想解除术式，突然被一只干枯的小手抓住了裙角。
被真人变成干瘪小豆芽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若梦的身边，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无一不是流着泪，表情绝望，丝毫没有孩子的烂漫。
“大姐姐，我好痛苦，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大姐姐，请你，让我不要痛了......”
若梦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无法在成为他们地狱里唯一的光之后，再残忍地告诉他们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样让改造人恢复意识，却恢复不了身体，真的是在拯救他们吗？
越来越多的改造人围了上来，祈求地看着若梦，有的甚至跪伏在了地上，砰砰磕头。
“求求，您......帮帮，我们......”
黑发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捏紧的手心缓缓流出鲜红的血珠，滴落入海。
他们是值得被拯救的，而自己至少让他们的思想重新成为了人类。
但是他们好像更痛苦了。
会不会在这里杀死他们才是真正的拯救呢？
可是.......
“007，你说他们，是不是死掉会更好？”
反正成为改造人之后也活不久，不如由自己出手，尽早结束他们的痛苦。
让他们作为人类死去，似乎也是一种仁慈。
若梦眼神间全是满满的无措。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小梦！】
007的声音第一次这么严肃。
【他们还是人类！】
若梦猛然惊醒。
自己刚刚，竟然在风轻云淡地讨论别人的生命，甚至没问过他们的意见，就想要擅自替他们做主。
强大的力量真的会蒙上人的双眼。
党派之争，理想对立，单方面名义上的救赎。
当一个人动动手指就能杀死一条生命时，杀人就不再是杀人，而会冠上各式各样的理由。
勇者剑凭空出现在手中，有的改造人害怕地后退，却见那个黑发少女对他们笑得温柔，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再坚持一段时间吧，你们并非没有希望恢复，请大家抱着这样的信念，好好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说完，少女回眸间踏破了血海，提剑向着现实奔去。
改造人的眼中闪过泪光，眼底溢散着的希望为他们平添了几分人性，而不再是只知道哭泣的绝望怪物。
他们，真的能等到恢复正常人的一天吗？
血红的世界彻底破碎，化作点点星辰，照亮了绝望的眸光。
一瞬间，若梦身上的金光恍若更加强盛了几分。
……
七海建人这边，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根据若梦的提示，他在战斗中也时刻注意着不被真人的手碰到，同时利用对方不清楚自己术式的优势，短暂地压制了真人。
见大刀向自己劈砍而来，真人下意识双手交叉在身前抵挡，没想到七海建人的刀轻松斩断了他的手腕。
真人略感诧异地甩弄着断掉的手腕，仔细观察断裂处的伤痕。
“原来是这样的术式啊。”
“‘这种’？我讨厌直接甩给对方抽象的问题。”
七海建人举刀面向真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闻言，真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你不讨厌聊天~”
七海建人依旧严谨。
“那要看对象。”
据他所知，这样能沟通交流的未登记特级咒灵已有两个，很难不认为眼前这个和他们没有关系。
真人突然抛出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
“呐，我说，你认为是先有肉体还是先有灵魂？”
七海建人一愣，没想到气氛突然变得哲学起来。
真人继续自顾自说道。
“不是有这样的问题吗，‘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所以到底是灵魂寄宿在肉体上，还是肉体包裹了灵魂？”
真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身后一阵微不可察的风动，眼中冒着红光的黑发少女早已高举手中的勇者剑。
“这种问题，你为什么不回家问妈妈呢？”
真人对那把曾经贯穿他头颅的塑料剑有着天然的恐惧，狼狈躲避。
若梦的偷袭遗憾落空，缓步走到七海建人身边，面露嘲讽道。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了。你，没有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