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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安蓝,已经是欢乐谷团建结束之后。陆鸣刚开完会,经过走廊返回座位的半道上,安蓝远远地跟陆鸣打招呼,陆鸣随即停下了脚步,微笑着向安蓝靠近。
“安蓝姐,好久没看到你了。”
“嗯,国庆前后都在出差,好不容易忙完。”
安蓝显得随和。
“难怪了。”
“你身体好了吧?现在看着精神多了。”
“谢谢安蓝姐关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陆鸣故意假装秀了一把肱二头肌,逗得安蓝大笑。
“我一天会,正好今天周五,要不然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啊,今天恐怕不行,我要去一趟苏州,要不改天我请你?”
陆鸣为难地看着安蓝。她和安蓝除了上次在乔书绮座位前的照面,就只有偶尔缺少目光交汇的擦身而过,剩下的交互都通过聊天软件完成,要说跟安蓝一起面对面边吃饭边促膝长谈,那感觉宛如见网友。
不过,安蓝的名字,她偶尔也听同届新员工提起过,据说安蓝也是个很厉害的产品经理,进能帮助一线团队拿下客户,退能为团队最大化争取公司资源,上至市场活动登台演讲,下至操刀产品细节的需求与设计,无不信手拈来,深得各个业务部门的支持,堪称八面玲珑的典范。能得到这样的前辈的青睐,陆鸣感到受宠若惊。
“怎么啦?出差?”
安蓝问道。
“不是,去看看闺蜜,她在苏州工作。”
“哈哈,那行,那咱们下次再约,玩的开心。”
安蓝轻轻侧拍了一下陆鸣的肩膀,简单道别后赶下一场会议去了。
陆鸣迈着轻快的步伐,继续去忙活自己的工作。
上海离苏州不远,可能也是因为想着相距如此近,见面太方便,所以才让人没了立马出发相聚的动力。分别四个月之后,陆鸣第一次决定去看望苏子琴。
最后一班高铁不到晚上七点就出发了,陆鸣一到点就扛起装有换洗衣物的背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地铁站。晚高峰地铁简直就是中国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陆鸣连抓握的地方都没有,感觉自己就像一棵海草,随风飘摇,不,是随前后左右紧贴的人群摇晃。好在赶到上海站的时候,还留有足够的冗余,可以用来应付排队安检。
陆鸣刚登上高铁,找到座位坐下,就迫不及待地给苏子琴发消息:“寡人已经上高铁了,准备接驾吧。”
“哈哈,等你来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
“大闸蟹。”
“安排。”
到这个点,陆鸣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每天坐在电脑屏幕前画图写文档,感觉脑细胞全都在疯狂燃烧,下午四五点钟就开始觉得饿,到六七点时便如断食已久的饿狼一般,恨不得一人吃份三人套餐。
苏子琴亲子来出站口迎接陆鸣“大驾光临”,两人一见面就拥抱到一起。
“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苏子琴挽着陆鸣的手,领着她走到路边,在一辆红色小汽车前停下脚步。苏子琴拉开后座的门,让陆鸣坐上去,她自己则坐上副驾驶,熟练地系上安全带。
“哇,你想得真周到,连车都叫好了。”
陆鸣解下沉重的背包,放在左边的座位上。
“叫你个头啊。”苏子琴回过头,说道:“这是我男朋友。”
这时,驾驶座上的男生也回头看着陆鸣,微微一笑。这男生白白净净的,面部轮廓分明,尤其是眼睛显得闪闪放光,有几分像年轻时的林志颖。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
陆鸣赶忙道歉,心中暗骂苏子琴,居然找了男朋友还一点风声都不透露,这样的闺蜜还能要吗?友谊的小船分分钟就要翻船了。不过苏子琴到底没让陆鸣失望,叫了一桌子美食来给她接风洗尘,光是看在那一大盘红彤彤的大闸蟹的份上,陆鸣就足以原谅苏子琴私藏恋情不报的罪过了。
苏子琴的男朋友比苏子琴高出三四厘米的样子,身着白衬衣,西装裤,收拾得很干净,打扮得像个成功人士。两个闺蜜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聊得火热,他就只是在旁边看着她们,不时说上两句,更多的时候是听两个女生叙旧,显得沉稳而内敛。
饭后,她们散了会儿步,结束时男生开车将两人送回苏子琴的出租屋休息,然后离开了。
陆鸣第一次看到苏子琴毕业后的生活——苏子琴租了一间单间,带厨卫,空间有点局促,加上苏子琴平日里各种买买买,整个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像个杂货铺。
“居然一个人住,这么奢侈!”
陆鸣记得当时跟方琳琳一起找房子的时候,也大致了解过单间的价格,比两室一厅的整租也便宜不了多少,自己这种囊中羞涩的社畜是绝对不敢觊觎的。
“还好吧,我不想跟别人合租,这样比较自在。”
“富婆,求包养啊。”
陆鸣苦逼地望着苏子琴。
“去去去,我要是富婆还用苦哈哈地呆在小外贸公司做IT管理员?早就去环游世界了。”
陆鸣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看着苏子琴满沙发的公仔,卫生间台面上密密麻麻的护肤品,还有客厅陈列的各种精巧但没什么用的小摆件,疑惑的问道:“败家娘儿们,就你这个造法,每个月还能攒下来钱吗?”
“不能啊,我月光,上个月信用卡欠了五千多,还是我老妈帮我还的。”
“你可真行,今年国家的GDP就靠你了。”
陆鸣竖起大拇指。
等到洗漱完,已经十一点多了,陆鸣和苏子琴躺在床上,窗外吹来凉爽的秋风,让人察觉到,夏天真的已经过去了。苏子琴的床就在窗户边上,两个人只要稍稍转头,就能看见天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以及悬挂的下弦月。
“你可真行,找了男朋友也不告诉我,你说咱俩还能不能一块儿玩了?”
陆鸣把一只手臂垫在脑袋后面,以最舒适的姿势放松身体。
“我们确定关系也没几天,这不是想着你要来了,直接带给你见见,给你个惊喜吗?”
“我可谢谢你,害我把人家当成网约车司机,这种惊喜是我惊你喜吧?”
“那是你自己没眼力见。”
“不过你眼光真不错,他长得挺帅的,还有车,青年才俊啊,不会是富二代吧?”
“什么富二代,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个销售。”
苏子琴侧过身子,正对着陆鸣,问道:“你和赵子岩咋样了?他惹你生气啦?”
“我去,都毕业这么久了你们俩还能串通情报呢?”
“哎呀,谁让你们要异地,他捅娄子了找不到人帮忙,除了找我还能找谁?到底什么事?我瞧他着急的,让我帮忙给你挑礼物赔罪。”
“什么礼物?你快别给他出馊主意了,我什么都不要。”
“早都挑好了!看样子是我剧透了,艾玛!”
苏子琴用被子捂住脸,赶忙又转回去平躺着。
“我上次买了两条裙子,结果被他直接给我退单了,气得我把账号密码都改了。”
“就这么点屁事,我当多大事呢。”
“唉……”
陆鸣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啦?”
苏子琴看陆鸣的模样,似乎与学校时有了许多变化,陆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痴痴地看着天花板,像是陷入了某些凌乱的思绪。
“你现在跟你男朋友刚开始,天天见面,很多问题你体会不到。”
“你这是又体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来说给姐听听。”
“异地真的比我想象的要难太多。你生病了、工作不顺心了、被领导骂了,或者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他都不会知道,他不在你身边,不能立马知道你的情绪和想法。你在哭,他在笑,你想找他倾诉,他在疲于奔命,你希望他在的时候他永远缺席,你希望与他分享他永远接收不到。不是他对你不够好,只是时间久了,两个人越来越难得在一个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