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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尹越此刻正前往清光寺的路上,昨日从千禧巷回到右相府之后,不免还是被宫尹桢堵在了芝兰院一顿责问,令宫尹越意想不到的是,宫尹歌竟然也关心了她几句,或许,她选择回到南黎国回到京华城的决定是对的吧。
宫尹越到了清光寺将马车停在了后门,带着水墨走进了清光寺,还是上次见皆空方丈的那个房间,只是这次房间内已经没有了解控方丈,林淇遥独自一人坐在木桌前,眼神空洞整个人散发着颓靡的气息。直到水墨推开房门才打破了这份安静。
林淇遥抬头看向宫尹越,见宫尹越径直走进屋子,眼中的难以置信毫无遮掩。林淇遥无法相信,一个能把消息悄无声息的传进大将军府并且能帮她查清楚娘亲死因的人,居然是个与她同样年纪的姑娘。
“这段日子,是姑娘一直在帮我?”林淇遥看着宫尹越在她对面坐下,仍不确定的问道。“我既已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有错,林姑娘大可放心。”宫尹越笑着回答了林淇遥的问题。
“我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同样的年纪,我尚因为感情之事伤神,你却已经是能助我脱离苦海的人了。”林淇遥自嘲的说道。“佛说众生皆苦,这大千世界,何处不是苦海?”宫尹越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这世间皆为苦海,既如此,人又为何要活着呢?”“自然是因为,人总有想要拥有的东西啊,得不到,便不甘就此离去。”宫尹越喝了口茶,淡淡的回答道。
“姑你想要的,与我,有何关系?明明素不相识,你为何会对我伸出援手?”林淇遥目光复杂的看向宫尹越。“要把大将军府的庶女不动声色的送出京华城,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吧,更何况我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上,京华城中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等着看笑话呢!”
“我想要的,待实现之日,林姑娘自然就知道了,至于为何帮你,这乱世之中,女子都是权利的牺牲品,你是,但我希望女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宫尹越的目光悠然,倒映出林淇遥看不懂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难?”林淇遥承认,看不懂眼前这个美得凌厉的女子,又或许,她从未能看清任何一个人。连相识多年的叶泞,林淇遥都没能看清。不过,现在明白,应该还不晚吧。“世间事从无易事,不易之事便不做吗?”宫尹越目光坚定,林淇遥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她从未拥有的力量。
“那么,为何是我呢,这时间女子无数,即便京华城在天子脚下,也有数不清的女子被苛责苛待。”林淇遥不解的问道。“只是你刚好离我比较近,我又刚好看叶泞不顺眼。”宫尹越轻描淡写的解释。
“那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林淇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她并不确定眼前的人愿不愿意将名字告诉她。“宫尹越,你应该知道的那个宫尹越。”林淇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我知道帮助我的人手眼通天,原想着是哪座府上竟能培养出这样的奇女子,却没想到,你竟然是苏家那位养在乡野多年的嫡小姐。”
宫尹越莞尔一笑:“当不得林小姐一句奇女子,我不过是自幼师从山间老人,因此便比寻常女子多懂一些罢了。”林淇遥握紧了手中杯子,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没想到,各国重金寻访的山间老人,竟然是宫家五小姐的老师,都说巾帼不让须眉,你当得起奇女子的名号。”
宫尹越看着林淇遥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是我有多能耐,只是这天下太大,林小姐身上的束缚太多,到过的地方太少,看过的风景太少,才会觉得我不一样,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
林淇遥凝视着宫尹越的眼睛,那双眼眸里绽放的璀璨光芒,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听起来,宫姑娘给我安排了一个不太一样的人生?”“你的人生永远是属于你的,我安排不了也没有资格安排,我只是给了你去经历不一样的人生的途径。”宫尹越拿起茶壶,为林淇遥续了杯茶。“茶凉了自然是苦的,这个时候我们无需将它倒掉,不妨将苦茶饮尽再添新茶,想必定是另一番滋味。”
林淇遥拿起茶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思索了许久之后将茶一饮而尽。“今日能与苏姑娘对饮,淇遥受教了。只是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还有机会同苏姑娘对饮。”苏凌衣也饮尽杯中之茶,“只要林姑娘有意,我自然相陪,林姑娘若是在外面看完了山光水色想要回到京华城,我依然能护你周全。”
“既如此,我们也别姑娘姑娘的相称了,我便唤你一声越越,你若不嫌弃,就唤我一声淇遥。”“世间百载,可谓是知己难求,淇遥这个姐姐,今日宫尹越便认下了。”两人相视一笑间,自是风华无双。
“三日之后,便是临王大婚之日,你确定今日便走吗?不留下来看看?说不定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这么看来,临王同我那个妹妹可是有得闹了。”林淇遥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我不想管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数,他们往后如何,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盼母亲的仇能报了,我便安心了。”
“既然你心意已定,我自然都支持你,一切事宜我都安排好了,你初次远行,我派了一个人陪着你,你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都可以跟她说。。”“既然如此,我便谢过越越了,我身边大多数的婢女都被林若晴收买了,但唯有一位贴身婢女,自幼服饰我,对我很是忠心,此次我是否能带上她一同离开?”宫尹越轻笑着颔首。“此等小事我定当为姐姐办妥来。”
“既如此,我倒是还有一件小事要请凌衣帮忙。”林淇遥如今的笑容都带着解脱的意味。“我有两封信,要麻烦越越帮我转交一下了。”林淇遥从袖中取出两封信放在苏凌衣的面前。宫尹越看着信上的名字,笑了笑:“这给林大将军的信我倒还能理解,这给叶泞的是何意思?淇遥总归不会还念着他吧。”
林淇遥无所谓的笑了,她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悠远,窗外天色正好艳阳高照。“有些事,总得断的干净些才好。”“是这个道理,给叶泞的信,我必定在大婚当日送抵临王手中。”宫尹越将两封信收入袖中,随后抬头对林淇遥说:“既如此,便让我送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宫尹越同林淇遥一同出了房门,一直守在门外的水墨上前对宫尹越说道:“小姐,明乐大师在接待贵客,让我们从后门走。”“无妨,就从后门走吧。”宫尹越对着水墨说道。“说起来,越越和清光寺是何关系?怎么会将见面的地点设在此处。”林淇遥好奇的问道。
“皆空方丈同老师是挚友,我自幼便经常见到皆空方丈,也时常出入清光寺,便熟悉了。”宫尹越一边往后门走,一边为林淇遥解惑。宫尹越熟门熟路的在清光寺里穿行,很快三人便到了清光寺的后门,这个后门不对外开放,所以少有外人知道这个后门的存在。
宫尹越站在马车前看着林淇遥:“淇遥,你的同行人此刻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我便不为你们介绍了,往后的日子还长,想必你们有的是时间去认识。”林淇遥先是将目光投向那辆朴素的马车,然后转回身看着苏凌衣:“多谢越越了,此次一别,相见不知何期,还望安好。”“此去山高水长,这枚玉佩你拿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拿着这枚玉牌去寻有这个标志的地方,他们会为你提供帮助。”宫尹越从怀中取出一枚水色玉佩递给林淇遥。
林淇遥接过玉佩,感受着玉佩的纹理,自嘲一笑:“明明我是姐姐,如今反倒是要你这个做妹妹的为我设想许多。”宫尹越拉过林淇遥的手,说道:“你既认我这个妹妹,我自然便要为你多想一些。”“你的婢女会在下一个城镇同你汇合,多保重!”
宫尹越站在原地,目送着林淇遥坐上马车,车夫扬起马鞭,车轴滚动带起一地尘土,也带着林淇遥越行越远。“我们也该回了,过几日的诗会,吩咐下去吧。”宫尹越任由水墨为她披上披风带上帽子,两人隐于黑衣之下,往山下而去。
两人离开之后,后门的青砖屋檐之上,一个玄衣男子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竟有人在这个关头将大将军府的大小姐送走。”灼月看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思索着,刚刚背对他的那对主仆是什么人?京华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真是多事之秋吗?皱着眉头想弄清楚两人的身份,灼月很快便离开了后门。后门又恢复了它往日的清净。
宫尹越在回府的途中便将林淇遥给林大将军的信让手下之人送到林大将军的手上。林大将军看完信之后,在书房中枯坐了整整一宿,期间没有见任何人,除了林淇遥和林大将军,没有人知道信里写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林大将军看到信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只是当林大将军走出书房的那一刻起,有些事终究是不一样了。
在宫尹越将林淇遥送走的同一时间,右相夫人李氏奉命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