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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像是永远接不完一样在谭犀铭的手中接起来又挂掉。技宝喝下了四杯茶水,壶里的茶水已经下去了一半多,她不可以再喝光这杯茶水了,否则她就只能通过玩手机来消磨时间。
谭犀铭玩手机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她呢?那就只是单纯的玩手机而已。技宝不想让他看到她无所事事的一面。
盯着他看,突然发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银色发亮的环形戒指,他手部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但技宝不能盯着那个部位一直看,因此只能大体看到一个通体没有任何装饰单单只是一个银色的环形的戒指。这枚戒指在他吃饭的时候并没出现,难道吃完饭他才掏出来戴上的?
她想对着这时的他拍几张照片。
相比谭犀铭,显然她是无所适从的,他在电话里提到了“会议”“成本”“价格”等这类的字眼,她无心探听他电话里的生意内容,午后的阳光炽烈的俯冲射下,现在才刚到一点钟,两个人见面已有两个小时了,她就只做了吃饭和喝茶这两件事情。窗外的小花圃簌簌作响,其实技宝坐在屋里隔着一层玻璃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响,但她听着他嘴巴里蹦出来的话语,脑海里脑补出了风吹枝叶响动的声音。远处的建筑只有三四层楼高,不晓得是做什么使用,这个后氏大酒店有十几层楼高,周边围着几座低矮建筑,这些建筑合成一个封闭的环,环的中间是水池和花草树木。
他手边有一个黑色的包,大概属于公文包那样的类型。她还从没有见过正经的商业人士拎包,应该就是他的这种样子:身着西服,手拿公文包。
这包她之前也没见到,难道也是饭后才拿出来的?他放在前台了吗?
包里能够装下十六寸的电脑,他带着电脑过来,那真的是有点奇怪。他不是开饭店的老板吗?她也认识开饭店的老板,他们不是他这个样子的。怎么他看起来像个商务人士?电视上演的那种。“能够掏出一百一十万玩投资,赔了还不心疼,他不是简单的人。”她想起小桃说过的话。
其实,她心里隐隐知道他不是一个单纯的饭店老板,即使是,那饭店也得足够大。
她只能摆弄手机。服务员端着盘子要拿去添水,技宝努努嘴没有说话。他突然放下手里的手机压着声音说:“再上一壶花茶吧。”
“我不喝了。”技宝忙说。整个茶厅除了她和他再没有第三位客人,吃饭的时候也是。喝了这么多水,她又有小便的感觉了。
服务员站在两人之间,等待决定。
“再来一壶吧。”
“那要什么花茶呢?我们……”
“玫瑰。”他的手抬起来,手机贴近耳朵,他又在谈工作了。
“玫瑰花茶298一壶。”
谭犀铭点了点头,服务员离开了。
技宝在心里咋舌,什么花茶这么贵?显然这壶茶是他买来给她喝的,一壶里能投放多少量?她已经没有再喝水的需求,太浪费了。那服务员大概也把他当做了某服务业的经理一类人员吧,又没想到他点茶不心疼。哎,也许他是故意为之,男人嘛,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经济窘迫的一面;可他才在她手里亏损了一百一十万。
110?看样子他确实是一个善良的男人,目前为止并没有暴虐的迹象。
花茶上桌之后,他终于放下了手机。枣红色的圆形桌子上摆着两壶茶两只水杯,技宝轻轻嘬了一口,味道甘甜滑腻,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值三百块,茶壶里的花苞数儿她能数出数量来。
“感觉无聊吗?”他问,抬起身子他伸手移了移屁股下的椅子。包着蓝条纹缎面的木质沙发椅很是沉重,技宝用屁股移动不了分毫。因为刚才打电话的缘故,他的椅子离着茶桌有些远。
“不无聊。”她轻声回答。自从进入这家酒店,她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始终是他问她答的模式,她有想主动谈起话题,就像是以前在网络上胡天海地的侃侃而谈那般。这完全不是她设想的见面场景。
“我在这里订了一间房,一会儿上去。”
一会儿上去?这是什么意思?技宝的胸腔里又开始打鼓,她感觉到清晰的尿意,但她现在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他是要她跟着上去还是说他要自己上去?
“奥。”她摸摸头发,橘红色的手提包安静的窝在她的小腹上,她整个人陷进沙发椅里,这姿势有些不雅,于是她让自己拔出来一些。
谭犀铭的手拍了拍技宝的大腿。
正常情况下这种行为大概可以称之为性骚扰,可她只当她和他是非正常的情况。隔着加绒的打底裤和棉质长裙,她实在是感受不到他手掌的温度,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敲打着她的身躯,就好像以前睡在虞家院子的那间东屋里,在每个睡懒觉的早晨,有麻雀在哒哒哒的啄着她的窗。
“一会儿”来的很快。玫瑰茶没喝完一半,技宝要起立的时候觉得有些可惜,幸好他喊来服务员说把这两壶茶保存好,说他等会儿还会下来。也许他只是想去放手提包。
“我在这里等你吧。”她试探着说。
“你不上去吗?”
她应该说“难道我要上去吗”?她不清楚。犹豫了几秒钟,张口说的是:“好,我去看看吧。”
跟着他去电梯的路上技宝终于找到了聊天的话题,“这么大的酒店都没有客户呀。”
“要过年了。”他伸手按了一下电梯按钮,待两人进入电梯,他用手里的一张卡刷了一下电梯感应器,那电梯才缓缓往上走了。
这时候她才开始紧张,心里想的是:没有他的卡,我怎么下楼?房间里不会有别的人在等着她吧?!
“我不去了吧。”她又开始试探。人已经迈出电梯口,她注意了一下数字,是十五楼。太高了,不知道逃生楼梯在哪里。
有客人从客房里开门走出来,谭犀铭自顾自的向前走,技宝抬眼看了看那客人,后者也在看着她。
“怎么?有想法?”谭犀铭问。
她能有什么想法呢?她人都来了,这是她努力费心得到的见面机会,虽说不上惊喜,但好在他本人看起来是个善良的男人。
就这一点足够了。
他已婚的身份本来是她挥之不去的暗色背影墙,没想到如今却变成了她的显色保护板——多亏了他是一个有老婆的男人。
房门被打开,他率先走进去,技宝跟着走进去。如果说这时候她还对这次见面的结局抱有不同的幻想,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善良了——也许只要她说不要,他就可以停止。可惜这个女孩显然低估了一个刚刚步入32岁的男人对一具来自不同于妻子身体的年轻肉体的热爱。
倒在床上之前技宝先去卫生间撒了一泡尿,尿液冲击马桶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格外响亮,她控制不了这种声响,就像是控制不了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一样。起先谭犀铭坐在椅子上查看电脑文件,那黑色手提包里装着的确实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的手在键盘上不规则的敲击滑动,很快这双手就会出现在另一处天地“敲击滑动”。技宝呆呆的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她不敢播放电视,以免影响他的工作。望着他的后背,她在心里勾勒出他的整个轮廓——这是真实的他。
合上电脑,他突然转过身来。他像一位长者一样询问她的工作和生活,偶尔发表一下看法和点评,直到话题再也进行不下去,坐在椅子的一端,他直视着她的身体,那时候技宝已经从椅子上坐到了床上的一角,二人呈现出一条直直的南北水平线。
他咧嘴一笑,突然跳上她的双腿,技宝吓的往后一仰,他的双手紧紧的扶正她的身躯,鼻子和鼻子间距不足二厘米,他是半跪在床上的姿势,而她的双腿下半部分耷拉在床边,上半部分被禁锢在他的腿间。
“怎么不说话啦。”他好像换了一个人,语气轻松又轻佻。
“我……不知道说什么?”她舌头打结,思绪还停留在他方才差点撞到她鼻子的瞬间。
那会出血的。
“随便说,你不是很能说嘛,技宝——”他拖着长音,满脸笑意。
“我……我有点困了。”她急于摆脱这种姿势,语无伦次。“你砸到我的腿了。”
他后退着从她的腿上跳下去,站着靠在后面的椅子上,拉上了窗帘。
也许时间才到两点钟,外面的地上虽有积雪,但天上势必烈阳高照。技宝自动往床的一边爬,脱了鞋,盖上了被子。
这不是她设想的场景,最起码时间和道具都不对。
“喜欢开灯还是关灯?”他问。
这个问题他问过“孟技宝”,现在问的是第二遍。“孟技宝”的回答是关灯,虞技宝的回答也是关灯。
他没有觉得不妥,关灭了最亮的两盏灯,他打开了床头一盏光线昏暗冒着蓝色光芒的灯。
他欺上来,开始行动。先是耳朵,电流冲击着稚嫩而又成熟的身体,战栗使她不住的颤动;然后是肋骨,一根一根的,犹如饥饿的猎手在准备饱餐时做的某种仪式以证明对捕获猎物过程的辛苦表示敬畏。他在游弋,蚕蛹蠕动着向前向后进退……惹得他火动。
……
事情是如此简单又是如此的复杂,黑暗中靠在床头发呆的技宝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想,没有留恋也没有懊悔。有些事情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谭犀铭不会再能对她形成担忧和恐吓。
他没有安排晚饭,也没有说会留下过夜。她自认为负担不起这家酒店的晚餐,她想念阳光大酒店里的那一个苹果和二根黄瓜。
他还会回来吗?
技宝:你去哪里了?
隔了许久他才回复。
犀铭:睡醒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怪不得带着电脑过来,原来她之前的不满源自此处——他并非只为见她而来。
小桃:技宝,在家干啥呢?
小桃的信息来的太及时,技宝忙跟小桃聊了起来。
半夜,技宝睡的迷迷糊糊时,谭犀铭又来了。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一只手在她的身体上抚弄,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他的身份——这是一个有老婆的男人,他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道德是一个人生存在这片土地上应有的屹立框架,那么侥幸绝对是框架下的扎实狗洞。技宝在看不到来自道德对其伤害的可能性时,很悲哀的是并不能主动想到钻进框架里进行自我批评。她从狗洞里爬了出来,又安稳的钻了回去。
“手有点凉。”她含糊着声音说。入睡之前她洗过澡也卸了妆。她的包里塞着一条偏薄的淡黄色睡裙,这本来是她以备不时之需随手塞进包里的备用品,没想到却成了这次旅行的王者道具。
“下午,疼吗?”他含混着问。
她不想回答,把头埋进两只枕头的中间缝隙里。
“我比你大七岁呀。”
“宝儿?”他改换了称呼。下午的时候还叫她技宝来着。
“嗯?”她把头从枕头间拔出来,塞进他的胸膛里。“十二点了,睡觉吧。”
“明天就走吗?”他的声音在耳朵上方响起。
“明天走。”她摸到了手机。
“抱歉,我不知道……”他的手从山峰滑到谷底,“明天就走了……”
她又颤动不已了,捂着嘴身子往上拱。
他把她的手机踢到了脚边,伸手抓过她的手腕掀在头顶上,双腿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