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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得月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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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号游玩的目的地是技宝指定的旅游景点——秦淮河。

    秦淮河河道不宽,两边白墙青瓦,被阳光照射的褪去艳丽色彩的红灯笼像是蒙着一层白霜静静的挂在屋檐下,游人不多不少,抬眼望去多数都是年轻人。撑着各种明亮颜色遮阳伞的女人走过来走过去,拿着相机或者手机的男人扭动着身躯为她们拍摄各式各样的景色照。技宝觉得谭犀铭不可能给她拍摄照片。

    这种天气和秦淮河的意境不搭配,最好是烟雨蒙蒙的天气来逛才好,手里的遮阳伞要换成油纸伞才有趣味。她很认真的选取了几个拍摄角度选拍了九张风景照,配了一行“君子不过文德桥,左贡院右秦淮,之乎者也对管弦丝竹,环肥燕瘦衬子史经集”文字发在朋友圈里,照旧屏蔽那几个人。

    秦淮河和江南贡院相去不远,之前在网上也知此事,实地考察才知道原来这样近。这并非技宝的目的地,她见谭犀铭迈着步子不时落在她的身后,有时候他会站在一棵树下或者倚在桥边不动,等到她转了一圈自动来找寻他,然后二人再往前走。他大概逛了不知有多少回,这地方实在和街角大路也没有什么区别,再者让他抛弃工作陪她来这里晒太阳实在有点难为他了。

    “咱们去乌衣巷吧。”她早就查过了,乌衣巷就在周边不远处。

    “好。”他答应的爽快,“谢安是我的偶像。”

    这倒是第一次听他说,技宝只是单纯喜欢“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那种意境带来的独特感觉,至于王导谢安二人尘封在历史尘埃里的陈年旧事她倒不曾有太多了解。

    只是魏晋风流是一个带有标签性质的个性符号,为什么谭犀铭这种人会把谢安当作偶像?有一个传说技宝倒是知晓,那谢安是只有一个老婆的好男人典范,这一点谭犀铭是不配把谢安当做偶像来崇拜的。

    依旧是白墙青瓦,狭**仄的小巷子里一扇门楼上书着“乌衣巷”三个字,巷子里绿植寥寥,进入主体院落,空间依然不见开阔,这实在是和王导谢安给人的历史印象不相符合。屋子里亮着灯,门楣上“来燕堂”三个字寂寂生辉。来这里的游客比秦淮河那里的人要少一些,大家举着手机拍摄,院子里的白色花瓣落了一地,红色的树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原来这就是乌衣巷。”技宝喃喃自语,她站在台阶上从后向来处的进门口方向拍摄,感受着昔日主人公的视角,无奈实在是视野有限,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宽广舒畅的心情。

    “这是像你这样的人抒发思古幽情的地方,和地界大小没关系。那文物如果背后没有历史和故事支撑,真假又有何区别?”谭犀铭突然开口说话。

    技宝很久没有听他谈论这类话题了,但她在他的面前不能像以往在屏幕前一样侃侃而谈,她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的那类人,躲在幕后吹吹水还可以,真的较真起来只会自己气的够呛。

    “奥,原来你是这样以为的呀。”她无可无不可接了这样一句话。

    时间过了正午,两个人肚饿。寻了一处餐厅吃过午饭,谭犀铭看手机的频率很高,技宝觉得下午他很难陪着她到处乱逛,果然饭后半小时他就宣布要离开:“我回去有事情要忙,你自己随便逛逛吧,这里就这些东西,你可以去购物,这里的商场不少。”说着他已经站起来要往外走,技宝跟着站起来,外面的天气太热,她想在这饭店里再磨蹭半小时再出去,因此只走了几步就止住脚。

    “你走吧,我大概五六点回去,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认识地点,我打车回去。”

    “你钱够吗?”他突然问。

    他的身上并没有包之类的东西,看他的穿着,身上顶大带着个小钱包而已,不可能掏出现金砸在她怀里。

    “我有钱呐,我是来玩的,要是带着东西回去也不现实。”她说。

    谭犀铭没有多说,抬脚出去了。

    下午的游逛出乎意料的惬意,一个人没有人在旁边盯着,想去看什么就看什么,想停下来拍什么就拍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像其他女孩一样进行自拍行为,来一趟南京怎么能够不拍几张个人照带回去?只是她又没机会拍到他的照片,不知道明天他还带不带她去玩,无论如何她也要拍到他的照片。

    得月台上有隐隐的戏乐传来,技宝站在楼下,隔着一棵树木,她听着戏文里的字词: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缟,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技宝听了个真真切切。

    她对着这棵树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得月台”三个字隐隐得见,发在朋友圈里,配文:一花一树如有意,不语不笑能留人。

    他应该能懂。

    晚上六点多一点,她回到了别墅,屋子里黑漆漆的,黑子又不在了。那个老人早上说的话她原封不动的传达给谭犀铭,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呈现。老婆?应该叫前妻才对,那老人依旧用老婆称呼,说明关系处的不错,不知道他的前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晚上将要九点的时候谭犀铭才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黑子。技宝怕在碰到那老人,因此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玩手机,她跟父母、小桃通了电话。虞母说分的那套六十平的房子已经装修完毕,因为是简装倒是不需要额外空出几个月的时间来通风散味,装修费的一半由技刚提供,虞母问这房子要不要挂出去出租,技宝告诉虞母自己不管这些事情,想出租就出租,不想出租先放着看看也行,毕竟新装修的房子租给别人住也有点不舍得。但她知道租房市场的行价,晓得每个月白白流失一个月的房租得不偿失,因此最后她又改口了,告诉虞母有租房的可以租出去。虞母在那头“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小桃问她玩的怎么样,她说很好。小桃说有事情要跟她说,希望她快点回来。

    小桃“有事要说”的提前告知态势并不能引起技宝过多的关注,比起小桃的事儿,目前她自己的事情才是最主要的。昨晚睡在二楼,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举动。不知道今晚是不是依旧,他真的就是要兑现他说过的话才带她来的?他说过的话可不只这一点。

    谭犀铭去楼上洗澡去了,实际上技宝并没有一定要等在一楼的必要,进门不需要她开门,狗子不需要她安排,甚至他也没有说过有话要谈。她完全可以待在二楼的房间里假装入睡,怎么说呢?归根结底她舍不得让这种时间白白流走,她舍不得,若此时强行舍得,她日后也会后悔今日的舍得。

    洗完澡,他从楼上走下来,狗子摇着尾巴扑上前又跟着追过来。

    “早上你遇到我二爷爷了是吗?”他问。

    二爷爷?奥奥,爷爷的朋友也可以称呼为二爷爷吧,说不定人家的名字就叫“某老二”。“是的,我去买早饭,正碰到你……你二爷爷遛狗回来,他让我把狗带回来,还有就是上午跟你说过的那件事——他说你老婆想养黑子。”她又复述一遍,黑子窝在他的脚边,距离她有些远。

    “嗯。”他转过头喝水,“她想养就养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技宝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叫吕炎的男人。都说婚姻破裂的男女十分自私,为何这两个男人如此“大方”,如果吕炎说的话是真,那他是真大方;谭犀铭嘛,把狗子送给前妻抚养好像也谈不上大方不大方。想起他说的那句自我评断:我只是善良而已。也许就是这么简单。

    狗子会想作何选择呢?看样子它应该跟谭犀铭十分亲近,可早上见到它的时候,由那老人牵着绳子,仿佛也十分温顺。会不会它跟他的老婆更亲近更温顺?可惜狗子没有选择权,它只能由主人随手发落。

    “我看黑儿跟你很亲近,你舍得吗?”

    “不舍得。”他转过脸,疏疏落落的说,“但它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多,我这两年不是一直在b市嘛。”

    “那…现在是你那个二爷爷帮忙养着吗?”

    他点了点头。

    “我现在住的地方倒是也适合养,只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给她养比较好。——你应该知道我离婚了吧。”

    技宝点了点头,忙问:“是因为分居导致的吗?”听闻许多感情破裂的婚姻都和分居或多或少有关联,距离也不是只能产生美呀。

    “不是。”他转过身去,技宝以为他不想回答,没想到他却打开了话匣子。“没去之前就有问题了。我们结婚时间并不长,婚姻…算是两家都愿意的事情,结了就结了,后来矛盾挺多,我也要去b市发展,这一待就是两年。”

    “那离婚是谁提出来的?”

    “我说是她,你怎么看?”

    技宝窘迫了,她可没资格评判他和他前妻的婚姻。“我不知道,我又不了解…你们的生活。”

    “你还怕我吗?”他走过来,两个人隔着一米的距离。

    狗子横在二人中间。

    “不怕你。”

    “这就对了,我又没像你想的那样打你一下。”他整张脸都在笑着颤抖,他的手拍了拍她的大腿。

    这是他第二次拍她的大腿,影视剧里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会出现在办公室老板对女下属的剧情里,可谭犀铭为什么要拍她的大腿,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搂住她的腰。

    技宝抓住他的手,用自己的五根手指摸索他的中指和无名指。他的手背肤色栗中泛白,骨节突出,疙疙瘩瘩中入手滑腻。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大拇指肚摩挲着她的手背。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暧昧里去,空气中流淌着男女情动的独有气息。

    她闻到了他的气息,这还不够。技宝抓住他的右手中指,笨拙的伸到自己的嘴巴里,这是她在某些网站上学到的手段,唯有如此,他可能感受到她此刻对他的心意。

    事情就这样在一楼的沙发上发生了,好在六月的天气在旷达的一楼客厅里做这种事不算太过分。黑子摇着尾巴围着沙发转了好几圈才重新趴在地面上窝住了头颅。

    小桃说过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便很容易得寸进尺。技宝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如此,但她自己确实承认是这样的一种逻辑,现在窝在他的臂弯里,觉得刚才的事情是她引诱了他,既然他听从了身体的召唤,这时候就可以说一说平时不敢说的话了。

    “谭…你,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假的?”

    “很早。”

    “是你用南京的景点试探我的时候吗?”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反正比你以为的要早。”

    既然他不说,那就再换一个话题。

    “你为什么要投钱呀,你都知道我是假的了。”

    两个人手握在一起,她讲出这句话,他把手抽了出来。

    “你可以理解为贪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