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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雨,淅淅沥沥的,直至此时,仍然未停。离午时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莫胭一人坐在醉仙楼的雅座,几根纤指之间是一个玲珑玉杯,半杯酒在其中映出了她的脸,眉心微蹙,眼中有几分不耐烦。酒被她一饮而尽,淡淡红晕在她的嫩颊柔腻上分外明显。她耐下性子,继续等着。
[钟离府]
“小姐,下雨了,您不能出门,二少爷也是为了你好呀,万一……”一个丫鬟站在钟离羽身侧,软声细语地。钟离羽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道:“兰叶,你先出去,留我一人待一会儿。”那丫鬟正是叫“兰叶”,她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急道:“二少爷吩咐了,一下雨,我或者桂华一步都不能离开。”“我让你出去。”钟离羽的声音轻轻的,也很温柔,但语气不容半分反抗。兰叶也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嘴里嘀咕着,不大情愿地走出去了。
钟离羽坐在镜前,看着镜中少女撩起刘海,露出额角一弯浅浅的伤疤,喃喃道:“娘,您就这么……”后面的话语渐渐听不见了。她的眼前又浮现了平日里温婉无双的脸。她深吸一口气,看看窗外雨点纷落,一咬牙,叫到:“桂华。”另一个丫鬟应声而来,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可站在钟离羽身旁,不知怎的,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小姐,您有事?”桂华略略福身。钟离羽拈起桌上一张房契,淡淡道:“和我一起去醉仙楼。”桂华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但她清楚看到了钟离羽眼中的坚决之色,便点点头。自家小姐决定的事,不是她能改变的。
钟离府中,贴身照料钟离羽的就只兰叶和桂华二人。兰叶活泼,行事细心周到,桂华深沉,极善察言观色。过不多时,钟离羽和桂华就到了醉仙楼,正碰上准备离开的莫胭。“胭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家中有事耽搁了。”钟离羽匆匆拦下她,“你瞧,我把房契带来了,以后可要胭姐姐多照料了。”莫胭看着她带着歉意的明媚笑容,也笑了笑,说道:“承蒙你看得起我。”
二人相谈甚欢,全然没注意到一旁桂华越发阴沉的脸色和窗外越发响的雨声。一声惊雷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钟离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不自然。桂华上前一步,扶起了她道:“我家小姐身体不适,先告辞了。”莫胭似乎挺担心的,问道:“她不要紧罢?要不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去?”桂华婉拒了,搀着钟离羽离开了,身后的莫胭笑得温婉,笑得贤淑。
“小二,一坛女儿红。”一个少年一路打着哈欠,摇着手中折扇,拖着鞋皮,踢跶踢跶地走过来,把一锭银子抛到小二手里。他挤眉弄眼,似笑非笑,一副惫懒神气。不是朱聪又是谁?他看见正迎面走过来的,被桂华扶着的钟离羽,玉容惨淡,樱唇被贝齿咬出了几粒殷红的血珠。他有些担心也有些好奇。
眼瞧着桂华脚下一个趔趄,二人将要摔倒之际,朱聪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可没等他伸出手,另一个少年飘然而至,已然稳住了她二人。这少年长眉俊目,丰姿隽秀,身着一身淡蓝衫子,丝丝金线,颗颗玉扣,腰间一块玉佩,一柄长剑,站在清丽脱俗的钟离羽身旁宛若神仙眷侣。不远处不远处一人轻声赞了一句:“好一对璧人。”那少年听见了,眉眼里多了几分喜不自禁。
钟离羽抬头,眼神迷离,好像没有认出来眼前的少年,待她转过头看到了朱聪,竟脱口而出:“朱公子。”扶住她的少年顺着她目光看去,看到朱聪打扮显是个斯文士子,但又如此的肮脏,不由得皱起眉头,心想:“羽儿怕不是认错了,这样一个人,能叫‘公子’?”朱聪自然是清楚钟离羽叫的就是自己,便答道:“钟离姑娘,有什么在下能帮到你的?”钟离羽未答,眉心微蹙,面现痛苦之色。她身旁的少年接口道:“没有事,她认错了人。”
朱聪干笑了几声,声音分外刺耳。此时小二正好送着酒来,朱聪随意接过,拿出一锭金子递过,说道:“再拿坛大的,余下的,算你的了。”小二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金子,喜滋滋地去备酒了。
朱聪拎起酒坛,灌了几口,然后把酒坛往前一递,问道:“你喝不喝?”那少年俊秀的脸上,一抹嫌恶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出来,粗声粗气地说道:“不喝。”朱聪歪歪头,自顾自地又灌了几口,摇头晃脑地说道:“也罢,酒能乱性,酒后易失德,量窄器小之人,少喝。”那少年怒道:“穷酸,你别蹬鼻子上脸!”朱聪仍是笑着,摇了摇折扇,没说什么。其实他也不想,朱聪打扮虽破烂,但出手之豪阔,哪里是个穷酸?
那少年见朱聪悠闲地喝着酒,心里不爽,觉得眼前之人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中,便略带炫耀地问:“你知我是谁吗?”朱聪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腰间玉佩上刻有的一个‘榭’字上,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但说出来多没意思,于是朱聪便吟诗一般地说道:“好汉不问出处,就好像你知我是谁一样。”少年脸上泛起一丝绯红,刻意忽视了他的讽刺,说道:“我是方榭。”朱聪一听,乐了,笑道:“方榭?我方才没有腹泻,你方才腹泻了?体虚之人,容易腹泻,别担心,吃点什么人参,喝点什么补汤就好了......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有龙阳之好,行了,我知道方榭是你的名字,不过,方榭这个名字不好,听起来像放血,又像仿写,啧,不好,不好。”方榭听到这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可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没法拿来做些什么文章,半晌,他才憋出了一句:“你叫什么?”
朱聪不答,而是转向一旁尴尬地站着的桂华,说道:“姑娘,你先送钟离姑娘回去罢,免得疯狗乱叫,脏了二位姑娘的耳。”桂华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扶着钟离羽走了。
方榭看着钟离羽走了,心里有些失望,可碍于面子,他没有跟上去,而是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朱聪忽然长笑不止,伸扇头在他肩上一拍,方榭身有武功,这一下竟没能避开,他不由得有些惊异。再看朱聪,手中已多了一块翡翠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榭’字,方榭一瞧,惊道:“我的玉佩!”朱聪面带微笑,细细翻看了一遍玉佩,赞道:“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他抬头看一眼方榭,又道:“翩翩公子,温良如玉。我不算什么公子,可我提醒一下方公子,您这点儿肚量,最多算块珉。”
珉,次于玉的美石。
方榭从小就是家里的公子哥儿,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当下便生气了,怒道:“什么玉不玉,珉不珉的,把玉佩还我!”朱聪笑道:“我凭本事偷来的,凭什么还你,礼尚往来没听说过吗?你得再偷回去。”“你……”方榭说不出话来,干着急。
小二早就拿来酒在一旁瞧了很久的热闹了,此时揪住空子把酒递上,冲着朱聪点头哈腰,谄媚道:“朱二哥,你好酒量。”话是在奉承朱聪,可方榭看到小二看自己讥嘲的眼神,明白他刚刚听见了朱聪讽刺自己的话,是在踩低自己。不过方榭并未在意,不,应该说,他现在在思考另一件事,无暇去在意小二的讥嘲。
不久,方榭瞪大了眼睛诧异地说道:“朱二哥?你是江南七侠之一,朱聪!”朱聪听到他道破自己身份,暗暗惊讶于他一个公子哥儿竟能知道自己一个武林人物,心里多了几分提防,正色道:“我们兄弟七人,江南七怪,不过都是怪物罢了,‘侠’字,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