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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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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彻底遮住,不见一丝光亮,黑幕下一人快速地跑向南门,强壮的身体奔跑起来如疾风。

    “怎么才来?快换班了!”漆黑的城洞中,持枪的人低声对着背着包袱的人呵斥道。背包的人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持枪之人伸手接过不再说话,急忙拉开城门:“快走。”

    贫民窟中也有一人跑着,不过却气喘如牛,不时磕磕碰碰,引得野狗龇牙咆哮。当关上院门后,那人瘫软在地,剧烈的喘着粗气。

    一条瘦骨如柴的老狗从屋中跑到那人身边,轻轻舔舐着手背。屋中,也泛起温暖的灯光。

    那人摸了摸老狗,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向屋内。

    屋内,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旧的矮桌,两个短凳及一块由破门板拼成的床。那人,走进屋内看见一抹俏小单薄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米粥走向矮桌。

    “怎么还不睡,哥来端。”男子快步接过米粥,端到矮桌上,并不打算喝掉。

    “哥,你快喝了吧,这么晚才回来,肯定很饿了吧!”

    “哥不饿,你吃了吗?你过来把这粥喝了。”男子从床上拿起一件旧衣披在妹妹身上,拉着妹妹坐在桌边,将米粥推向妹妹。

    “哎呀,我真吃过了,不信你看我的小肚子,鼓鼓的。”小身躯努力的挺着肚子,还轻轻地拍了两下。

    男子看见妹妹这么懂事可爱,有些哽咽,揉了揉妹妹的头,满脸温柔。伸手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放在妹妹桌前:“哥真的不饿,刚刚掌柜的发了银子又请你哥吃了顿饭。”

    “哥,这么多银子,我不是做梦的吧!你轻轻地掐我一下!”女孩睁大着眼睛看着桌上的银锭,小手想摸却又不敢,深怕一摸银子就没了。男子看着想笑,但更想哭。

    “不对,你哪来这么多的工钱,告诉我!”女孩没了刚刚的迷恋,一脸严肃地看着男子。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脸上也有点不自然,不过因为灯光昏暗,女孩并没有发现。男子很快地掩饰好,语气骄傲自豪:“你也不看看你哥是谁!就凭你哥这一手好字,还不值这十两银子!”

    “也是!”女孩紧紧的抓住银子放在胸口,满脸的喜悦,小嘴嘟嘟道:“有了这银子,咱们就可以买一些好的笔墨与纸张了,咱家的那些太差了,每次不是浸墨就是掉毛,害的哥哥你都不能好好地写字,还有哥哥你也该买件新衣服了,家里也该买些菜米油盐了…….”

    男子看着女孩一手紧紧地握着银锭,一手扳着手指算着该添些什么,女孩说来说去没有为自己添一件东西,男子的心仿佛被重锤一般,揪着。

    女孩看着男子脸色不太好,急忙放下银锭,跑到男子面前:“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们去看大夫。”急切地拉着男子想带他去看大夫。

    男子笑着拉着女孩的小手,让她坐好,捏了捏小琼鼻:“哥没什么,只是刚刚喝了点酒,有些乏了,看把你急的。”

    “真没事?!”

    “真没事!”

    女孩又喜滋滋地抱着银子不撒手,抱了片刻后,找来一片破布包好银子,小心翼翼包好银子藏在床板下,刚跑到桌边又跑回去,小心地拿出银子看了看,包裹好有放回去。周而复始,男子最后实在受不了,拉住又要跑去床边的女孩:“把粥喝了。”女孩最后拗不过男子,乖乖地捧着米粥喝着,不过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下。

    清晨,细绵的小雨‘滴答…’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团团的水雾,被清洗的街道衬托出红灯笼的艳丽。微风拂柳,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身黑衣的李争站在千花楼前伸着懒腰,这一夜对他来说比较煎熬,翻转到半夜才睡,清晨又被生理反应所‘叫醒’。想着芍药伺候穿衣时的窃笑,李争满脸黑线。

    转身回头,芍药素面朝天的轻倚门框,未梳髻的墨黑长发随风轻舞,一双明媚动人的大眼饱含不舍,娇羞,感激地望着李争。李争露出阳光般的笑脸,对着芍药挥了挥手,温柔道:“天冷,回去吧。”芍药看了李争一会,转身离去,不带一丝拖沓。李争看着离去的背影,怔了怔:“好歹说声‘慢走,小心身体啊!’。”声音不算高也不算低但却够芍药听见,芍药离去的身形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加快脚步离去,转身消失在石雕屏风之后。

    “唉!”李争叹了口气,也有些不舍,他也不知自己心里怎么想的,看着消失的背影竟然有些依恋。

    “算了,该走了。”接过侍从牵来的黑马,摸了摸马颈,摘下长剑挂在自己最顺手的位置,最后望了望大门处,潇洒的翻身上马,正准备离去,却被一声“公子,留步”所阻。

    李争回头望着一团球形飞速得朝着自己奔来,有些迷茫,指着自己,有些不确定,虽说自己嘲笑过这人,但他应该不知:“你在叫我吗?”胖子停下脚步,弯腰扶膝不停地喘着粗气,挥手摆了摆,已警惕的凶狼众下立刻抽出长刀将李争围起,个个凶狠怒目,而凶狼本人也接过手下扔来的长刀,走到胖子身前,持刀而立。

    李争有些欣赏得看着凶狼,能把不入流的帮众训练到这种地步,可以看出凶狼的才能,不过欣赏归欣赏,李争眯着眼,左手轻轻地搭在剑柄上,看着高大身躯也藏不住的球,语气轻缓:“有什么事吗?”

    浓重的喘息声响了片刻,肉球掏出丝绢擦拭着额头,有些困难的越过凶狼,对着李争挤出笑脸,胖手捏着丝绢摇了摇,凶狼对着手下摇了摇头,刚刚还持刀的帮众立即收刀让路。

    胖子吸了一大口气,有些崇拜的仰望着李争:“大哥,请你收我为徒吧!”小眼里一片真诚渴望,看的李争一片恶寒。

    “收徒?!”

    “是的!”

    李争无解的看着胖子,胖子满脸希翼的看着李争,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一时无话,只剩春风轻抚,细雨揉面。凶狼不住地打了个冷颤,从他的角度看,场中的两人怎么看都在‘眉目传情,秋波脉脉’!

    李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有些无语:“你能说清楚吗?”

    “哦,怪徒儿没说清楚……”话还没说完,便被李争打断。

    “大哥,我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呢!”

    胖子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喜气的挥了挥丝绢:“哦!徒儿姓苏名富,都怪徒儿忘了自报家门了。”艰难的弯了弯腰。

    李争有些头疼,胖子不理其他,小眼里冒着星星,自顾自的说着:“徒儿是第一次看见芍药明明笑如桃花,却泪流满面。这证明师傅你对女人很有一套啊!师傅,您还不知道吧,凭芍药的姿色在这千花楼绝对能排前十,只是您也知道这的规矩,芍药姑娘她一直不愿接客,所以花娘才让她迎宾的,若徒儿学到您对女人的手段,那么徒儿在这千花楼里绝对无往而不利啊……”

    李争没有听到胖子后面的话,怔怔的看着千花楼,大脑一片空洞,什么也没去想,只是看着大门处,胖子则是什么也没看,喋喋不休的吹嘘着学了之后,自己怎么样怎么样,活脱脱的猪哥像。直到一阵人马疾驰而过,带来的雨丝刺面,打断了两人。

    两人齐齐转头,马队为首的一人也转头瞥了两人一眼,可能只是好奇两个大男人为何如此奇葩。就是这一瞥,拨动了李争心底的一根弦。

    情字天定,一眸百世!

    “舒服,那人是谁?”李争收回目光,摸着已青茬初露的下颚,好奇得问着苏富。

    苏富一脸玩味得看着李争:“师傅,您是对那人有兴趣吧!师傅就是高啊!眼光就是高……”一大堆赞美的话滔滔不绝的从苏富口中“喷出”,李争黑着脸看着唾沫四溅的苏富,十分无语。

    苏富赞完后,轻咳了一声,双手背后,左右踱步缓缓道来:“那人被誉为城中第二美人,其实在我看来她在全国也可排进前十而且是前五甲,只不过在这有花娘压她一头,当然花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她与花娘一样,在这座城池内没有任何人敢对她们用强,花娘凭借她的手段,关系,而那人则是凭她的武功和性格。说起来,以前也有人打过她的主意,不过被她统统收拾了一番,从此以后在没人敢对她染指。”

    李争额头经脉轻跳,十分无奈:“我只是问她姓什么,不用说一大推废话。”

    凶狼目现凶光,踏前一步,其他帮众也都手搭刀柄,恶狠狠得盯着李争,而当事两人像没看见似的,继续他们的对话。

    “墨彼岸,城中的总捕头。”

    “哦”李争淡淡回了句,拍马向城门方向。

    苏富在后面急的跳起来,大声喊道:“师父,你走错方向了,墨捕头在北边啊!”而回答他的只有微凉的风雨。

    苏富如被抛弃的良家女子满脸痛不欲生,呆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凶狼实在看不下去,低声恭敬道:“苏爷,该回去了。”

    苏富收起所有的表情,转身走向马车,快上车时看着李争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有意思”,随即不在停留,坐上马车离去。

    李争迎着细雨驾马走在街道上,脑里想着那一瞥,想了许久终于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仰头眯眼看着雨空,自嘲大笑:“还是一人好!”

    “站住,今天禁止出入!”两名手持红缨长枪的守兵抬手阻止了李争,李争看着周围撑伞想要出城的人聚集在一块与城门守兵商量,自己下马走到阻拦自己士兵前好奇询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出城?”

    “哎,昨晚城里发生几起灭门惨案,凶手手段极其残忍,这不城主下令封城,命墨捕头全力彻查此案。”一名年轻的士兵抱怨:“还不知道要封到何时,真他妈的!”刚说完,一巴掌呼到年轻士兵的头上,“住嘴”,较大点的士兵瞪了年轻士兵一眼,转头看着李争,不咸不淡道:“今天禁止出入,你还是回去吧。”

    李争拱了拱手,转身牵马离去,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杀喊声,李争脚尖一点整个人向前飘出,在空中时握剑转身一气呵成,脚尖又虚点了几下直到飘出三丈左右,看着刚刚还在好言相求的人纷纷抽出短刀砍向守兵,一时间五六名守兵倒在血泊中。

    一时间尖叫声,杀喊声不绝于耳,慌不择路的无辜平民被杀红眼的两拨人乱刀砍死的也不在少数,李争收好长剑冷眼看着一切。

    “大胆,见到知州大人为何不跪!?”一名执水火棍的差役大声对着李争喝到。

    “我无罪”被下掉长剑的李争背负双手,平淡的看着坐在‘明镜高悬’下的知州王清。

    两名差役来到李争身后,想敲打敲打李争,王清挥手斥退了差役,摸着半白的胡须,看着李争:“本官问你,为何南门出事时你带兵器在一旁观看?”

    “好奇。”

    “本官看你也是会武艺的江湖人,为何不救那些平明百姓?”

    “与我无关。”

    “那你对的起你身上背负的长剑吗?”王清示意差役递上长剑,有些笨拙地拔剑,平端的打量着长剑:“好剑,好剑。你应该知道剑乃君子,你既然佩剑那就应该做出与之相配的事!”

    “用什么兵器是我的事,若没有我什么事,请让我离开。”

    “放肆……”一片呵斥声,两边的衙役纷纷对李争怒目而视。

    王清没有任何不悦,抬手止住呵斥,面容平静:“现在说这有些为时过早,毕竟你的行为有些怪异,剑可以给你,你也可以走,但是你必须随传随到,可以吗?”

    李争皱着眉头,平凡的脸上露出思考之色,王清没有打扰李争思考。

    “可以,但是我不喜欢被人监视,我说不会离开就不会离开。还有我希望你尽快可以让我出城。我昨晚一直都在千花楼,芍药姑娘可为我作证。”

    一片羡慕唏嘘的声音自衙役口中呼出,每人满脸羡慕。李争无视周围的表情,王清老脸有些挂不住,重重咳了一声:“本官自会查明的,你可以走了,安顿好后找人通知本官一声。”

    李争拿回佩剑,淡然一声“告辞”,转身走向大门。

    走到大门处时,一抹倩影急速穿过门栏,李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好意思”,来人也没想到会差点撞到人,急忙道歉,一双大眼好奇得盯着李争。

    李争也看着来人,一身衙役服装,只不过在腰间挂了一枚‘总’字牌,身材修长,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有微微汗渍,可见来人的匆忙。而那一双英气,稍浓的眉毛下明亮有神的大眼令李争片刻失神:“没事。”

    来人看见没事后,又急忙跑向王清。人走香留,李争深吸一口,转身离开,没有看见那人转头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