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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吃海塞了三天之后时间进入十二月份,技宝的二手电动车后轱辘因为有胀气问题换了一次车带,花费一百多,虞母觉得车带太贵,虞父觉得车子买亏了。
技宝偷偷从银行卡里划出3万块借给表哥。表哥说他投资亏损的事情还没在家里爆发,老妈和媳妇只知道他没有赚到钱,并不知道他赔了个底掉。现在他正在努力把她们的10万块凑齐,目前他已经还上了老婆的5万,这其中就有技宝提供的3万。
“如果当时不贪就好了,听你的,早点落袋为安。可惜这世上就没有卖后悔药的。”表哥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背景音里十分嘈杂,技宝猜测他在建材市场的店铺里卖货。
“吃一堑长一智,过不了三五个月,一切就恢复原状了。”她说。只要生活回归正轨就行了,技宝没敢问表哥什么时候能还款的事情,但她选择在银行柜台转账,走的是银行流水,保留了纸质转账凭证。
这波销售结束之后,吕炎还跟技宝聊了两天,他拍照片给她讲解所见所闻,又翻出几年十几年前的照片发给她,给她讲以前遇到过的趣事,那两天是周末,市场不开盘,他还不知道他花了10万块钱买的东西将要奔赴一路跌停的结局。
“这边忙完我要回去了。”吕炎说。
她猜他在等她帮他说下半句话,就和所有聊得投机又有时间支撑的网友一样,免不了想要见面,在中国极度发达的交通条件下,南京和上海的距离不过就是抬脚从门里迈向门外的距离,唯一的阻碍只是双方的想见与不想见。
她不能再给他希望,也无法面对接下来他的反应和态度,实际上这两天的互动已经违反了高匀磊对业务员售后工作的要求,何况技宝还是一个面对客户问题应该更加“成熟”的主管。她曾经模棱两可的询问过高匀磊,高匀磊说适当的情况下可以稍微作一部分回复,但是绝不能太热情。
吕炎本来已经在高匀磊的“小号”上跟“她”聊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又来“大号”找她聊天了,也许被转移到小号上的客户太多,高匀磊没时间跟他们闲聊,毕竟那是全公司业务员们的共同“小号”。
技宝研究过那个小号的面貌,网名——头像——签名——朋友圈皆看不出任何有争议的信息,任何客户被甩过去都会知道那是一个没有脸孔不被怀疑的小号,他们一开始会觉得聊天很安全,不出三天又会感觉太冰冷,没有温度。
主要还是没有感情。
不知道高匀磊一人如何扮演百种面孔,技宝倒是很好奇这一点。
她知道客户们的变化,这倒不是她自己的臆想,而是客户曾经跟她诉说过。
吕炎没有诉说他的感受,他直接给“观棋不语”发图片,看的出来他有些憋坏了,也晓得那几天“她”忙着投资的事情没工夫理会他,因此等到不再需要操作,他就来了聊天热情。
现在他八成在思考和“贞贞”见面的事情,技宝不能接话茬。
技宝:回去吧,这些天你也怪辛苦的。
吕炎:下次等你来上海,我带你去看《SleepNoMore》,听人说挺有意思,带着面具观看。
《麦克白》是技宝跟他提过的戏剧。
吕炎:Thenightislongthatneverfindstheday.
他发的是语音信息,他的英语发音非常好听。这是剧里的一句经典台词: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这是技宝跟他说过的话。
他倒记得她说过的话,技宝没回复他。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是吕炎对“贞贞”说的最后一句话。
价格开始下跌了,技宝没再向高匀磊询问客户的后续问题,庞旭给她安排了招聘的任务,而梁哥依然坐在她的左手边,他给自己争取到了半个月的工作时间。
日子本该就这样毫无悬念的往前赶,没想到在十二月六号这天突然改变了方向。
技刚捅人致伤的消息传到技宝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小区里的广场上跟小桃学跳舞,虞母的电话打过来,嚎着嗓子说了两句话:“出大事了!你快回来!”技宝的心咯噔一下,小桃挥舞着衣袖装作翩翩起舞的样子,笑着问她跳的美不美,她说家里有事,也许是她当时的脸色太难看,小桃怔着双眼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叫她快去忙。
从后广场到七号楼的那条路上,技宝想到的虞家最有可能出的大事就是虞父在电厂里出事了。那个老电厂设备陈旧,发生事故并不属于罕事,二叔去年也曾受过工伤,在家养了半个月。
一进门她首先看到的便是虞父,他嘴里叼着烟头,客厅里烟雾缭绕,门窗紧闭。虞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技宝看到桌子上玻璃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屁股,而妈妈的鼻子就杵在烟灰缸上方,技宝握住了手机。
两头四个老人,爷爷奶奶姥爷三人已过世,难道是……姥姥突发重症了?
虞母看到技宝站在旁边,眼睛一瞥,状似激动的说:“你弟弟在学校里捅了人。”
“什么时候?”技宝所惊非小,在看到虞父的那一刻,她忧烦不安的心安稳了大半。她以为表哥的事情爆发了。
“有半个钟头了,是派出所打来的,你弟弟被拉进那里去了!”虞母说。她的状态不好,声音出奇的大,却给人有气无力的感觉,也许在技宝进门之前夫妻俩已经发泄过了。
“为什么?”她机械的问。明明心急如焚,有许多问题想问又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都说了捅人!”虞父喊着说。他的声音倒是不大,但是话里的焦躁感一览无余。
“为……”技宝没说下去,转而看向虞母,小声说:“严重吗?如果是小伤,问题不大的,道歉认错或者给人家补偿……再说这事也要看具体情况,是技刚先动的手吗?”
“不是他是谁!”虞父又喊。虞母低着头没说话。
“都是你惯的!平时叫你不要太娇孩子你不听呐!好像全世界就你生了一个儿子似得,在家里活儿也不干,啥也不会!还他妈学素描学水彩,学狗屁!考也考不上,好不容易上了个专科,在学校里该不折腾了吧——吔!——这就悄莫声儿的把人捅了,现在好了,坐牢去吧他!”
现在的虞父好像一头猛兽,支棱着浑身的尖刺对着她的妈妈。技宝第一次觉得原来平时爱喊爱叫的妈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她想如果自己是妈妈的话,她一定有一百句反驳语等着驳倒对方。可惜她现在是女儿的角色,一个平时并不太受关怀的女儿,她并没有多少话语权来反驳现在的父亲角色,她想知道弟弟的具体情况,心知从父母身上是得不到有用的答案了,她摸出手机偷偷看了下时间,十点零二分。
她让小桃帮她请了假。一夜胡乱迷瞪了几个小时,天还未亮,客厅里叮叮咣咣的响起了皮箱拉动的声音。昨晚虞父做了安排,技宝被安排留在家里听信儿,而虞父虞母则要赶去z市派出所处理技刚的事情。技宝打开卧室的门,问父母要不要吃早饭,虞母说现在不饿,路上垫吧一点就行了。她没有坚持,朝着正在整理行囊的虞父说:“爸爸,我往你建行卡里转了2万。”
虞父翻寻的动作停滞了,但他直到走出家门也没有说一句话,虞母告诉技宝最好是事情闹的不大花不到钱,如果带的钱不够,到时候会通知她去亲戚家拿钱。
送走了父母,时间仿佛一秒一秒的度过,技宝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到九点钟,为此还打开音乐软件播放了催眠曲。窗外的天空慢慢明亮起来,她的头脑异常的清醒,索性关闭音乐,翻看弟弟的朋友圈。
技刚说今年冬天要带她去b市附近的滑雪场滑雪,她至今还没有研究过滑雪需要的装备有哪些。技刚没有发布乱七八糟链接文章的习惯,朋友圈不凌乱,发的最多的就是一些他和同学们的有趣日常。这是一个活泼开朗的男孩子。技宝觉得弟弟难得拥有这样的性格,她看到他和同学的聊天截图,争论虚拟现实和时间的观念,他说“有感知的时间才是时间”,她觉得弟弟说的很有哲理。
最近的一条朋友圈是昨天发布的,发布时间是早上的八点钟,他晒了一张和女朋友的合照,配文是“祝小可爱生日快乐”。他给凤儿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这礼物技宝在一个星期前就看过了,那时候她还在忙表哥亏损和客户营销的事情,并没有给他提建议也没有称赞他画的好。其实她并不懂画画,虞父不懂,虞母也不懂,但他总说他只有画画的爱好没有画画的天赋,因此知情的外人都觉得他去学设计那是有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成分在里面,这一点就和她一样。在这件事情上,她和弟弟有着相同的“任性”,可她一直觉得她和他是不同的,她热爱文学,而她的弟弟应该只是觉得画画好玩而已。
事情应该和他女朋友的生日有关,她上网查了捅人致伤的有关法律条文,上面说如果构成故意伤害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是管制。情节严重判得越重。她又查什么情况下可以不判刑,有人回答说要看发生冲突的原因,对方伤的重不重,有没有管制刀具。她觉得事情不乐观,因此昨晚虞父虞母说的是“捅人”,那么就是有管制刀具的存在了。
临近中午,小桃发信息询问她家里有什么事情,她只说了弟弟打架的事没有说父母去z市的事,小桃发语音说这没什么大不了,小年轻谁不打架呢?对方就是要个赔偿罢了。
“会赔多少?”技宝忙问。赔钱总比坐牢好。
“这个我哪里知道。”
她刚升起来的希望火苗瞬间便被浇熄了,原来小桃只是随口一说。
“不过我村里以前有户人家的孩子打架,也是被欺辱狠了,发了狂,打的很严重,都说要进去判几年,最后也没咋着,听说赔了几十万,和解了。”
“赔几十万?那是打的很严重吧。”
“是呀,我就说了,打的严重才麻烦,打的不严重很好解决,就教育教育训两句话的事儿。”
小桃又给了技宝希望,打架斗殴……这还真是一件常见事,打架嘛,小时候她也见过许多打架的场面,把人打倒在地上半天站不起不来的都有,脑袋流血的她也见过,好像……都没受处罚吧。
吃过饭技宝给虞母打电话,电话无人接听,她又给虞父打,响了两声被接起了。虞父说他现在在宾馆,正在等对方的家长,说被打的那个小孩家人是外省人,要下午才能到,又说对方父母在电话里说这事儿可以和解。
技宝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双方父母能在电话里沟通清楚的事情,说明问题不大,“捅人”?嗯,一定是虞母听错了,她的妈妈就喜欢夸大其词,听到儿子被派出所“抓走”一定慌了神,把“打人”听成了…不对,是理解成了“捅人”。
这样想着,她慢慢平复了心情,喝一杯茶,正要找人说说话排解忧虑,就见微信上谭犀铭发来了一张图片。
南京禄口国际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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