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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过去,我的伤已经全好了。主上给我准备了几件男子样式的衣服,全是些黑色、暗红或暮紫一类的暗色为底。我问他这是何意,他说:“不管染上多少血,都看不出来。”说完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最好是别人的。”
佩戴好最后一只护腕,我走出房门,迎面便撞上一个梳着双环鬓身着淡黄长裙的姑娘。我想起来主上说过他有一个年方十四的妹妹。应该就是这一位了。她抬起头,眼睛像小鹿一般忽闪忽闪的看着我。
我后退一步,拱手道:“长风失礼冒犯了还请姑娘赎罪。”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叉腰看着我说:“是我撞到了你,又不是你故意撞了我,冒什么犯。你就是新来那个?喏,抬头,我看看。”我依言抬头,她围着我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点头说:“不错不错,模样倒是清俊。就是,太瘦了,不好。”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姓霍名翎。今天来找你,就是给你这个。”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我接过匕首,她就向前走去右手一勾示意我跟上。
出了院门我才发现这里是修竹密林的荒山,天色阴郁,林风飒飒,前面的霍翎却是走得十分欢快,随手摘下竹叶把玩着,脚裸上的银铃铛丁丁零零笑的肆意。
路上她冷不丁的开口:“再走上一会儿,你就自己去了,记得,你一定要完整无损的出来,否则你再见不到我哥,也再见不到天了。”我抬头看了看天,阴云翻覆。注意到她手上的竹叶,我也撇下我身旁的竹枝,将那些坚硬结实的竹枝断为三寸的竹棍。然后一支插入我的束发中,其余两支塞进我护腕的系绳里。不知道这些小动作是不是遭她发现了,她轻轻笑了一下。那一笑,倒像极了主上。
到了她说的地方,是一座墓堡,她走上前去在墓堡边的野草堆摸索了一阵,像是开动了什么机关。墓门缓缓打开,我走上前去,她一边笑的天真娇俏一边猛的把我推了进去。
“嘭——”的一声石门关上了,墓内的蜡烛应声燃烧起来。我看清楚了墓里的光景,发现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墓穴,而是一条暗道。因为不清楚前面的情况所以我走的十分小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手心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心跳越来越快,衬着昏黄的火光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村里老人家讲过的精怪尸鬼。我紧紧的攥住匕首,随时准备开刃。
走了一小段发现越走路越宽,到了石门前,有一个把手可以拉动。我看了看周围,发现门上有约摸十指宽的平台。门边烛台及腰,连着石壁非常稳固。我踩上烛台再爬到门上的石台上。伸手猛地将把手一拉再缩回手臂。石门开了的一瞬间,数十只带火的箭射了出来。心脏一阵狂跳,好险!
我安静的待在石台上,屏息凝神的听着门内的动静。
“怎么没人呢。”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又没有眼睛,看得到个屁!我看看。”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人也没有尸也没有,我们还没动手呢。”第二个男人又说话了。听着声音,离我大概有三十多步远。
所以,这里面,至少有两个男人。还是准备要我命的男人,我把匕首从刀鞘里抽了出来。里面的情况他们清楚,我贸然进去没什么好处,我不动他们自然会有人出来。这么想着,又有人说话了:“妈的,我还不信闹鬼了。哑巴,你滚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接着是一个男人被踹了一脚摔到地上的声音。
“快点啊蠢货!想死是不是!”
哑巴跑了出来,我立马跳了下来站到他身后,刚站稳,他也刚回头,我便举起右手将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喉咙。他眼睛睁的很大,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怕他还有动作立刻抽出刀再刺向他的心脏和手臂。他喉间温热黏湿的血喷涌而出洒了我一身,脸上也溅上了许多,他倒了下去。我回头,看着里面的人,一个是瞎子,但是正值壮年。一个五官尚好,但没了双手。他们都披头散发面上脏浊不堪。
几十步的距离,我们对峙着。我左手捡起地上的残箭,无手男盯着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说:“小娘们儿。”
那个男人跑了过来,瞎子跟着他,我依旧快速的捡着地上的箭。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我撒开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朝他们扔着箭,只要有一根箭刺中他们,我的胜算就多一分。
不知道是不是这墓里的鬼神听到了我心里的话,无手男看得到能躲,跟在他后头的瞎子哪能及时避开。一支箭直愣愣的刺中了他的大腿,他喊了一声扑到了地上。
无手男回头一看,我把最后一支箭狠命的往他身上掷去,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用手腕把箭拔出来,扑向我,我把烛台上的蜡烛摔向他的脸他也根本不怕疼似的没有一点停顿。我开始慌了神。
他一只手臂压着我的脖子,一只手臂拼命的挥向我拿匕首的手。匕首被打了出去,我被他压在墙边,快要喘不过气。窒息感愈来愈强烈,喉咙被卡的生疼,他另一只手撞击着我的腹部,右腿的膝盖也不停的撞向我。我双手怎么拉他的手臂都拉不开,呼吸越来越困难五脏六腑都承受着猛烈的痛楚,整个人好像要被就地撕裂一般,幽暗的墓道浮动着阵阵血腥味,我闪过一丝绝望的念头。
这个时候瞎子也慢慢爬了起来,混乱中我想起在路上准备的竹枝,急忙抽出束发上的那只用全力刺向无手男的太阳穴。
刺了一半进去,他惨叫一声,手臂挥动着想要找到那根竹枝,我抽出护腕上的竹枝,一脚把他踢到墙边再次刺向他的脖子,再抽出来刺进他的两只眼睛,手中的竹枝微微弯曲,好像一头扎进了饱满又新鲜的葡萄里。
瞎子赶了上来,右手紧握着刺伤他大腿的残箭。我抽出那两只竹枝,捡起地上的匕首,瞎子听着声音向我走过来。我抬起脚脱下一只鞋,扔向另一侧,他的头偏了过去,再脱下另一只,扔过去。他虽然知道我不在鞋子那边的方向,却也停下了动作。我踮起脚尖,屏住呼吸,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