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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野又提道：“或者，我们也可以考虑拿应收账款做抵押……”
可徐教头再次掐断她的话：“没错，这的确是选项。而且理论上说，还有许多别的方法。但实际情况是，从现在到1月底只有两周，时间非常紧张。再加上又是年前，各项业务的速度都会放缓。”徐教头边说边扫过心诚的几个负责人，最后落在秦天身上，“当然，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来推进，但时间上还是存在风险。所以权衡利弊后，股权质押是最稳妥的做法，只要秦总愿意配合，资金最快两天就可以到位。”
小野还是觉得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于是退了一步道：“不如我们把股权质押作为备选方案，先尝试一下别的选择，如果一周之后……”
“我说的是最快两天，万一出现意外呢？”
如果说前几次，徐教头姑且算是不动声色地忽略小野的话，那么这一次，就连心诚的人都能看出来，徐教头丝毫没打算给小野留情面。
“我给大家添点水。”尴尬的沉默中，小陈生硬地在会议室里搞出了点声音。
小野原本还想建议，至少可以先和贷款团队沟通一下，如果反馈比较积极，就可以尝试。可当她的双眼对上正瞪着自己的徐教头时，却忍不住犹疑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是自己的师傅、老板，更是几个月后晋升合伙人时最有力最重要的推荐人。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的执著是否值得。
沉默中，徐教头再次开口，笑容可掬地转头看向秦天：“其实股权质押也没那么可怕。一来心诚股价向来稳定，二来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说到底，就是以一个便宜的价格，融了笔钱而已。”
秦天笑着点头：“我同意徐总的看法，就这么定了吧。”
方才冰冷的氛围因为秦天的决定和笑容有了丝暖意，一众人等散会离去，仿佛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小野也强颜欢笑着起身，和秦天道别后，随徐教头和YJ出了心诚。
三人沉默地隔开些距离站着等车，谁也没有开口。约莫过了4、5分钟，车沿着中心喷水池的边缘缓缓驶来。
小野突然双手一拍：“啊呀，我的手机落在会议室了。”
YJ狐疑地看着动作略有些夸张的小野，又看看徐教头。
徐教头面无表情地说：“你去拿吧，我们先回去了。”话音刚落，一只脚已经跨进车内。
车一开动，YJ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不觉得她是故意找个理由回去再和秦天聊上几句吗？”
“她是故意的。”
“那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就算她有本事搞定秦天。”徐教头停顿片刻，眯着眼看了看YJ，“你觉得她有本事搞定溪源吗？”
YJ顿时明白，这个老狐狸已经在内部做了安排，看来小野再怎么努力，除了股权质押外，其他贷款都是不可能批下来了。
一边想着，她听到了徐教头的自言自语：“我倒希望她有本事搞定秦天。”
此刻，小野已经拿回手机，再次见到了秦天。
“天叔，我觉得您还是应该考虑一下其他选择，我们还有时间。”
秦天关上办公室的门，示意小野坐下，接着自己坐到了小野身边。
“股权质押的确是唯一的办法。”开门见山之后，他看了眼充满困惑、依旧不肯罢休的小野，透出长辈的慈爱，“但这笔钱不是用来支付那两笔短期债券。”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说，“你知道心诚每年什么时候发年终奖吗？”
小野恍然大悟。
她曾听陆志明说起过，纵然这个世界上有再多千万亿市值亦或躺着都能赚钱的公司，他最欣赏的，却始终是心诚，因为心诚从不在春节前裁员，而且无论年景好坏，都坚持在春节前的半个月准时发年终奖。
一边想着，小野快速在脑中计算了一遍，心诚一万多名员工，如果平均每人3至5个月的年终奖，总共大概是4到5亿。除去现有的现金，缺口倒也差不多是4亿。
“十几年的老规矩了。”秦天靠向沙发后背，仰起头、虚着眼，遥远的追忆从皱纹里慢慢爬出来，“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铁，一些员工要提前一个多礼拜，不停地换绿皮、小巴、卡车、拖拉机、再走上好长一段路，才能赶上家里那顿热腾腾的年夜饭。”
小野莞尔点头，可是心间涌起一阵暖意过后，却是扑面而来的寒颤。因为她已然明白，在秦天心目中，什么是可以失去的，什么是必须紧紧抓住的，可那也就意味着，这笔钱必须在两三天后到位，换句话说，股权质押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放心吧，天叔，我这就回去办。我们先做一个股权质押，发年终奖，再做一个应收账款抵押贷款，支付一月底到期的两笔债券。”
秦天应允，却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
片刻后，他关切地看向小野：“徐总……”
“嗯？”
秦天迟疑片刻，温润地笑笑：“没什么，徐总是你前辈，跟着他好好干吧。”
股权质押两天之内便完成了。
一切都意料之中的顺利。只是当小野在准备需要给内部贷款评审委员会过目的文件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对着文件里密密麻麻的数字看了老半天后，她才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太重要的数字。
心诚最新的公开财报上显示，来自达安院线的应收账款为13亿，但那日徐教头在会议上提出的却是11亿，而秦天和心诚财务部的负责人似乎也并没有纠正他，反而跟着他一口一个11亿。尽管这个数字对股权质押影响不大，但小野还是打给了心诚财务部做确认。结果财务部说，上季度的财报中，达安院线的应收账款的确是13亿，但上个月，达安院线在资金链断裂前已经给了心诚2亿，所以目前是11亿没有错。
这让小野觉得奇怪，这笔交易明明还没有被反映到公开财报中，徐教头又是如何提前知道的呢。
但手上事情实在太多，小野没有多想。
周日晚上，当小野终于清闲下来，边吃方便面，边刷手机的时候，一条消息赫然入目：
“东南两风齐入坤泰，西北一秦孤掌心诚。”
标题看似含蓄，但只要半只脚踩在影视圈内的人，就能立刻明白此中深意。东南两风显然是韩志东和欧阳于南，而西北一秦，便是孤军奋战的秦天。
第二天一早，心诚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