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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过半旬,大武境内的浩荡依旧连绵不绝,但造成这场浩荡的主要人物李争却如石沉大海般,不见一丝踪迹。
随着时间的发酵,李争力战纳兰不让与‘轻絮’首领后,从容消失的事迹也被‘黑沙’暗中推波,越发广泛的流传。从而大街小巷中都在探讨李争的事迹,对于李争的了解,北秦境内的武林相对深刻一番,但也只是对于那些相对有名的武林门派而言,一些小的门派或者单独的武修只知道李争的强大与强势,而对于李争的一些过往并不了解。
武林中对于绝对的强者,只有崇拜,向往与追随,李争清扫北秦武林的那几年对于一些臣服与正派的武林势力都给予了足够的优待,只对那些邪派或者手上沾有无辜的鲜血的势力与个人才斩草除根,所以北秦新生代的武林对于李争都有着执着崇拜,更何况北秦的叛国者温剑阁的突然出现,更加激励了他们的爱国之心。
焕发着新鲜血液的北秦武林潮流也在浩荡的向着大武涌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股潮流必将有一番惊天的碰撞。
利益因人的存在而存在,人与人之间也因为利益变得相识相知。
因李争的缘故,凡在向着大武前进道路上所有的商户都比往常赚的多些,而在这些五花八门的行当中,有一行当当之无愧得立于顶端。
说书人!
说李争英勇事迹的说书人,徐徐道来李争过往的说书人!
众多说书人中,有一位俊朗的小说书人最为受到追捧。
不仅因其俊美的外表,更是因其所说的故事栩栩如生,令人向往。
朋来客栈原是边陲一座不起眼也不有名的客栈,但如今却声名鹊起,每日座无虚席,今日也不例外。
稍显简陋的客栈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又三层,有些头脑的瘦小老板在客栈外都摆满了桌椅,大厅内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每一扇窗户边都安排着一位新招的小厮,而招人的要求就是口齿伶俐,因为他们要将听到的故事,原封不动的述说给屋外的人听。
陈旧的柜台后老板单手拖着腮听着堂中高高架起的高台上那令人向往的故事,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摩擦着身下的抽屉,里面都是近些日子所赚的银钱。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娓娓动听的故事也在它该结束时倏然结束,一个瘦小的少年轻轻一蹦跳下高台,自顾自的来到角落一处此时稍显突兀的空桌上坐下,掌柜的眼疾手快的吩咐小二准备瓜果蜜饯,自己小跑过去,为青年斟茶。
“小哥儿,晚上想吃点什么?”
“随便。”
深知人情世故的掌柜没再多说什么,轻轻离去,留下少年一人。
满厅的江湖人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推举出一位清新脱俗,年方二八的女剑客准备前去劝说少年。
女剑客满脸通红的望着低头喝茶的少年,再望望同伴的期待以及其他人的威逼及恐吓,少女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李公子,我能跟你聊会吗?”
少年抬起那不输于眼前少女的面容,有些不耐烦道:“早就与你们说过,我的规矩不可能破的,每天就这么一段,想听接下的那就明天再来。”
少年的直接让刚入江湖的少女面露难堪,眼中氤氲横生,一副我见犹怜,厅中一些初出茅庐,一脸青涩的少年们见不得美人流泪,纷纷拍案而起,准备为美人拔刀相助。可刚站直的身体却被身旁的长辈给拉下。长辈们的一脸严肃让这些少年将准备脱口而出的话给咽回肚里。
不过也有一位独自出入江湖的少年一脸不屑的望了那些被拉住的少年一眼后,雄赳赳的走到少女身旁,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后,满脸寒霜的望着无聊把玩着茶杯的少年,“这位姑娘好意相求,你这么不识抬举,当心夜路遇鬼啊!”
说书少年依旧无聊,眼都懒得抬一下。
美人当前,说书人此举无疑给了少年一大耳刮,而且是那种很响的,顿时让少年怒火冲天,猛地拔出佩刀指着说书人,阴森道:“给脸不要?!”
少女被少年的此举给惊倒了,连忙劝说少年放下长刀,可有时明明是善意的劝解却因为时宜的不对,可能变成火上浇油。
持刀少年手臂轻轻一震荡开少女,手腕翻转长刀带着疾风横扫说书少年咽喉。
满厅的江湖人士除了少数刚来此地听书的面含诧异,愤怒外,其余在此呆了几日的江湖客们都抱着一种看戏的态度期待着事情的发展。
从少年持刀相向的那一刻起,已活了半辈子的掌柜就知道大概率会发生什么,除了有些心疼会被打坏的桌椅外,对于说书少年掌柜没有一点担心,因为同样的场景从大雪封路的那一刻起已重复了许多次。微微叹息了一下,掌柜扭头望向屋外的远山,希望积雪能消融得再慢些。
尖锐的长刀被两根青葱的玉指所捏住,在离少年颈间还有几寸时不甘的停下。一身灰色棉袍,头戴斗笠之人鬼魅般立于说书人身后,轻轻散去了袭来的危机。
持刀少年颈间青筋暴起,双手持刀想要突破那纤细的玉指,可那两个玉指如磐石般坚不可摧,少年脸色此刻如猴子屁股般,红艳似血。
持刀少年撇了撇周围看戏般的众人后,暗自咬牙,双目充血准备自伤一千伤敌八百时,那两根玉指轻轻一送,少年被迫的向后退了几步也打断了体内急窜的内劲。
持刀少年持刀拄地,嘴角缓缓流出鲜血,低下的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着后怕也有着一丝凶狠。但在少女扶起后,少年看着灰袍之人,脸上只有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
斗笠之下传来一声轻柔却含有一丝妩媚的声音:“少年郎,你应该感谢我家小......”
说书少年轻轻咳嗽一声,放下茶杯对着斗笠女子怒目而视,有些可爱。
斗笠之下传来一阵轻笑,但在说书郎愈加睁大的双眼下,斗笠女子止住笑意,清清嗓子才继续说道:“我家小公子为人善良不愿生杀孽,你还不谢过我家小公子。”
持刀少年刚褪去的血色再次充满面容,持刀的右手因用力而轻微颤抖,瞪着灰袍之人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谢谢我家公子的善意!”
随着话语的说出,灰袍人身上的寒意比之屋外的寒意更加令人刺骨,持刀少年首当其冲,刺骨的寒意之下就连握紧长刀的气力也慢慢消失。
开启一切由头的少女虽也被刺骨的寒意给惊的全身颤抖,但还是咬着牙走到灰袍人身前,极难的笑了笑:“恳请前辈留情,我代这位公子向您二位赔罪。”说完,对着说书少年微微躬身。
“小姑娘,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灰袍人不屑笑了笑,身上寒意更加汹涌,少女不由得软瘫在地,一张清秀的小脸此刻血色全无,但仍旧坦然的望着灰袍人。
与少女随行的一众人中,先前被长辈制止的年轻一辈纷纷拔出手中利刃逼近,而一直保持稳重的几位前辈此刻也不禁露出怒容,急行而来,一位将少女扶起交给身后刚到的后辈,其余几位纷纷对峙灰袍人。
一触即发的战斗让灰袍人有些兴奋,无风自动的青丝掀起面纱一角让人窥探到一丝绝色,宽大的袖口中有一丝清脆的声响,当一抹寒光显现在袖口时,说书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灰袍人身后,小手扬起,迅疾落下。
因棉袍的阻隔,声响稍显沉闷,但在灰袍人身后的一些江湖客仍能看出灰袍之下的抖痕,经验丰富之人可以想象出是何风景,再配上迷人的背影,尤物当之无愧,但转而就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望着毛都不见一根的少年。
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如此天理难容!
说书少年的一巴掌,散去了刺骨的寒意,散去了剑拔弩张的对峙,也迎来了玉指捏脸的待遇。
说书少年踮着脚尖,歪着头,瞪着大眼望着斗笠下朦胧的双眼,“师父说过,你若不听话就要打屁股。”
虽然少年话语轻柔,入耳者不过二三,但斗笠之下的玉脸仍旧升起一片红霞,好在有斗笠阻隔,否则所有在场的男人心中都会冒出一句耳熟能详的诗句。
窈窕淑女!
少年的这一巴掌刚散去了寒意,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道来自心中的战栗便又升起,部分头皮发麻之人随着一些先行警觉之人,纷纷望向大门处缓步而来的青年。
面容普通,背负剑匣的青年刚一露面,灰袍之人与一不知从哪冒出的中年人默契的立于说书少年身前,此时灰袍人宽大的袖口处刚刚缩回的链剑此时已出袖,泛着寒光蜷缩在地。
青年缓步走来,而先前立于说书少年身前的那些人因受不住青年身上的死寒之气,纷纷让路,
满座宾客一脸震惊的望着青年剑客,在思索片刻后,终于有人恐惧的认清了青年,失声喊道:“‘黑红阿鼻’袁青!”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但转而如水入沸油般炸裂开来,纷纷涌向大门处,所谓的大派风范,江湖气节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转眼间,整个大厅除了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的掌柜外,只有寥寥几人端坐,一副看戏的神态。
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说书少年从被挡住视线到挤开身前的人墙后,看到的只有身前的青年与只剩几人的大厅。
青年身上的死寒之气让说书少年不禁寒颤,但在灰袍人的玉手抵在后背后,寒颤消失。说书少年仔细看了身前青年一会后,不屑的撇了撇嘴,“怎么?当初被师父打得站不起来,现在伤好了?”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恍若结了一层白霜,刺骨难忍,但在中年人轻轻一‘哼’后,刺骨的杀意被压缩在青年周遭。
剑匣内发出清脆的颤鸣,剑匣不住抖动。
说书少年鄙夷的望着青年,“看样子,你是打算去大武看能不能趁乱杀了师父是吧?不过就凭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人,想杀师父?!是不是想的有些太美好了?”
说书少年负手踏前一步,仰着小脸一脸高傲,“你应该知道师父从来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青年抬眼看了中年人一眼,右手反拍剑匣,剑匣顿时安静。走到空桌旁,挥袖扫去残羹,声音有些沙哑喊道:“上一份酒菜。”
慌乱逃到楼外的人群此时将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当楼内的对话传到楼外时,众人犹如被劈了个里外通透,片刻间,刚刚与说书少年起冲突的那些人都被孤立出,其中持刀少年更是震惊,恐惧,无以复加。
“打算去大武看能不能趁乱杀了师父吧?”
这一句犹如魔咒般不断回响在持刀少年的脑海,此时能担得起这句话里的‘那位师父’除了李争还有谁?!
少女的长辈们此时脸色也有些难堪,其中脾气火爆的那位直接给了少女一巴掌,“滚回师门,立刻!”
对于楼外的骚乱,楼里众人懒得抬眼。
青年的无视让说书少年犹如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浑身毛发炸起,撸起袖子就准备与青年一决雌雄。不过刚抬脚,便被一只大手拎回原地,像斗败的公鸡有些垂头。
“忘了你师父怎么叮嘱的?”
“方爷爷,恋儿没忘。”
爱怜的摸着说书少年的青丝,方孥随扫过大厅内的所有人后,领着说书少年回到原位。不过说书少年有些气不过,偷偷看了方孥随一眼,转身跳上高台,环顾楼外众人一眼后,清一声嗓子,掀袍而坐,醒木一拍,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