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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的枪声响了片刻就停下，章无忌抓住曾柑的手劝道：“你是用枪，不是怄气。”
曾柑一脸不甘心，最后却叹口气，“唉……章兄弟不是说要三点一线么？俺不抬起胳膊，怎么能三点一线？”
章无忌拿出在电视里看到的射击技巧，让曾柑右手持枪，左手抓住右腕，增加稳定性。经过好一阵调整，曾柑总算摆出一个勉强像模像样的姿势。
一上午训练结束，两人回曾叔叔那边吃饭。曾叔叔面色冷淡的端了饭出来。章无忌以前觉得曾叔叔未免太冷漠，虽然这是专家们常见的模样。但是章无忌又不能理解曾叔叔这么冷漠的专家为何会对自己这么高看一眼。
经过昨天下午的交谈，章无忌总算是明白了。此时只觉得曾叔叔面目可亲，甚至敬重起曾叔叔。
昨天下午章无忌与曾柑在曾叔叔这边碰头，看得出，曾柑是真的怕了。虽然他也尽力想表现得不在乎，可提起鄂州城内那一轮告密，不管是脸色，还有语气。曾柑都对有人把他接发给蒙古人的事情非常后怕。
简单说完，曾柑苦笑道：“章兄弟，还是你聪明。早早离开鄂州城，算是躲过一劫。”
章无忌也觉得自己有点幸运，却问道：“若是一直躲下去，总有一天会被蒙古人给害了。”
曾柑点点头，又摇摇头，“咱们还是打不过官军。”
章无忌连连点头，“唯有聚众，才能成功。”
曾柑眼睛一亮，“章兄弟，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躲在家里研读教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可这么多年来，为何义军聚众之后也没能成功？”
“得到敌人实力弱的地方去。得和普通百姓在一起。最要紧的是，得让百姓明白，只有跟着咱们才能活下去。若是只想让让别人送死，又或者想着带别人去死。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
这话方说完，却听曾叔叔冷冷的接过话头，“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见到一个不是傻子的反贼。真真没想到。”
章无忌一愣，连忙看着平时好像只对打造有兴趣的曾叔叔。曾叔叔转回身去了库房，片刻后取回了一个盒子。章无忌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套左轮，长短左轮各一对。
“无忌，你说的最好能用铁件，这样比较轻。还有使用起来的配重。我都调试过，你试试看。”曾叔叔冷淡的说道。
也许是习惯了曾叔叔的风格，章无忌觉得这种专家的冷淡感觉越来越好。拎起左轮试了一番，章无忌觉得比之前纯铜制的左轮好了太多。至少没有那么压手。铜制家伙真的够沉。耍帅的将左轮在手上旋转两圈，章无忌却失败了，只能悻悻的把左轮收回盒子里。
曾叔叔已经坐下，淡然说道：“那些造反的，要么骗人去死，要么带人送死。都不是好东西。俺也一直想报仇，杀光了蒙古人之后，继续做俺的铜匠。曾柑，你觉得你若是要造反，俺会更着你么？”
曾柑满脸无奈，叹道：“叔叔，你就知道笑话俺。”
“俺笑话你作甚？俺只是不想看着你害人害己。”曾叔叔说完，就把装着左轮的盒子放到桌上。接着起身走了。
曾柑的目光完全落在盒子上，大有立刻把盒子拿走的意思。当曾柑看向章无忌的时候，章无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答应这么做。曾柑满脸失望，又满脸渴望。
看曾柑如此，章无忌叹道：“你不妨问问曾叔叔，怎么样才能把枪给你。”
曾柑愁眉不展，一看就是认为曾叔叔绝不会答应。章无忌怕曾柑惹曾叔叔生气，只能拉着曾柑到了正在整备炉灶的曾叔叔身边，问道：“叔叔，曾柑要怎么做，你才让他用枪？”
曾叔叔并没有卖关子，冷冷的答道：“若是用枪，就要造反。曾柑得跟着你，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曾柑大喜，“好！好！俺一定跟着章兄弟，寸步不离。”
曾叔叔看了看曾柑，却继续收拾炉子，完全不搭理他。章无忌又站了一会儿，看曾叔叔还是不答应，只能说道：“曾叔叔，曾柑的性子虽然急躁，却不是不识好歹……”
不等章无忌说完，曾叔叔停下手里的活，让章无忌与曾柑坐到他对面，“几年前俺跟着无忌的父亲一起去北方拜见白莲教的兄弟。那时候俺的性子和曾柑差不多。张大哥让俺寸步不离，俺却觉得他太烦人。在北方的时候，俺还不敢离开张大哥太远，等回到江北，俺就不听话了。最后还是招惹到了蒙古人。”
章无忌与曾柑忍不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惊愕。万万没想到曾叔叔竟然与章无忌的父亲有这么深的渊源。
“我们逃到江边，追兵们有弓箭。张大哥拼死挡住追兵，让俺先游到江心，等蒙古人射不到俺。他才跳进水里。可俺不中用，竟然呛了水，张大哥又把俺给救起。扒住块木头，被水冲下去十几里，才上了岸。俺当时也被呛迷糊了，上了岸才见张大哥竟然中了三箭。若不是为了救俺，张大哥自己逃命，以他的功夫和水性，一定能逃得走。”
说到这里，曾叔叔一直冷漠的脸上浮现出深沉的痛苦，眼中已经都是泪水。在如此痛苦中，曾叔叔声音都有些哽咽，“你们造反没错，可别跟俺一样，自己不中用，还连累别人。”
昨日的事情仿佛发生在刚才，章无忌心中感慨。原来父亲张顶天竟然是这么死的。母亲对父亲的死无法释怀，提起就没有好评价。甚至完全不说父亲到底怎么死的。
听到亲历者的言辞，章无忌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即便张顶天不是现在精神章无忌的父亲，而章无忌依旧对张顶天充满了钦佩。
不过曾柑明显没这个感觉，吃了几口浓粥，曾柑问道：“章兄弟，你说的那姓牛的，三啥来着？”
“牛顿……力学三定律。”章无忌勉强收回心神，回答了曾柑此时最在意的问题。
“俺又糊涂了。你再给讲讲。”
章无忌就把力学三定律讲了讲。曾柑还是听得似懂非懂，倒是曾叔叔大赞：“竟然能把这个说的如此透彻么！”
接下来曾叔叔开始认真学习起来。章无忌看着曾柑这傻孩子莫名其妙的模样，心中十分感叹。
曾叔叔弄清楚了三定律内容之后，忍不住又是大赞，“这下许多疑惑都解开了。以后若是不解，就可从此入手。”
章无忌本想称赞。却停了下来，这一瞬，章无忌觉得明白了古人和现代人的最大不同。其实也不能说是不同。只是同样的人类基于对世界的不同认识层面。
但古代与现代对世界的认识是如此不同，直接导致古人和现代人对世界看法的根本性不同。
然而这巨大鸿沟并非不可填平。教育就是填平鸿沟的唯一手段。教育跟上了，就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