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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4230年。
“不用如此兴师动众,我早已放弃了逃跑。”
“的确,很聪明的选择。
纤弱的黑发少年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利用血脉感应找到父亲,是他唯一的任务,也是唯一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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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谌(chen)灏(hao),15岁,出生在临天帝国北边的一座小城,枫城。因为拥有珍稀的A级魄灵无霜·无雨而被送去了修炼学院。在同学的追捧、老师的称赞之中顺风顺水长大,直到8岁,母亲失踪。
谌灏的母亲一直是一个存在感极弱的人,他对母亲的记忆已极为淡薄。但他却清晰地记得母亲失踪后阴沉而易怒的父亲。他与这样的父亲并没有一起住多久,就被送去了孤儿院。当谌灏抱着孤儿院的铁门哭闹不肯进去时,父亲给予的不是安慰,而是凶戾的一瞪。尔后,这一瞪常常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再后来,谌灏作为枫城所在的那个行省建成以来唯一一个考上暮寒的人,离开临天帝国,来到神都。
神都,是这个世界中无数人心中的圣域。
然后一切都开始见鬼了。
暮寒的入学考试教会了谌灏什么叫渺小。三千名学生,他排在2761名。曾经的骄傲、自信灰飞烟灭,让他从那个意气风发的中二少年变成了一个沙雕小狗腿。
本来想着当个小狗腿混混日子也不错,起码有吃有喝还能得大佬照拂。没想到混着混着就被人一麻袋拖走给绑架了。
抓走他的不法组织名为“塔罗”,专业洗钱、放火、抢劫、杀人,阻挡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脚步、破坏世界和平。成员大多是亡命之徒,有小偷与杀人犯,也有雇佣兵和叛逃特工。成员分为低级、中级和高级。高级成员名额限量,只有22人,分别以塔罗牌中大牌为代号。而高级成员之中也有权限分级,只有拥有最高权限的【0】愚者和【22】世界才有资格见塔罗的头儿——占卜师。
能管住这么多暴徒,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占卜师多半也是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人。有意思的事情是,谌灏的父亲偷走了别人寄放在占卜师那儿的东西。
这件事让谌灏开始思索,他爹到底干什么吃的?感觉很能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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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镜反应怎么这么紊乱?小子你是不是注意力不集中?!”坐在旁边看着谌灏的人敲了一下他的头,恶狠狠地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人揪起谌灏的领口,凶神恶煞地说:“别给老子耍花招,不然打爆你的狗头,听见没有?!”
“好,好的!听见了!”谌灏疯狂点头。那人“嘁”了一声,放下了他。谌灏清晰地感觉到有像纸片一样的东西顺着领口滑下。
跳起来骂他的人也是塔罗的高级成员之一,代号是“塔”,是目前为止最年轻的一位高级成员。谌灏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塔,因为塔站在那一群健壮如牛身高两米八的佣兵罪犯中实在过于突兀——太矮了,看着也太怂了。
那时谌灏就判定塔算是位没什么力量的亡命之徒,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脑子。当他成功用“想过好生活娶漂亮老婆就要有钱,想有钱就要有智商,想有智商就要学习,想要学习就得跟我走”这种傻子言论把塔策反后,他就知道这个塔也没什么脑子。
“噗!”
谌灏吐出一口血,塔罗那些人立即关闭灵镜,带着“啊,终于可以下班了”的表情说:“好好休息,明天继续。”然后飞也似的收拾好东西离开房间。
谌灏淡定地抹了抹嘴角的血,现在他已经习惯每天吐一小口血了,就当是放血疗法。
他撩起衣服,取出那张纸条。上面有开启房间门的密码、逃跑的路线、注意事项等。
凌晨三点,是最佳时刻。
谌灏深吸一口气,环顾这个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椅子的房间。没有钟,没有窗户,除了隔壁那个不知道代号是什么的家伙的鼾声,他没有任何判断时间的东西。好在塔又说,不是凌晨三点也没什么大关系,是个半夜的时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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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灏如往常一样被此起彼伏的鼾声吵醒,但这一次他并未感到烦燥,反而有些兴奋。他起身下床,急切地走到门前,摸索着数字按扭。
关他的这个房间房门是靠按密码出入的。这个年头,不以灵力为媒介的黑科技总是难得的,但因为失去灵力的加护,这种黑科技往往脆弱不堪。像这种小破门,放在以前,谌灏直接召出魄灵,灵力灌入,“咚咚”两剑就完事了。但坏就坏在塔罗这个基地外设有一个结界,在这个天杀的结界里大家都无法使用灵力。而他本身的身体素质又比脆弱不堪的黑科技更脆弱不堪。
塔自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告诉他这个房里藏了几件武器,按下相应的密码,墙就会凹进去露出武器。
东挑西选,谌灏从墙里扒了把短刀,脸上挂着真心而愉悦的笑容按下开门的密码。门如他所愿地滑开,让门外一个正好路过的中级成员瞬间茫然。
“……”
“……”
“你……”
谌灏飞扑上去,在这个倒霉的中级成员开口的第一时间用刀柄将他砸昏。
这种时候谌灏就异常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是被关押在某军队驻地中的恐怖分子。这样的话面前这个人就该穿着军装,自己就可以换上他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谌灏心中叹了口气,俯身摸索对方的口袋。搜来搜去只搜到一卷纸币和一条丝袜。谌灏“噫”了一声,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正打算把丝袜和这个中级成员一起扔回房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拿着那只黑丝袜踌躇了一下,终于咬咬牙,把丝袜套在了头上。
根据塔4岁儿童水平的简笔画,塔罗的基地应该在一片人工森林中央,林外有一圈结界,防止外人冒进,也防止未经许可的人出去。
结界有许多种,最常见的是两种:一种由自身灵力构成,另一种是激活结界石而形成。前一种结界与施术者的魄灵、灵修、属性有极大的关联,这一种结界的破解方法也因此各异;当然,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是把施术者暴揍一顿。后一种结界完全与结界石关联,结界石嘛,不算稀有,神都有整整一条街卖这玩意儿,就是老贵了,几千上万一块。这种结界的破解方法简单而唯一——破坏结界石。别以为结界石有多难破坏,只要拿起来,放手,“duang”,几千块就没了。
塔罗的结界石放在某个转角的花架上,蒙着厚厚的灰,生生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块鹅卵石。
谌灏很容易地找到了结界石,毕竟一个不法组织的基地只有这么一个花架,孤零零地靠着窗。花架上的花枯去多时,已经快化土了。
看到结界石的谌灏比看到亲妈还兴奋,眼中泛着绿光,像结界石冲去。
自由!自由!自由在向我招手!
变故陡生。
花架后的窗户被一阵莫名其妙的风吹开,谌灏甚至来不及想这个鬼窗子是不是得修修,就看见一个人影攀上窗户。
来人穿着神秘人必备·黑长袍,以及与黑长袍完全不搭的白色球鞋。从她纤细白皙的手腕来看,似乎是个女孩子。
“……”
“……”
谌灏觉得自己出去后真得烧烧香,他只是逃跑而已,怎么这么多事!
爬窗妹子不过顿了几秒就反应了过来,踏在窗台上脚发力,似乎是要跳,却被花架绊倒,“piaji”摔了下来。
“…你还好吗”当惯了三好学生的谌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若是平时,他这会已经弯腰去扶了,现在他却在心里疯狂祈祷可别又是哪位塔罗的成员。
“我要好我现在就该去撬你妈的坟。妈的你说你们这个杀人越货的地儿摆什么花架,抛尸时顺便陶冶下情操”黑袍下的女声具有一种磨砂的质感,明明是很温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与温柔八竿子打不着。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伸手拦住正准备溜掉的谌灏:“喂,带个路反正巡逻来巡逻去也就是这么些景色,没必要。”
谌灏急得跳脚,觉得自己刚就该从这个穿黑袍子的身上跨过去,还问什么好不好,整就一傻子。
“我说这位大姐,这么晚了你来干嘛,自己探路不行吗!”
黑袍人拽住谌灏的后领把他往回拖,“我要见占下师,你看你们这边是个什么流程,要不要写个申请。”
“我不是塔罗的!大姐你放我条生路吧!”
“哈…?那你是什么?逃犯?”
“是啊!所以放我条生路吧!大姐!”
黑袍人一手拎着谌灏一手叉腰,认真地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做点好事,把你送回塔罗那群人手上?”
“…嘿嘿,其实我是新来的成员,路不太熟刚刚和小姐姐你开玩笑呢。”
“……我觉得你就是个逃犯。”
“……”谌灏心中叹了口气,默念一句对不起了小姐姐。腰一扭,抬腿朝她下巴击去。
这一招是他从表面兄弟千那学来的。看千使的时候只觉得各种牛各种帅,简直避无可避。换他使的时候,黑袍人拎着他后领的手一松,他这一击就偏得天边去了。摔了个七荤八素却只踹掉了黑袍人的黑袍。
黑袍下确实是个女孩子,戴着拉琴卖艺的瞎子常戴的小圆框黑墨镜和口罩,让人好奇这大黑天她是怎么看见路的。
不巧,这么个奇装异服的家伙谌灏正好认识。他的同桌——夏至,另称装在套子里的女人。
暮寒分班是按排行榜来分——除了零班。零班是暮寒董事会新搞出来的实验班,随机抽取40个倒霉蛋……啊不,幸运儿组成一个班,看会不会产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谌灏和这位夏至就是那40个可怜孩子之一。
零班班主任是个知性美女,叫景煌华。天生一头白发,非常擅长上课混点。煌华老师因为拥有一个堆满作业的学生时代而心理变态,最喜欢的事就是布置一大堆作业,听学生哀嚎。
其中嚎得最惨的就是夏至。
夏至有一头极漂亮的浅紫色长发,她的日常装扮就是把头发糊在脸前,遇上大风天就改成戴小圆框墨镜和口罩。她穿的衣服都是那种宽松板正的大衣,别说胖瘦,如果不放个对比高矮都能模糊。她说话总要压着点自己的声音,搞得每次谌灏都要十分注意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两人交情倒是不错,上课比着睡觉,文化考试包揽倒一倒二,简直是难姐难弟的典范。
“夏至?!”
“嗯?”夏至懵了一下,扯下谌灏头上的黑丝袜。短暂的震惊后,她万分嫌弃地瞥了眼那条黑丝袜:“真没想啊……小谌,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不是我没有我可以解释的!!”
“什么人?!”
谌灏心里一凉,转头一看,好死不死,发现他们的不是哪个低级、中级成员,而就是负责巡逻的头头,【1】魔术师。
夏至高举双手,一脸乖巧:“我新来的,不认路!”
魔术师面无表情地扫了夏至一眼道:“不收奇装异服的重感冒瞎子。”
“都带走。”魔术师说完,似是惋惜地看了谌灏一眼,道,“跑就跑嘛,何苦找这么个帮手。”
“……”要不是她我早跑不见了好嘛!
“这次你别想回你那个小单间了,蹲地牢去吧。”魔术师又转向夏至,“你也一样,来历不明的瞎子。”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夏至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谌灏简直要跳起来给魔术师鼓掌了。重感冒的瞎子,多么贴切的比喻!
“你做好心理准备吧。”魔术师突然回头对谌灏道,“你的利用价值毕竟有限,暮寒…或者说冥灵宗可不会保你,谁让你是谌泽一的儿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