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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两座江湖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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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延千里的雪路推迟了消息在北秦的传递,虽然段红雪与萧然在次日午时将消息传回军营,可从军营传到北秦都城,虽八百里加急,路上累死数位精锐,可传到北秦时依旧晚了八九日。

    皇宫内,冬日的严寒被阻挡在屋外,温暖如春的御书房内,刘熠与李覆夜对坐手谈,纵横十九的棋盘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此时,刘熠双指捏着黑子,拇指摩擦着下巴看着只剩几处的空白之处,有些得意的笑着:“朕与你下了多年的棋,今日终于平手了!朕早就说过朕天资聪慧,世间少有敌手!”

    “为时过早了。”

    对面一脸淡然的李覆夜让刘熠刚升起的喜悦被立即压制,一脸认真的望了棋盘许久之后,有些不确定道:“就剩几处了,朕推算许久,最后咱两持平,你是不是在唬朕?”

    说完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身着红袍,面白无须,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宦官:“曹福,你帮朕看看,是不是李相在唬朕,若是的话,朕就治他个欺君之罪。”

    曹福下身不动,上身微微前探,看了一会后,摇着头:“皇上与李相都是天人之姿,奴婢一腌臜实在是看不懂。”

    刘熠一脸可惜道:“你这奴才也真是的,如此一个能杀了李相的大好时机你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你真是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啊!”

    曹福对于皇帝的牢骚没有惊恐,只是腰弯的更低些。李覆夜对于刚刚的话语更是充耳未闻,依旧一脸淡然的看着皇帝,眼中的意思十分明确:“快些落子。”

    对于两人的态度,刘熠一脸无聊与无奈,看着李覆夜,咬牙切齿道:“朕就不信,你最后能翻出花来!”

    黑子铿锵落下,刘熠双手抱胸拭目以待。不过,就在此时,一位小黄门悄然立于门外,双手托举一信件。

    曹福虽低着腰,但仍第一时间发现了立于门外的小黄门,无声无息间来到屋外,接过信件听完简单明了的述说后,屏退了小黄门,眨眼间来到刘熠身后,弓着身轻声说道:“圣上,大武那边传来的八百里急报。”

    听闻之后,刘熠有些欣喜,大手一挥:“嗯,今日手谈就到此,平局。”说完伸手接过曹福递来的信息,缓慢翻看。不过,一双眼睛偶尔瞟向对座之人。

    因为刚刚李覆夜的随手一子,让原本平衡的天平瞬间倾斜,只要再需一子,黑子将被屠尽。

    刘熠翻看良久,察觉到李覆夜没有反对的欲望后将手中信件交予了他,询问道:“李相觉得该如何?”

    放下书信,李覆夜慢斯条理的说道:“圣上请下一道圣旨给平定,让他按部就班的推进,不准意气用事,其他一切照旧即可。”

    “就这样?不需要动用朝廷的一些力量吗?”

    “收拢的一些武林势力此时可以让他们进献一些绵薄之力了。”

    刘熠点着头,有些惆怅道:“看来朕还是差你一筹啊!”

    虽然北秦疆域辽阔,但在朝廷势力的干预下,一则关于朝廷的密令相差无几的传送到一些仅存的武林大派手中。

    位于西北荒漠的般陀寺中,瘦如枯柴的主持空无放下手中的密令,起身来到寺院最深处的一座院落,在守卫弟子打开门锁后挥手屏退了弟子,单手推开了由玄铁制成的院门,沉闷的推门声划破这片安静的天地。

    推门而见,一片布满砂砾的碎石上密密麻麻陈列着半人高,由铁荆条制成的囚笼,寺中俗称‘樊笼’,宽阔的院子内寸草不生,只因这片天地煞气,杀气,戾气太重。院中的东南西北四角处各有一处简陋的矮亭,枯坐着四位看守此处的高僧。

    数以百计的樊笼中,有一大半是空着的,而一些则囚禁着一些枯骨,只有寥寥数几的樊笼囚禁着活人,而这些活人中如不能炼化心中之魔或不愿放下心中所执,最后也只能化为樊笼中的一具白骨。

    空无来到樊笼最深处,望着自断双臂形如枯槁的师弟了尘,低声吟唱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师弟,还不放下吗?”

    如活死人般的了尘,彷如没有听见,佝偻着,安静的待在樊笼中。

    空无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右行走数十步,再次驻足。转身望着眼前的樊笼,空无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飘逸的长发,绝美的容颜以及左额处淡淡的紫纹冲涮了樊笼的灰暗,若不是身前的铁棘与缁衣上暗淡的红迹,此景必然会被一些饱腹诗书之徒称为一绝。

    多闻睁开双眼,一抹紫光悄然划过,望着眼前的空无,多闻单手持掌于胸前,道:“主持来此有何事?”

    空无看着多闻横膝而放,表面布满尘埃的长刀,柔和一笑:“刀可听话?”

    “桀骜不驯。”

    “束手无策?”

    “重重打砸几下即可。”

    “可愿出去走走?”

    多闻缓缓低头看着横膝的长刀,沉思片刻后,仰脸一笑,如春风化雪般:“也好,久静思动。”

    右手轻轻握住刀柄,刀身轻轻闪过一丝黑红,刹那间,尘埃尽去,刀身明亮如镜。多闻缓缓起身,铁棘寸寸皆断。

    空无双手合十,低语道:“佛魔一念,无外本心。”

    “弟子谨记。”

    江南多柔情,春色如烟,冬景似镜,干净柔和。而在江宁的姬府更是山水甲天下。天下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侧面印证了姬府的秀丽。

    天下春色望江南,江南春景看洛水。

    这里的洛水指的就是姬府,因为洛水会的缘故,江南道的所有人都会将姬府称为洛水府,而此时的姬府后花园内的一处凉亭内,已近花甲的姬清水双目轻闭的躺在藤椅上,膝上盖着雪白的貂裘,手边的红木茶几上飘散着清香的茶香,一张被压住一脚的信纸在冬风的拂动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风宓与冯夷安静的立于藤椅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短促的寒风袭来,吹落了花木的积雪,此时在这小小的天地间下了一场只属于这片天地的晶莹,虽短暂但却足够的绚丽,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的姬清水安静的望着这场转瞬即逝的美景,嘴角慢慢展露。信纸终究没有抵过寒风的吹拂,离开了茶几,轻悠悠的飘荡在姬清水眼前。

    姬清水伸出不符年龄的手掌,双指夹住信纸,轻轻一抖,信纸化为粉末。掀开貂裘,满头黑发迎风飞舞,望着已渐平静的雪景,慢慢推出右掌,霎时,雪景再现。

    “人老了,就有些留恋这些炫丽的景象,虽然短暂,但确实值得回味。”伸手招过风宓替自己整理头发,姬清水吩咐冯夷道:“你与风宓留下来打理帮内事物,让赵一带领风鹰组随老夫去大武。”

    “主上,属下......”

    姬清水抬手制止了冯夷的话语,不容分说的挥手让两人退下,望着白净的景色,姬清水眼中有些沉浮,喃喃自语道:“老夫几十载的生活还不如你短短十多年过得精彩,老夫有些羡慕啊!”

    曾经风光无限的天意楼如今已无人问津,更甚者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因为李争当年对其穷追猛打,当年天意楼与李争的厮杀可真所谓有些惊天动地,不过在一朝的势力下,天意楼理所当然的被打压消灭。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当年李争翻遍整个北秦依旧没有找到天意楼的总部与潜逃的耿钊。

    此时,距离李覆夜发布密令已过去三天,在某人故意的泄露下,北秦一些有势,有意之人也得知了李争在大武的遭遇。

    繁华的北秦都城内,一处不起眼的纸扇作坊里,一名身材敦实,面容脏乱的制扇师傅停下了搅拌纸浆的木棍,来到窗台处拿起陶壶大口的喝着水。一名学徒打扮的青年快步的来到师傅身旁,小声的说着话语。

    随着话语的落下,师傅手中的陶壶发出沉闷的响声,俯瞰壶口,壶中的茶水层层激荡,但却在壶壁前归于平静。

    “传令袁青前往大武。”

    一只矫健的鹰隼扶摇直上,向着心中的目的地飞翔,在飞越大半个北秦的时光中,鹰隼的双眼看到了北秦武林的动荡,一些个隐世的高人也慢慢得向着大武前进。

    荒废许久的温剑阁没有一丝生气,不过此时一声嘹亮的鹰啼带来了些许生意,飞越几日的鹰隼笔直的向着一处阁楼飞去,残破的牌匾依稀可见‘天石’二字。

    鹰隼掠过门栏转而笔直落下,原本厚实的地面有了一个大洞,鹰隼穿洞后轻轻的落在一青年人的肩膀,略显疲惫的修理着羽翼。

    昏暗的地下空洞里,一道妖异的剑意破土而出,随即一道鲜艳的红芒照亮了身前片寸之地,在红芒的映射下,红芒身旁有一道更加深黑的光芒闪过,发出这两道光芒之物被插入半块巨大的基石中。

    一丝火光亮起,照亮了青年人苍白的面孔,也照亮了青年人手中刚拿到了密令,怔怔看了许久之后,青年人放肆的大笑起来,鹰隼慌忙逃离,随着青年人嗓音的升调,红黑之物剧烈地颤抖。

    狂笑之后青年人笔直飞升,身前一切皆被剑气搅断,残破的阁楼再次遭受了人祸,被青年人打破屋顶后,摇摇欲坠的阁楼被紧随其后,相互缠绕的红黑之物彻底的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