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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倩楠的朋友圈最近更新少，能得到的新信息有限，不止如此，由于微信软件的不断更新升级，朋友圈可见范围的设置功能越发灵活了。
孟倩楠设置成了只可查看半年的范围，并且还删除了一些旧信息。
技宝一张新的自拍照也没下载到，祸不单行，微博上的那个服装博主发布的新照片把水印加到了照片的中间位置。无论她在业务微信上发多少“高大上”的图片也不能抵消男性客户们对三方自拍照的需求。冷静过后，技宝觉得这是天在助她。她辞职的理由里又增加了一条硬货：行业难行，没得办法。
她习惯了关注孟倩楠的朋友圈状态，乍然知悉不到对方的新状态，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很大的空落感。
周一再次步入绘悠游公司的大门，技宝迎来了同事们艳羡的目光，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也许并不知道她骑车被撞的事情，他们对她的关注只在于谭犀铭的那110万入金额上。高匀磊站在办公室门口冲她微笑，柏经理走过来询问她的伤情，庞旭站在她的身旁忙着收拾桌子上堆放的杂物。
早会毫无悬念，技宝上台象征性的讲了几句带有鼓励性质的话，柏经理让她讲讲开发客户的技巧和心得，对着众多好奇的眼睛，她想到了谭犀铭昨晚讲到动情处问的那句话——“你们公司在哪个位置？”他竟然想知道她公司的具体位置，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她怎么会让这家公司置身危险境地，她也是公司里的一份子！
“我告诉你的新模式，会议内容准备了吗？”庞旭把一只胳膊搭在他的椅背上，问她。
“准备了。”她拿出本子摊开给他看。
“再熟悉一下，这是你第一次主持部门会议，以后我忙的时候你就来主持，第一次不要紧张，熟悉了就好了。”庞旭并没有看她的本子，笑的一脸欣慰。
技宝看本子上的记录：
一、要求
a.工作规范和任务要求。
九点上班，安排上午工作（登录QQ号、微信、看行情）
错开时间段用软件加人、手动加人或者摇一摇相结合。
b.下午1.30上班，汇报添加数量。量变产生质变的重要性。创建个人工作量表格（我发），记录数量，要做到一目了然。硬性数量要求，必须达到。
c.工作习惯。
聊天技巧：加人开始不聊和投资有关的话题，但是看则无用的谈话，处处透露重要信息。重要信息及时备注，这块说的最多。着重关注有投资经验的客户。
d.着重讲一下每天要关注自己一天的工作成果。汇报意向客户（新增的或旧客户）
要敢于逼客户，这也是逼自己，不怕逼就怕拖，旧客户不怕死掉，经验和技术的结合。不要闭门造车。
e．我们组的任务，年前每人努力开两个客户（不管有没有意向，不管别的任何原因就是要开户资料，开辟新办法，不同客户不同对待）
二、分析意向客户
a．完善客户信息
b.上午及时关注意向客户情况，晚上适当维护（分ABC组的重要性）
c.敢于提出自己的要求。聊得再好再有意向，也不过就是个网友而已。切忌。
d.把一时解答不了的问题记录下来（客户提出来的专业或非专业问题），及时解决。汇总给主管，各小组开会讨论学习。
三、工作细节
a.晚上时间巧利用，针对性的聊天。
b.会删人，不做无用功。
c.盈利诱惑时机和度的把握。不去过多猜测客户的真实意向，因为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不要纠结没必要的问题（多做思想工作）。
……
技宝在心里通读了一遍，她罗列的所有会议点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和说废话并无区别，只是庞旭非要让她主持部门会议，她也不好过多的表现自己。会议平平无奇的开下来，没人提出异议，直到庞旭留下她，说她讲的是老模式的会议点，而现在公司在尝试用新模式开发客户。
“我不知道呀，我半个月没来。”技宝一脸懵。
“我跟你说过了，还给你发过文件，现在主要就是加人、拉群。群营销。”庞旭提醒她。
她真的记不起来了，文件……她翻看了下接收记录，确实有一个文件躺在那里。她竟然没打开？群营销？这不是一开始使用的模式吗？怎么兜兜转转又用回去了？
“不是以前的那种，现在大家都在学股票知识，这个模式需要懂股票的知识，回头我给你发点学习资料，你学一学，主管必须会分析股票，你以后还有更多的发展，要更加努力，多学多问。”
“你会分析股票？”技宝惊讶的问。一个销售业务员搞起大刀长矛了，不但嘴皮子要溜，还要身怀内功了。
“我也在学。高匀磊会分析。”
她想到了高匀磊的笑容，中午的时候她被叫到售后总监的办公室讨论谭犀铭的微信号问题，技宝按照老办法给谭犀铭发了高匀磊的售后“小号”，谭犀铭加上了“小号”。
“没问题了吧，我这边不会再跟他聊，我可以删除他吧？”
“你这个客户倒是挺老实，你的客户都很好维护，二部、三部的客户比较难搞。”高匀磊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无论如何四个部门也是二部三部贡献的业绩多，他应该对二部三部感激涕零。她只开了这么一个显眼的客户而已。
见她没有答话的意思，高匀磊没有再说什么。晚上上班后，当着高匀磊的面她做了删除的举动。
转头她就给谭犀铭发短信。
技宝：我叫你删我，你怎么不删？
技宝：还非得让我删你。
他始终没提要加她私人微信的要求，技宝只好再用“肃苑”这个号加回来。她在“肃苑”微信上找到“添加朋友”，输入他的微信号，点击“搜索”，谭犀铭熟悉的微信信息立马出现在眼前，她能看到他的个性签名，点击下面的“添加到通讯录”，画面直接跳转到平常微信好友的普通界面，她再点击一下“发消息”，画面显示“你已添加了犀铭，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时间是19：52，左上角有着“犀铭”两个字，她改了备注“Z棉花”，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归零。
她既然能直接添加上他的微信，显然他没有删除她。技宝很生气，明明应该他来删除她，怎么现在成了她删除他？这下子什么聊天记录也没了。
技宝：你换个头像吧，我怕让人注意到你，那我就麻烦了。我给你重新备注了信息，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犀铭：什么？
技宝：Z棉花。
犀铭：这是什么意思？
技宝：你姓谭嘛，弹棉花咾。Z是最后一个字母，这样你就出现在好友的最后一列里。
犀铭：你想法真多。
他不能明白她对此刻的满意结果做了多少努力，要突破多少恐惧的幻想。他只会说她想法多。没办法，谁叫他是亏损了真金白银的那一个，她没有权利抱怨。
她不再回话。
犀铭：生气了？
技宝：没有，我上班了。
犀铭：上班忙吗？
技宝：不忙。
犀铭：累吗？
技宝：不累。
犀铭：那还好，距离不远的话我帮你找个好工作。
技宝：我马上就辞职了。
她撤回了这条信息，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犀铭：晚上视频吧。
技宝：你方便？
犀铭：嗯。
技宝：你倒是自由。
他没有再回复，虽然没答应他一定会视频，但技宝回家后还是跑进卫生间仔细洗漱了一番，虞母在阳台上清洗洗衣机，看到她贴着面膜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好奇的问：“吔？大晚上贴面膜给鬼看呐。”
“保养皮肤。”她脸上贴着东西，说话不利索，惹得自己嘻嘻发笑。
“年轻人保养什么？”虞母把洗衣机内外清洗擦拭一遍，准备往里面放脏衣服。
“年轻不保养，等老呀。”技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看到虞母拿起虞父的一件灰色工作服，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件衣服的影子，穿哪件呢？
“老了就更没必要保养了。”
洗衣机开始了工作，水流注入的声音格外清晰。
揭下面膜，她小心翼翼的画了一个淡妆。
小桃说去年公司是在小年那天放的假，技宝实在不想面对领导的挽留情景，她决定不动声色的自然待到那一天自动离职。技宝是一个对离别有伤感心的人，这一点很像贾宝玉的性格，只是她表现并不强烈，会给人造成无所谓的错觉，多数情况下她都会选择被动逃避那一条路，就好比现在面对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辞职决定，她总是大方不起来，也不坦然。
晚上十一点，谭犀铭在微信上问她能不能视频，技宝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镜子匆匆查看了下妆容，觉得嘴巴有些干燥，慌忙涂抹了两遍润唇膏抿了抿嘴唇，一切觉得可以后才回了一个“好”。
他的样貌赫然出现在视频里，技宝伸手挡住了手机上方的摄像头，屏幕右上方那个小小的方框里她这边的图像是红色的手指肚，而在大屏幕里则是谭犀铭洒落的容颜。他是一位不用说话就可以恣意出现在屏幕里俘获对方好感的男人，何况他的眉毛是那样的浓，五官是那样的阳刚有力，特别是他的眼睛，竟然带着笑意。他是极少笑的，最起码给她发过的照片里都没有笑。
“把手拿开。”他要求。
这是正当要求，她想先用他熟悉的语音稳定住他。“我有点不好意思，你先让我熟悉熟悉。我看你和照片里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丑了？”
“没有丑，立体了，变得很生动很现实。”
“我本来就是现实里的人，现在拿开手，我看看你。”他再次要求。
她想把二人的大小屏幕切换一下，不小心点击了下方的“转换摄像头”，瞬间她的卧室墙壁和书架就暴露在他的眼前，最要命的是她忘了书架旁的衣服架上还挂着一个大红色的内衣，她顾不上注意到这一点，只觉得给他看她的卧室缓解了她直接面对面看脸的尴尬，“不小心点错了，别催我。”她自动解释，缓了缓心情，重新切换视角，她移开食指的一角，露出头发和额头。
“照片都看过了，怎么还这么扭捏？”他问。视频里的他用左手抵了抵鼻子，发出一声吸鼻子的声响。
这声响打破了她自设的距离感，她把整个食指移开，伸手拿起床上的枕头横在鼻子上，于是她露出了脸部的上半段。
“头发挺多，眼睛挺亮。”他评头论足，这使她不敢贸然移开枕头的遮挡。
“你能不能不要说出来，你挑牲口吗？”她是故意要这样说的，希望看到他的笑，也希望通过诋毁自己达到消解面具带给她的压力包袱。
她本来就是这个面貌，无论他看或者不看，她都是这个样貌，这才是原本的她，如果没有孟倩楠的皮囊横亘在她和他中间，她何必要这样扭捏作态？她不缺胳膊不缺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可孟倩楠何其具有女神的特质，她通过小小的装扮怎么能够弥补这副“真颜”带给他的落差感。唯有年龄还算优势，因此她提了一句：“见到真人了，你不会还叫我小丫头吧。”
“我比你大5岁，5岁应该有代沟吧。我有点转换不过来，我可没跟你这个年龄段的人打过交道，以后还是叫你技宝。”
他的眼睛里收起笑意，她拿下枕头，只有下巴还抵在枕头上，她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的身躯四肢趴伏在床上，就好像能够随时从水平面上汲取力量一样的依赖着身下的所有一切。她偷偷看小方框里的自己呈现出来的一切状态以及小方框里表露出的一切背景因素。
“可以叫我技宝，我身边的人都这样叫我，我叫你什么呢？”说着她又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的头侧卧着，当她见方框里呈现出的脸庞有臃肿的迹象时，忙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随便叫，叫哥也行。”他突然伸手拿起一只香烟，夹在两根手指间，而后点起来吸了一口。
他竟然在抽烟？！而且他毫无包袱的就当着她的面吸起了烟，这可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相见。技宝心里有些失落，脑袋里给他找借口说服自己他是因为跟她很熟悉的缘故才会这样做的，难道要他正襟危坐？显然不是，他的一条腿是向上去的姿态，那应该是他把腿脚搭在什么地方的缘故，之前忘了注意，他此时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间办公室，只是整体色调偏暗，不是他在饭店的那个红色办公室。这应该不是在他家。
“你还抽烟呀，之前一直不知道。”
他不回答，吸了一口烟吐出去，嘴角露出笑容。
“我不叫你哥，凭什么要叫你哥。”她想起郦洪飞的“阿飞”称呼，灵机一动脱口而出：“我叫你阿铭吧。阿犀？阿西吧！”说着她笑起来。
不晓得谭犀铭能不能领会到她的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