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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空气仿佛凝住了。
季千尧低着头站在傅承景面前,“五年前……”
“别给我吞吞吐吐的,一次性说完!”傅承景扯了扯领带。
“关于沈小姐的事,我所知甚少。主子您是知道云深的性格的,当初他走之前也没跟我透露什么,梅园是您让我找人收拾的,至于日记本……”
季千尧说的时候,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啃噬。
看主子的态度,怕是知道了要出大问题!
“日记本现在在哪里?”傅承景冷声问道,似乎已然失去了耐心。
“在……老太太那。”季千尧哆嗦地道。
就算他此刻不说,主子既然追究了,迟早都会知道。
“老太太……”傅承景眸色一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男人的声音异常得冷静,季千尧斗胆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阴霾之中,仿佛情绪已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不过,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现在不走,主子问起更多的问题,他可怎么招架得住?!
季千尧刚走到门前,身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几天跟住宁云舒,随时关注她的情绪变化,此次行程不能出任何差错,听清楚了?”
季千尧点了点头,既然主子还是放心不下宁云舒,为什么又要赶她走呢?
还是说,五年前云深掺和进了沈小姐离开的事情之中?
云深跟在主子身边的时间长,知道主子不少秘密,云深又是出名的嘴巴硬,倒是不会透露主子的私事。
不过想想也能知道,傅家的长辈都叫瞒着了,还把当初主子记的日记本给藏起来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病房中,只剩下傅承景一个人,记忆的骤然恢复,让他整个人疲乏了许多。
这五年,知心一个人经历了什么?
她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还得躲避四处追查她的人,她是那么娇小,在他身边,总是有他护着,可这几年,他对她不闻不问。
记忆缺失,就可以任由周围的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以往在商界的征伐中,总是越挫越勇,可在感情中,怎么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车祸的那张照片止不住地往他的头脑中撞,那个温暖坚韧的少女,怎么突然就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傅承景始终不敢置信,总觉得那是假的。
他的知心只是假死,她只是用这种方法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他找寻,是不是?
当初,她明明知道离开他,会独自面临枪林弹雨,她为什么那么残忍!
残忍地用那种方式离开他!
傅承景有种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空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面对生活,更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该怎么跟傅墨凡解释,他妈妈离去,是由于他的过失?
这一晚,傅承景病房的灯一直是亮着的。
宁云舒蜷缩在走廊的椅子上,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是两个人的无眠。
快天亮的时候,傅承景又接到了老鹰的电话。
“主子,我在调查沈小姐的时候,发现她在五年前和HarryWinston有过几次接触。”
“HarryWinston?”傅承景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他是国际著名的设计大师,同时也是宁小姐在国外学设计的老师。”
男人神色顿时一沉,这件事未免太蹊跷。
五年前,宁云舒出国的时间和知心一前一后,她们都跟HarryWinston有过联系。
“主子,您也觉得这事很巧合?这个HarryWinston好像不仅仅是国际著名设计师这么简单,他的住处很隐蔽,经常有人进进出出。除此之外,目前有一些迹象表明,他和bluestar这个组织有一定的关系。”
不等傅承景发问,老鹰解释道:“主子在国内,可能不太清楚bluestar这个组织,不过在国外,bluestar的名气可不小,不少人寻求组织的庇护。”
“宁云舒的身手不错,我见识过,她师兄纪羡白……”傅承景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如果能证实HarryWinston是这个组织的头目,宁云舒和纪羡白就很可能在为这个组织做事,我黑入了这个组织的账户,发现有大量金钱往来,不排除这个组织的目的是到处疯狂敛财。所以,主子,我怀疑宁云舒接近您的动机……”
“老鹰,你继续查清楚这几个人之间的联系,越快越好!”傅承景道。
“是!不过接下来,我还要跟您汇报其他的事,是关于沈小姐这几年的经历的……”
傅承景捏了捏鼻根,努力抵抗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沙哑道。
“说吧。”
“四年前,沈小姐在生小少爷的时候难产有血崩迹象,医院紧急顺转剖,事后沈小姐缺血,身体就此落下了病根,没多久,孩子就被送回了国内。
三年前,沈小姐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以失败告终。
两年前,沈小姐接受了第二次手术,失败,半年后接受第三次移植手术,产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九死一生,一直到出车祸前,她的体质都很差,免疫力基本成了摆设。
从手术之后,沈小姐就很少出门了,只要出门,背地里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自己似乎也清楚这一点。车祸那次,是她极少一次的出门,没想到就……”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
“主子,您在听吗?”老鹰问。
过了十几秒,那边传来了一阵极力隐忍的呼吸声。
“够了!别再说了。”
每听一句,都是在对他的煎熬,五年前的错,要让他的整个余生都要活在痛苦之中吗?
傅承景颓然地挂了电话。
这五年,知心不是没有机会打电话给他,她又没有失忆,他的电话号码,她都记得。
她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坐个航班,回到南城,亲自找他,不消半个小时,她就能解释完所有的事。
她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他这寻求到庇护,可她没有选择这么做,一次都没有。
在那些人生难以承受的痛中,她独自煎熬着,默默忍受着,她那小小的身躯,是怎么独自忍受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